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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西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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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预料的一样,山路难行,却少了不少人为的危险。除去路上不慎摔伤的几个人,以及翻下山去的一车粮草,一切可以说是非常顺利。如果再少了凌小加那张永远徘徊在韩湮雪左右的狗腿的脸的话,楼绯谦简直要为此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过凌小加那张狗腿的脸到了西平关却突然不见了,等韩湮雪再看到时已经替换为一张意气风发的脸,那个文衫方巾的凌小加摇身一变竟变成了白袍银甲的小将,身后还带着个宫服盛装的小姑娘。
韩湮雪却不能说什么,那是西平关守将慕容英设的洗尘宴,再多的问题也只能留到宴后去问,因此韩湮雪只狠狠剜了凌小加一眼,又狠狠剜了楼绯谦一眼,剜向楼绯谦的那眼里明显带了这么句问话:“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楼绯谦苦笑,他之前不说不过是怕她多想,待到他后来看到凌小加如此狗腿而颇具威胁性的时候他想说却也没机会了。
二人正在眉来眼去之间,慕容老将军咳了咳,指着随凌小加而来的那个小姑娘道:“这是我慕容家最新一辈里最优秀的女儿,慕容朱砂。”说着,他颇有深意地看向楼绯谦。
楼绯谦一怔,不由向慕容朱砂看去。虽是将门女子,又常在边疆,可大约因为生在南方的缘故,这慕容朱砂长得细腻婉约,柔如秋水,年纪看上去虽不过十五,神态间却有种天然的富贵端庄。看来她就是慕容家给自己准备的皇后了,倒是具备了母仪天下的风姿。
之前听凌小加之前那一席话之后他知道自己迟早都会遇上这样的场面,可是没想到这一幕居然来得这样快,还当着韩湮雪的面。也不知这是凌小加的主意,还是慕容老将军看着这边关吃紧,迫不及待地拿出“诚意”来。只怕还是凌小加的主意多一些,楼绯谦看向凌小加。
凌小加理也不理他,径自向韩湮雪施礼道:“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慕容拭剑,乃慕容家嫡传子嗣。之前有所隐瞒,实在情非得以,还请韩楼主见谅。”
倒也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只是相对眼前这张脸还是过去那张狗腿的脸看着习惯些罢了,韩湮雪抽了抽嘴角,点了点头:“慕容小将军,过去不知晓将军的身份,如有不敬之处,还请将军恕罪。”
至于慕容朱砂,想也知道慕容家准备拿来干什么用的,虽然她跟楼绯谦还在冷战期,却不见得别人就能乘虚而入。韩湮雪一笑,示威似的往楼绯谦身边靠了靠。
楼绯谦多日无由亲近,倒开始感激起慕容朱砂的出现来。只是,人家把女儿推出来,总得说句场面话才是,楼绯谦含笑道:“慕容小姐倒如慕容小将军一样,不动声色,秀外慧中。恕小王眼拙,一时竟看不出她亦是个疆场豪杰,巾帼英雄。”
这句话就把慕容家的意图推了个干干净净,只当她是因为此仗而出场的将领,却决不当她是慕容家女儿,更遑论自己的王妃人选。本来,这就是一场再公务不过的洗尘宴,突然加了个家眷进来,委实不太和谐。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句话一说谁还不知道就是婉拒,慕容拭剑脸色当场便有些不好看起来,慕容朱砂倒是无所谓,最是慕容老将军老儿圆滑,当下他呵呵一笑:“千岁谬赞了。既是洗尘,还请大家先入座,边吃边谈,边吃边谈。”
大家依言落座。
虽说是接风,到底慕容老将军也是楼绯谦外公,所以也算家宴,就不分什么主次。当下慕容老将军坐在中间,左手是自己的小儿子慕容拭剑,右手是自己最得意的小辈慕容朱砂,慕容拭剑过来是韩湮雪,慕容朱砂过去是楼绯谦,所以楼绯谦也正好跟韩湮雪领座,只是被两个女子夹着的滋味还真不好过,何况其中还有个一直在虎视眈眈,楼绯谦一边头大,一边却又倍感窝心。
这一桌子,算起来只有韩湮雪是外人,所以慕容老将军率先敬韩湮雪道:“这粮草辎重全都有赖韩楼主押运及时到此,老朽且待西平关三万将士谢过韩楼主。”
“慕容老将军过奖了,湮雪也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说罢韩湮雪一饮而尽。
慕容老将军感慨道:“楼主过谦了,听小儿说韩楼主舍身诱敌,才使这粮草运送无有差错,这于楼主来说也许只是忠人之事,对我西平关三万将士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这凌小……慕容拭剑怎么什么都跟他爹说呢,韩湮雪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对慕容老将军道:“其实令郎过誉了,湮雪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慕容拭剑也道:“爹你无须太过客气,孩儿准备追求韩楼主,爹若太客气以后做了一家人就不好相见了。”
这句话一说下去,不仅韩湮雪窘了,楼绯谦也窘了,看来慕容拭剑他是双管齐下,一方面弄个慕容朱砂来牵制他,另一方面还当面挖他墙角,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慕容朱砂仍旧是事不关己,只有慕容老将军乐了,他儿子习文是他终身憾事,多个媳妇习武却是再好不过,当下他乐呵呵道:“那好那好,老夫不说了,不说了。”
转过头来,他问楼绯谦:“不知圣上对此事怎么看?”
