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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夜幕降临后,太真宫再度陷入沉寂,偶有萤火明灭,像是点缀星空的光亮。

      渺云湖的望若仙子不仅沉溺医道,阵法同样精绝,至少这片经久不退的云雾之阵便是出自望若仙子之手,所以很少有人胆敢擅闯渺云湖。

      奈何云知鹤身揣无数秘宝,今日她查看乾坤袋时,发现云觅月又往里头塞了不少好东西,不得不说,这哥哥虽然老是板着脸像是要打断她的腿,但总干些口是心非的事情。

      之前云知鹤在渺云湖养伤,本就清楚渺云湖的方位,也能感知到自己留下的气息;所以不像之前寻找置政云台的时候那么麻烦,只需要隐匿身形灵力,暗中潜入便好。

      几个轻身跳跃,如乳燕般轻盈地落在屋檐之上。

      借着月光被云雾遮掩的时候,微微侧身躲过夜巡的弟子。

      许是先前夜探太真的后遗症,云知鹤做起这些事来总有种莫名的熟成生巧的感觉,而且总害怕身后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应裁歌,这谁受得了。

      渺云湖里许多厢房都熄灯了。

      云知鹤却不急,既然考学里允许通过一些非常手段,那是一定会给考生一点提示。

      她如一抹夜色般穿梭在渺云湖厢房屋顶之间,果不其然看见一间处长燃灯火的地方。

      那是东海鲛人所制的长明烛,点燃后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芳香味道,据传只要点燃便不会熄灭,所以常常被用作祭祀的物件。

      渺云湖里,除了望若仙子批阅考卷,何处需要点上这长明烛?

      既然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云知鹤扬起笑意没有犹豫,谨慎地缓缓靠近,灵识不断延伸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她本以为会有弟子守在此处,或者说有什么机关阵法守护。

      但什么都没有,平淡安静地令人生疑。

      难道就这么随意地把卷子搁置在此处?

      云知鹤紧蹙眉头。

      ……

      因着清源仙尊亲自相邀,云觅月也不好拒绝,更何况他其实也挺想多看看自家妹妹,所以就顺水推舟答应了燕绥安的要求留在太真宫看完这次考学。

      但现在他非常后悔自己的决定。

      只瞧燕绥安和应裁歌这对狼狈为奸的师兄弟笑意盈盈地坐在他对面,三人面前的一面水镜正清楚地显示出渺云湖的景致。

      而水镜中央的那个身影,不是云知鹤还能是谁?

      笔试的时候妄自尊大和别人约赌,几乎交了白卷还好意思夜探渺云湖试图改卷。

      简直是家门不幸哦…

      但再怎么不幸都是自家的妹妹,云觅月几乎是强撑着笑意坐在这里,绝不让对面那对师兄弟有半点玩笑可看。

      “其实知鹤很聪明,太真考学向来都是默许一些手段的。”

      燕绥安喝着清茶神情愉悦。

      云觅月眉梢轻挑,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在真心的夸奖还是有意的暗喻,所以他选择不给眼神。

      燕绥安继续说道:“贤弟也不必太担忧,我同裁歌早就将此处设下的阵法尽数消去,说知鹤是如入无人之地也不为过,不会教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这话几乎是在云氏的底线附近试探了。什么时候云氏在太真宫的面前,还用得着太真宫撤去所有阵法护送你进去?

      但问题是云觅月还不能发作。

      自柏文殊问灵那次后,云知鹤和容长微两人就不仅仅是玄州和太真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日后会承担起一项难以想象的使命。而两人之间的婚约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从他们这些人的角度来看,自然希望未来的救世双星关系能更进一步。

      容长微被应裁歌安排到渺云湖去,燕绥安为云知鹤撤去阵法好送两人相会。

      理由冠冕堂皇,行动水到渠成。

      任凭云觅月心里如何不舒服,都找不出理由反对。

      所以他只能不痛不痒地轻哼一声:“我云氏弟子,怎么可能输给那个小子?”

      应裁歌也不拆穿,自然地转移起话题,毕竟不能做得太过:“说起来,那个叫姜尘的小子,依我看来野心很重呀。”

      云觅月也皱眉有些不满:“知鹤的性格我清楚,虽然偶有骄纵自傲,但绝非是主动招惹别人的人,那日问道阁里,那厮的神情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般,知鹤的反应也奇怪,很少见她如此主动地挑衅某人。”

      燕绥安低吟一会儿后:“这次考学若非是知鹤的存在,我们也不会插手,一般都是由教习在负责。真要说起来,我对这个姜尘也没什么印象,不过既然能通过问灵测验,想必心性应该是没问题的。”

      “稳妥起见,还是教人再去问问看吧。”应裁歌说道。

      毕竟这俩人现在容不得半点闪失。

      燕绥安点头,双眸微动,一道符便凝聚身前,藏音其中,最后消逝在空气中。

      云觅月自己也是符道中人,且天赋甚佳,只是瞧见燕绥安风轻云淡的动作,不免心里也暗叹,藏音符不算什么复杂麻烦的符篆,但如此简单地写出这道符,却也不易。清源仙尊果然名不虚传。

      “且瞧,知鹤要进去了。”

      应裁歌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

      ……

      柳望若并没有留在这里太久,比起这些考生的卷子,她更注重药圃里的灵草。

      掌门尊主不是让容长微多接触这些事情吗?所以她很自然地将这些剩下的卷子都交给容长微,自己则潇洒离去。

      云知鹤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长明烛的火光将厢房里的夜色驱散,容长微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桌案前,手提着朱笔眼神看着面前的试卷。依然是那身云澜卷纹袍,只是没有戴发冠,只用根玉带束了碎发,显得温润许多。身后的屏风绘着松竹,如他风骨。

      本以为见到的会是望若仙子,却没想到是容长微。

      霎时的惊讶令她的气息乱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令容长微提着朱笔的手微顿,最后轻叹一声。

      “云姑娘?”

