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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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根本，不可动摇。”刘辉阐叙态度，御书房风云凝固，若晨暗道：王者之气全开，还适应不了......但作为公主，她坚持抬头挺胸，没有漏了秀丽凝神关注的模样。
完全没有注意她了——秀丽关心则乱的面孔消失，她面前的是一位官吏。不是面具，而是将公私分得清。她要学习的太多了。
若晨内心自我鼓励时，秀丽开口：“囚禁绑架，谋杀未遂，主犯业已犯下大罪，按性质应交由三法司共同审理。”
“没必要啊，小小杀人犯......”十六卫将军疑惑，认为小题大做。
御史大夫的冷哼引起了若晨的侧目。啊，陆清雅。
朱鸾思索一阵，猛然瞪大眼睛，低头道：“臣失职。”
对自己一手提拔的礼部尚书流露出赞许，秀丽接着道：“陛下，臣从监察御史那拿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事情到这个地步了，十六位将军并分为白痴，冷汗淋淋伏身：“臣知罪！”
门中省虽负责情报工作，但近年来把力量集中到地方豪强，现今监察王都市井动静的，是十六卫。撇开此起谋杀案顺藤摸瓜发现的巨大阴谋，单单流氓竟敢大白天劫持杀人，其背后的帮派猖狂，十六卫却没有将情况上报，熟视无睹或另有门路？总之由此导致上层认知错误，十六位将军全部担当责任。
刘辉心想：年轻时尚能亲眼看到许多事，如今隔着宫墙，什么全靠别人的说法。
他的小小走神，只有秀丽发觉了。秀丽晓得，若晨的活动将更方便。
刘辉微妙的心理活动基于统治者的心思，于是念头一闪而过后，又回到了处理此事上。
“若晨，”他唤身侧的女儿，“既然同涉案人有联系，那你的任务是，劝说其协助三法司调查，但要避免暴露你的身份。”
“儿臣明白！”若晨闻言，精神振奋。
见她兴奋的模样，秀丽心想：原来这是你乐意做的。
其他人，御史大夫、礼部尚书及十六卫将军的反应若晨没有留意，她只晓得，即使只为了父王和妈妈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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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
“不用生疏，大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妇人的亲切，带着“看在时暮份上”的客套，真正的诚意，暂时难以发生在陌生人间。
苏拂不敢多求，再次感谢后希望能请大夫为朋友看看。
“浪费钱！”侯晏从二楼下来了，板着脸说，“你的朋友睡觉就行了，顶多我煮粥加些消除疲劳的草药。”
“苏公子，妾身觉得你和另一位公子也要休息了。小儿已去烧水，晚膳请同我们一起用。”
妇人招待很热情，甚至是厚待。苏拂浑身绷紧，这是考验他礼仪的时候。这一家儿子拥有马匹，母亲拘谨，女儿傲慢，绝非普通人家。
第二日一清早，若晨赶到侯家。
“小晏，开门。”
