《社会主义兄弟情害我[穿书]》周小野

13、第十三章

　　这栋单元楼朝阴，哪怕是大白天，整个楼道里也黑乎乎的。楼里的感应灯坏了好久也不见人来修，要么不亮，要么只会“呲啦呲啦”地忽闪，像在放鬼片。

　　钱莉莉背着沉重的书包，穿着宽大的校服，沿着逼仄又老旧的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上。

　　她家住在五楼，才走到三楼，就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把这儿当旅馆呢，你想回就回，想不回就不回！”

　　“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工作忙，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家？你眼里还有这个家？你都多久没见过孩子了？你以为养家光靠给钱就够了吗？”

　　钱莉莉的步子缓了下来，她抬头望望天，只觉得夫妻吵架的声音震得天花板上的石灰都在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不想再往上走了，可夫妻吵架声音却离她越来越近，显然，他们正在往外走。

　　“你还有脸说我？你有管孩子吗？天天就知道打麻将，孩子回来都吃不上一顿热饭！”

　　“你呢！还不是天天往人狐狸精窝里钻！”

　　“都跟你说了那是逢场作戏！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你以为我傻？！”

　　“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正走到四楼楼道口的钱莉莉惊得缩了缩脖子，因为五楼的大门猛地被人拉开，并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摔门声。但下一刻，门又被暴力开启，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来：

　　“钱明你给我回来！每次都这样！吵不过我就躲，你算什么男人？！”

　　“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许走！”女人情绪太激动了，说着说着就朝钱明扑了上去。

　　“你干什么？”钱明用力撕扯女人掐在他脖颈间的人，“你给我放手！放手！你疯了？！”

　　“我疯也是被你逼疯的！”

　　二人不知怎地就在楼道口撕扭起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钱明一巴掌狠狠扇在女人脸上，并趁她捂着脸愣怔的当儿，大力一把将她推开。女人还穿着高跟鞋，脚下一拐，整个人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倒——

　　女人的身后即是往下的12级楼梯台阶。

　　男人惊恐地瞪大眼：“孙芳——”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女人就直挺挺地往下坠落。

　　“砰——砰——砰——”女人的头、肩膀、背部狠狠撞击在台阶上，最后，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女人上半身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砸落在楼道上，“咔哒”一声，颈骨断裂。

　　就断在钱莉莉眼前。

　　“啊——”

　　钱莉莉捂住耳朵惊叫，惊恐的叫声一路从虚拟幻境穿透进了现实。

　　“没事没事！那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时阅赶紧冲上前去抱住她，同时死命朝坐在仪器后的陆阳使眼色，示意他赶快把仪器关了。

　　陆阳面前是一方巨大的操作台，无数引线自操作台两边的仪器上伸出，连接着床上的钱莉莉。而操作台上架着一块四个电脑屏幕大小的显示屏。此刻，那显示屏上显现的正是女人死在楼道口的惨烈画面。

　　不肖她提醒，陆阳早已按下了操作台上的“结束”按钮。显示屏上的画面瞬间消失，伴随着“嘀——”的一声响，室内所有仪器运转的声音也跟着停了，只除了钱莉莉的恐惧喊叫声。

　　钱莉莉身上的引线早因她的挣扎掉了七七八八，她如一尾离了水的鱼般在实验室的床上弹跳起来，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

　　“没事没事，你已经回来了，已经回来了……”时阅死死抱着她，顺着她的背，还在一刻不停地安抚她。

　　钱莉莉的挣扎却越来越激烈，她疯狂扭动，整个人狂踢狂动，时阅险些要制不住她。“陆阳！陆阳——”她试图朝室内的另一个人求助，但下一刻，钱莉莉忽然埋首在时阅的胳膊上，张口就咬。

　　“啊！”时阅吃痛，手一松，钱莉莉就从她怀里滑了出去。

　　“快拦住她啊！”时阅急得跳脚。

　　陆阳却只虚虚一拦，见钱莉莉越过他冲出门去，他也没去追她。

　　“我们没有权利强留她。”陆阳走到时阅身边，垂眸看着她。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下一刻，时阅忽而感觉呼吸一窒，因为胳膊就这么被陆阳拉起了。

　　时阅生得白，连带两条胳膊也白生生的。此刻，那条胳膊上出现了一圈深深的牙印。

　　“还好没破皮。疼不疼？”陆阳眼里现出一抹心疼。

　　“还好……吧。”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到一阵凉意，同时，陆阳大手握在她手腕上的触感……让她感觉有一点痒。

　　时阅赶紧把胳膊抽了回去，“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看她！”说罢也不去管陆阳的反应，拔腿就冲出实验室的门，去追钱莉莉了。

　　望着时阅急急离开的背影，陆阳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时阅近些日子以来的转变：那个总是围着自己打转的时阅……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这个时阅变得开朗，变得乐观，也变得更加……可爱了。