      伴着夜色本就寂静,这三个字他又念得极为无奈,在厢房里显得好听极了。云知鹤却想着,若是他用这般声调念的是自己的名字,那该有多好听?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云知鹤也没有再藏匿身形。指尖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径直走向那边。

      那次在置政云台,他没有认出自己来,用的是一杯茶盏招呼;而这次她只泄露了一瞬的气息,却被他如此轻易而肯定的认出来。

      云知鹤心里不仅不恼,甚至还有点高兴。

      容长微放下手里的朱笔,眼神里满是无奈:“没想到上次置政云台的教训你这么快就忘记了,这才几日便又开始夜探太真了?”

      云知鹤垂眸喃喃道:“这回我本来就住在太真里,怎么也不算夜探吧?最多算是迷路到了渺云湖。”

      “好巧不巧就迷路到了这里来?之后是不是还要好巧不巧地看见自己的卷子,再好巧不巧地提笔改了几个字?”

      被猜中心思的云知鹤脸色微红,嘴上却不肯轻饶:“规则里也没说不行嘛。”

      容长微顿了顿:“虽然如此,但若是教你在我手上得逞,岂不是说我无能?”

      远在坐忘峰观战的应裁歌心里一抽,不由得长叹自己这徒弟捂久了是不会聊天了吗?这外头阵法都撤了,他就不信容长微感觉不到,这不明摆着是让他放放水吗?孺子不可教也!

      云知鹤却不生气,她瞧着容长微似乎真的没有放她过去的意思,心里暗叹。难道每次和他见面都不能安安稳稳的谈话非要动手吗?

      所以云知鹤很纠结地抬起头:“如果我说我放弃了现在就走,你也不用守在这里了早点回去睡,你会相信我吗?”

      容长微就这么看着她沉默不语。

      那双眼睛如此好看,教人如何忍心在他面前撒谎?

      云知鹤不由得感慨自己算是栽在这容长微手上了,认命地甩了甩手,灵力微动便是要动手的节奏。

      几乎是弹指之间,云知鹤的剑鞘便被容长微伸手阻挡下来。

      那双纤长白皙的手紧紧按住云知鹤意欲出鞘的剑,不容得半分可能。

      容长微轻声道:“你为了参加考学隐瞒了自己的修为,本是金丹期却压制到筑基,不可能赢过我的,放弃吧。”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云知鹤应声而上,“先前玉牌战你也这么说,我不也抢到你的玉牌了吗?”

      一片夜色落在云知鹤的肩畔,像是温柔地拂去她的光辉,那张娇颜骤然变得模糊起来,她就像是悄无声息般,隐匿在夜色之间。

      看着面前消失的身影,容长微并不慌张,神色里反而流露出些许赞许和动容,不愧是玄州的天女,这样精妙的身形控制即便是他也很难做到。但做不到不代表不能破解,容长微右手探出袖口指尖散开在夜色里轻轻一抹。

      厢房里破风之声骤起,不像是之前刀鞘相撞引起的破风声,而是夜色里的细风被某种力量裹挟撕卷起的风声。

      身形控制可以欺瞒过人的眼睛,但却欺瞒不了这撕卷起的风。

      容长微瞬间就找到了她的所在——剑鞘脱手而去。

      “嗤——”

      折扇宛若花般在眼前绽开,死死地控住了容长微手里的长剑。因着先前云知鹤剑未出鞘,所以容长微秉持礼节亦未出鞘。这个谦逊的决定使他在这瞬间被控住长剑。

      云知鹤借着这一冲之势,悄无声息地松开了手里的折扇,极为自然地躬下身躯,从容长微的腰腹处扭出,按住了桌案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卷子。

      她的那份卷子。

      坐忘峰处,云觅月瞧着云知鹤矫若游龙的身手,满意地扬起眉。

      ……

      “你,你替我改了?”

      手里这份卷子的确是她的没错,那龙飞凤舞的名字只有她自己能写出来。但原本应该充斥着大片白色的试卷,此时却填满了漂亮的簪花小楷。云知鹤随意看了两道题,回答得极其妥帖精妙,明显不是她能答出来的。

      柳望若不可能会替她改卷,而刚刚容长微就坐在这里。

      云知鹤心里万般惊讶,拿着自己那份试卷有些不知所措。

      容长微将佩剑收回腰间,轻咳两声,脸颊泛起微红。

      这大概是云知鹤第一次看见容长微脸红,那张素日里总是端着姿态的脸此时添了几分平易之感,顿时在云知鹤心里炸开。

      她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开口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一语惊起风浪。

      应裁歌看着水镜里不知所措又脸颊绯红的两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而刚刚还自觉挣回口气的云觅月,脸色再度变得难看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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