话题这就转到正事上来了,楼绯谦笑:“自然是夹。”
朝廷既然已经知道这回事,当然不会放任不管,西平关原本被孤立的孤关独城此刻就变成两面夹攻的一颗有利棋子。当然,前提是那一路来得快捷又隐蔽,否则西平关危矣。
可京城里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出动那样一枝大军呢?南方判军既能秘霸此方而不为朝廷所觉,定是在朝廷里遍布的眼线的。慕容老将军困惑地看向楼绯谦,楼绯谦但笑不语,只是吃菜。
饭罢回房,慕容拭剑殷勤地去送韩湮雪,楼绯谦却不用送慕容朱砂,唐而遑之地跟了过去。不过过往的历史证明,就算楼绯谦杵在眼前,慕容拭剑也当他如无物。行之人僻处,慕容拭剑正色道:“湮雪,虽然我以前总是毫无正经的样子,但是我今天在席上所说的话却全是我肺腑之言。慕容拭剑终身大撼不能骑马,不想因为你而得痊愈,自此慕容拭剑就当你是我命里的贵人,发誓非你不娶。”
这个求婚的理由,虽然诚实,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韩湮雪抽了抽嘴角,突然道:“哪怕我现在肚子里怀着楼绯谦的孩子?”
慕容拭剑一愣,楼绯谦一喜,可未及楼绯谦说话,慕容拭剑就坚定答道:“哪怕你现在肚子里怀着楼绯谦的孩子!”
这次换韩湮雪和楼绯谦愣了,为了那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理由竟肯做这样大的牺牲,他这究竟是为了慕容家还是为了韩湮雪?
韩湮雪嘴角又抽了抽:“那你就等我怀上他的孩子再说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拭剑欲追上,楼绯谦冷冷地换住了他:“当着我的面抢我的女人,慕容拭剑,你好大的胆子!”
“与其让你害死她,不如让我来照顾她。”慕容拭剑耸耸肩。
楼绯谦冷笑:“你就这么笃定本王会娶你们慕容家的女子,让她步入苏氏后尘?现在可是你们慕容家指着我们楼家来帮你度过难关。”
“果真是我们慕容家指着你们楼家来帮我们度过难关么,你别忘了,慕容家可是随时都可以反水的,这三万将士只怕笛羌可汗欢迎的很,到时候只怕是你们楼家内忧外患了。”慕容拭剑不无讽刺道:“何况,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慕容家的血。”
楼绯谦语结,慕容家果然处于不败之地,如果不是后宫有他母妃存在,只怕慕容家被孤立初始就可以反了。而那慕容朱砂的出现竟不是慕容家迫不及待地显出诚心来,而是慕容家在逼迫他拿出诚心来。
慕容拭剑也不指望他现在就有何答言,抽身去追韩湮雪。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确信韩湮雪是他命里的贵人,只因为慕容家的男儿命在疆场,他的抱负只因有了她才得以一展。这个理由旁人听来也许匪夷所思,在他看来却是分量极重极重的。
韩湮雪正趴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天色,听到有人进来,她头也不回:“如果你真以为我怀孕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过是想让凌小加死心罢了。”
慕容拭剑脚步一滞,随即他笑道:“原来你还是喜欢叫我凌小加,那么你便一直叫我凌小加吧。”
韩湮雪这才知道来的是慕容拭剑,略微尴尬了一下,她仍旧头也不回道:“既然是你,你也该知道我现在是不可能能嫁你的了,你还是死心吧。”
“因为楼绯谦?”慕容拭剑平静道:“如果是因为他我可以等,楼绯谦他绝对不可能娶你,而我,就算你真的怀了他的孩子我也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