　　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与她皮肤相贴时的细腻触感。他捻了捻指尖，又望了眼时阅离去的方向，忽然好笑地摇了摇头。

　　那一边，待时阅追下楼时，路上早没了钱莉莉的身影。

　　她跟小叫花子似的往路边一坐，唉——愁啊。

　　这个钱莉莉，还真是惯会给人惊喜啊。

　　那天钱莉莉只身来公司，指名要时阅帮她做个案，那一瞬，时阅是真感觉一个馅饼兜头砸下来。但是没想到，钱莉莉小姑娘表示自己不要重新选择父母，她要的是父母不离婚！

　　说起来，这钱莉莉也是个可怜孩子，父母在她10岁时就离异了，这么些年来，她一直跟着父亲生活。父亲3年前再婚，生了个儿子。重新组建的一家三口和乐融融，钱莉莉却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每每看着弟弟在父母面前撒娇耍赖，钱莉莉都要狠狠掐住手心，才能克制住上前把弟弟狠狠推开的想法。明明她也曾有爸爸，也曾有妈妈，为什么现在弟弟有，她却没有？！是不是弟弟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是不是只要弟弟消失，她就可以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了？！

　　那天，钱莉莉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魔鬼，失手将弟弟从沙发上推了下来。

　　在继母的叫骂声中，她冲出了家门。

　　背着沉重的书包，她不敢回家，不想上学，漫无目的的游荡之下，她来到了大学城。

　　毫无征兆地，一个长得像天使一样的宝宝一头撞进了她怀里，并为她留下了一张申请表。

　　表上“重选父母计划”六个字深深刺痛了钱莉莉的眼，却也给了她一点点希望。

　　“你们不是能为我创造我想要的父母吗？那我就要我爸妈不离婚！”她的眼神受伤又充满了渴盼，小小的身体明明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却像一团火，一道光，让周遭的人都有些不忍直视。

　　听完她的叙述，时阅的心口就一阵发堵，排山倒海而来的悲伤几乎要吞没她。时阅清楚地知道，这些情感并不是属于她的，应该是相似的情境牵动了身体的记忆，这些悲伤都是属于原主时阅的。

　　情绪不属于她，却能深深影响到她。那就帮帮她吧。时阅克制不住地在心里想。

　　于是，她让钱莉莉描绘出她父母的性格，并据此在虚拟实境里建立她父母相对应的人物模型。在计算机系统帮助下，这样的人物会依照她父母的性格习惯自行演化出行为，这些行为与真实世界里的人物相比，偏差度不会超过0.3%。

　　钱莉莉希望父母不要离婚，那么，就让她看看她父母不离婚会产生的结果。

　　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极为惨烈。

　　不是说钱莉莉的父母不离婚，钱母就一定会被钱父推下楼，而是说，依据这对父母的性格做出的模型推演，如果强行将这对夫妻捆绑在一起，那么，激烈性格碰撞之下，悲剧产生的可能性有99.7%。

　　“重选父母计划”的各项建模和演算都是经过无数验证，并且申请国家专利通过的，结果的可信度也高达99.7%。

　　这个结果别说是钱莉莉接受不了，连时阅都有些唏嘘。

　　老一辈人都信奉“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其实，离婚不代表失败，不离婚也并不表示就是好的。

　　性格刚烈的两个人在一起，必然是冲突不断。这个时候要是谁都不愿意退一步，不愿意去和对方沟通，那么，强把两个人绑在婚姻里，不过是互相折磨。

　　“小阅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正到处找你呢！”时阅正满脸沉重地思索婚姻的意义呢，面前冷不丁出现了张小花的脸。他今天化了妆，唇色在阳光下比时阅还要娇艳。

　　“秦爸爸答应给咱们投资啦！”张小花捧心，夸张地喊。

　　“秦爸爸？啊？哦……啊！太好了！”秦关他是终于被陆阳的真情实感打动了吗？

　　半小时前。

　　王助理站在秦关的办公桌前，恭敬道：“秦总，对‘重选父母’公司的投资项目，财务部已经拟定了一份投资计划表”

　　秦关坐在高档皮椅上，随手翻阅着一本书，头也不抬：“预计投多少？”

　　王助理：“前期是200万。”

　　秦关面前不禁就浮现起了时阅那张顶着苞苞头、小巧又白净的脸。修长指结在红木的桌面上轻扣，他心里想的是，她能来找自己拉投资，会不会也去找别人？

　　也不知他想出了个什么所以然来，再开口时，秦关道：“凑个整吧，500万。”

　　王助理：“……”

　　王助理憋了又憋，他终是憋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了！

　　“秦总，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怕秦总拒绝他，他赶忙又补一句，“是关于时小姐的！”

　　秦关扣击着桌面的手指不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