小姑娘蹦蹦跳跳拉她进去。这一家她熟悉，过去，堂屋里药草味驱之不散，如今侯晏眼睛红肿未退，却比以前明亮。哀悼的花整整齐齐摆放，意外给经年愁云惨淡的这一家带来芬芳。
“时暮哥哥，娘和大哥未起床，吃早膳了吗，等等，我正做呢。”小姑娘端来点心，竟是祭祀的白面馒头，“先尝尝，爹说过味道很棒的。”
若晨看了她一眼，无视忌讳，拿了一块咬一口，软软的。
“对了，他们，苏拂他们在二楼吧？”
“我才不知道，还在睡吧。”侯晏漫不经心。
偷偷失笑，若晨嗅嗅空气：“你煮什么啊？闻道焦焦的味道没？”
“啊！米下锅了没加水！”
支开了侯晏，若晨坐定，扬扬馒头，“要不要吃吃？”
苏拂轻踏楼梯，咯吱咯吱。
“刚才怎么躲起来？”
“侯小姐似乎，不欢迎我们。”他坐在她旁边。
“最好叫小晏侯姑娘。不过你们房间临街，看见我便下来，结果听见了。”
“态度的话，昨天晓得了。”苏拂颇能忍受冷言冷语。
若晨笑了：“她给人冷淡的印象，其实是‘傲娇’......差不多了，但她安排的是最好的房间，又大又亮。她的性格，其实很有趣。”
他的眉头稍稍舒展，她借机问道：“你精神蛮好的，狄琶以及椿喣怎样？”
“狄琶继续休息就行了，我和椿喣同样。”
“哦，”她微侧过头，靠近他，“那以后，不，眼下你们有打算吗？”
院落中有棵高大的乔木，枝条上嫩绿的三角叶片破苞而出，开始了新一轮的生命。
人的命运，也是一样的。
他失神好好端详了那乔木，才回答：“得看狄琶的意思。”
“全在于他？”
“没错。”
若晨成功引入话题，正要从苏拂这突破，突然楼梯“啪啪”，有人跑下。“狄琶渴了，阿拂水怎么烧？”椿喣诧异地看着她，“你是......”注意到那双棕金的丹凤眼才忆起，“失礼了，时暮公子。”
“叫时暮就得了。”她轻轻地，便拿了他提的茶壶，“我去倒。”
她一走远，椿喣低声问：“他究竟是......”
“放心，时暮固然非简单，但是个好人。我们被收留，寄人篱下，忍着些。”他劝慰，脸上忧虑却无。
不知为何，他信任时暮。
不消一会儿，她还端了碗面条回来：“好了，我们一同上去吧。”
“咕咕。哈！”
一碗面，搞定。
“喔，真厉害。”若晨盯着他的喉咙。哇，居然吞下去了！
“丢脸，隔夜的面还吃得这么香。”
“哈哈，所以我和你不一样。”
“行了，狄琶，看看是谁。”苏拂敲他的头。
狄琶定睛：“啊，恩人！”
“我是时暮。”若晨微笑。
“时暮恩人，实在太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啦！以后用得着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口气讲完，他冲苏拂和椿喣得意地笑：“怎么样，有水平呢！”
苏拂和椿喣对待小孩一样抚摸他的头。他乐呵呵。
此情此景温馨，但若晨非得做恶人不可。
她深深一叹。
“先保住你的小命再说吧。”
呼呼~
结冰了。
“我，我，”狄琶慌了阵脚，泄气，“相信我，我一题都没抄！绝对！”
“哦，”她睫毛都不眨，“因为你没有抄袭，你的‘同谋’们就费尽心思布了陷阱你，险些擒杀你和你的朋友？你说抄了不就成了？除非，除非，他们有本事翻你的考卷？”
“不，是因为老大带我去见他们了！”狄琶尖叫！
原来如此。
冰化，水淹。由一个危险坠入自个引发的灾难。
狄琶面如死灰，混身脱力。“说出来了，说出来了......”
“我说，我不明白。”椿喣箭步向前，握住朋友发抖的手，“时暮，把你知道的说清楚。”
苏拂看向她，流露出相同的意思。
态度大转变，首次当“坏人”的若晨内心有些委屈，究竟按耐住，微笑，想安抚他们：“我没有恶意，聪明如你们应该清楚事情的性质了。”
苏拂艰难开口：“这种事，有严密的制度，怎么会发生？”
“制度本身有问题。”椿喣满脸不屑。
“制度的执行者勾搭，防不胜防。”她语调温和，“所以才有制度的监察者。”
“这涉及所有人的前途，请告诉我们陛下的决策。”
“你可以确保无辜者的清白吗？”
看她的眼神完全变了，将她看作御史及国家密探之类的角色。
若晨内心默默淌泪：辛苦了密探们！
“我去。”狄琶表态。
“去你就会不来了！”椿喣怒视若晨。
狄琶咬牙：“不能再连累你们了！老大可怕极了，再拖延只会更糟糕！坐牢而已，比外面安全多了！”
“我们陪你。”苏拂坚决道。
“别急，吃饱喝足再去。大理寺巳时（九点至十一点）才受理案件。”若晨说。
冷眼。
她苦笑，终于明白干这一行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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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堂会审！朝野上下皆闻之色变———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这三个隶属不同省的立法、监察、司法部门，平日朝堂上相遇从未打过招呼——这会引起其他部门官员的恐慌！“他们碰头了！”随即，谣言瘟疫般在贵阳传开，引发民众的观望。甚至躁动中，心虚者暴露的事也有。
毕竟这三个部门聚首，一向是为了处理大案。
上治朝第三次三堂会审，远比第一次审理当年的李侍郎、如今的宰相更“隆重”，跟第二次的“旺季叛乱”不相上下，都是动摇国家的大案。
大理寺卿“有幸”陪审前两大案，主审这次的科场舞弊案，见证上治朝的转变，如今却摆脱不了“临场的兴奋”。
刑部尚书无法淡定，涉案人自首，带着突破性证据（人证），明白建功由此顺利，当场狮吼：“逮捕犯人！”
闹哄哄的——藏身大柱后看的一清二楚的若晨如是对上治王说。
全场最镇定的、甚至是面无表情过了头了的，是首席三官右位的御史大夫。他那摒除了一切情绪的冷青色眼睛，扫视全场。
见识到传说中的三法司，额角滑下若干黑线，跪在堂下的那三个考生，已有翻白眼的迹象。
但陆清雅知道，同僚仅仅是平日太闷罢了。
“大人，可以开始先审理他们了？”刑部尚书询问，其中的恭敬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的年龄、资历、官位皆比陆清低，实际上刚好相反。
陆清雅颔首，中位的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他收回视线，但在转角处发现一个黑发的背影，顿时瞳仁猛然收缩。红秀丽，她也来了？不，不是她，是......
若晨寒噤那个清凉啊，正要离开一个如芒刺背。哎有人看到她了？不要紧，父王给的“紫龙眼爪”纹牌能做掩饰。恩，那是密探的标志。偷偷摸摸做贼似的。
苏拂没事的。
冰冷的地面跪着一定很痛。即便面对大理寺的阴森恐怖，审判官的高高在上，他的脊梁始终又硬又直。在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猜是坦然淡定。
她向来欣赏这种勇者，若晨又回望。
心有灵犀，苏拂察觉，倏然扭头，视线越过卒役，目光相撞，四目相对。
一怔，他扭过头去。
当做没看见？！她想一走了之。她来看已近够朋友了，只要清白，保证没事。
再见。她心里道了声拜拜。
“啪！”惊堂木一声平地响雷改变了她的主意。
嘛，难得来一趟，就看看吧。
然后，给“观摩”的若晨落下了心理阴影。
“大胆犯人！青日昭昭之下岂敢隐瞒！如实招来！从轻发落！”
大理寺卿的嗓门震耳欲聋，苏拂他们眼前一花。
但是，还不够。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堂翼的整排卒役棍棒击地，铺天盖地。
耳膜生疼，脑袋嗡嗡作响，苏拂他们神智一片空白，待到好一阵，才看得见东西。
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拔了烛制耳塞，御史大夫没事发生似的语气轻松：“乖。”
任何嫌疑人的防线全轻而易举被击破。
“严......刑......逼......供......”椿喣青着脸，说完脖子都红了。
“仵作，可否有用刑的痕迹？”礼部尚书冷笑。
一个仵作检查了一阵，垂首道：“心跳急速，情绪躁乱，此乃心理作用。”
原来，真实是如此的黑暗。
魂都被震出去的若晨接触到了灰色的层面，愕然。
所谓严刑逼供，还消掉身体上的痕迹。
我，太单纯了。
恶心欲吐，苏拂勉强自己低声鼓励：“坚持，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