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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青云直上 ...

  •   民国初年,北洋军阀最高领导人突然宣布自称为帝,建元洪宪,此举一出,遭到各方反对,引发了许多护国运动,两个多月后迫于无奈取消帝制。

      第二年,北洋军阀领袖因病而亡。势力分裂,各方军阀割据,形成十大军阀场面。

      世道混乱,战争连绵,谁都无法独善其身。作为张家嫡长子,张青云肩上的担子更重,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伟大的想法,只想在这乱世好好的保住祖宗留下来的百年基业,保全张家人。

      张青云是留过洋的,在外学习了各种技巧工艺带回国内自己弄起了工厂,因原材料成本极低,但做出来的样式触感并不差且售价合理,一时之间受到很多人的喜爱,获利颇丰。

      然树大招风,张家现在俨然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蛋糕,暗中觊觎的人不少,明里暗里的都在往张府安插人,每天更是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邀请。

      张家古宅内,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疲惫的仰躺在凉亭里的摇椅上,英气的剑眉微蹙,眉间更是皱成一个川字,张青云生的一副唇红齿白的好皮相,敛去笑意时不怒自威,但勾唇浅笑时像极了古时候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这是谁又惹大少爷心烦了?”一双葱白匀称的细手自身后轻轻的在张青云太阳穴力道适中的按摩着,语气温柔,嗓音清冽,在这燥热的夏季中像是一股清泉般浸人心脾。

      闻着熟悉的檀香,张青云闭眼放松下来,叹了口气道:“这四面八方来的爪牙着实令人头痛。”这些天光是赴宴一天都不下两场,还要小心处理府里面各种细作,实在是心力交瘁的很。

      “府里面这些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少爷尽管放心。”秋梓柔声说道,秋梓是张青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母亲西去后,见她也算机灵忠心,张青云就拨来了自己身边,秋梓长的不算美,但是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气质,声音身段更是一等一的,大家都以为大少爷要收入房内做个通房丫鬟,哪知几年过去了,还只是个普通的丫鬟,没有任何进展。

      “你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张青云轻笑道,勾起的弧度极浅,像是昙花一现,复又归于平静,他是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的,但是又擅长把握人心,总能让他所需要的棋子自己上钩。

      晚上,又是一个推拒不了的宴会,不过这次的地点倒是有些新颖,在南华路的世纪歌舞厅,这边的夜里最是繁华了,灯火璀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晚八点,宴会准时开场,一辆辆豪车停在外围,周围围满了军阀士兵,张青云坐在车内不动声色的打量片刻后才下车,与门外的老板们寒暄几句才一同进去。

      主持人在舞台上说着开场词,随后便是今晚宴会的主办人——晋禾商会的会长吴启辰致辞。大意是北边的军阀恰好路过他们这里想要歇歇脚,让大家多多给予方便。

      靖城是唯一一个游离十大军阀之外的地方,这里靠海,四通八达,繁华异常,城里汇集了各方势力,有能力背景的不少,盘综错杂的,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就算眼红,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许多大老板都上去巴结一下这位北边来的年轻军阀,不管将来哪位军阀做大,多结交一点总是不会吃亏的。这位年轻的军阀看样貌不过三十岁左右,剃着寸头,眉眼轮廓有些深,眼神幽深,鼻梁高挺,唇形丰满,是一副犀利的凶煞模样。张青云最不喜欢和这种一看就像个莽夫的人打交道了,因为他们只知道蛮力不讲道理,张青云早些年就吃过这样的苦头,所以端着一杯酒尽量往暗处靠。

      然而天不遂人愿,像张青云这样气质样貌出众的,在一堆歪瓜裂枣里面更是显得鹤立鸡群,独一无二,就像黑暗中的发光体,只一眼就能吸引人的全部视线。

      年轻军阀推开身边层层围绕的人,往张青云那边走过去。

      等张青云瞥见人时,再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年轻的军阀一手撑在张青云意欲离开的左侧,咧嘴笑的张扬:“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张青云吧?”

      “有何贵干?”张青云平静的与年轻军阀对视。

      “我这还没进城就已经听说张大少爷的大名了。一直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大的能耐。这如今看来…”军阀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张青云的反应。

      只见张青云眉梢轻挑回道:“如何?”

      青年身着做工精细的黑色长袍,眼中印着身后奢华璀璨的灯光,明亮的像瑰丽的宝石一般漂亮。

      “果然和传闻一样,还带刺。”军阀往前靠近,两人面部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只有半掌宽了,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是对方瞳孔里自己的模样。

      “呵,那将军最好还是不要来招惹我。”张青云嗤笑,即使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张青云安全防线了,脑中的那根弦绷的紧紧的,但是面上仍旧是四平八稳,没有一点慌张。

      “有意思,”军阀往后退了一步,伸出右手道:“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康宜,幸会。”

      “幸会”张青云也伸出右手礼貌性的轻握了一下就收回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孙康宜就被商会会长拉走了,毕竟他才是今晚的主角。张青云暗自松了口气,微微松了松领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就提前离场了。

      接下来的时间,一如所预料到的,孙康宜一直派人送请柬过来,张青云对外称病,一直闭门不出,拒绝所有的宴席。

      张家老爷也就是张青云的亲爹,是个懦弱怕事的,平日里都是仗着大儿子狐假虎威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最近难得看见大儿子一直待在府里就想发散一下自己伟大的父爱,亲手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青云青云,快来尝尝,这是为父亲自为你做的。”张父见张青云出现在门口连忙牵着人的手拉到圆桌边坐下。

      张青云看着手里的碗筷一阵莫名,他爹这是又要作什么幺蛾子?望着殷勤的父亲有些疑惑的开口:“是赌钱又输光了?还是犯了什么事?说吧,只要不是吸毒卖国,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摆平。”他爹虽然贪玩糊涂了一点,但是也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张青云尝了一口卖相不错但是咸的发苦的糖醋排骨。

      “哪能啊,没事我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儿子嘛!”张父说的义正言辞,拿起筷子准备尝一下自己的厨艺。

      张青云拦住他,对秋梓吩咐道:“去让厨房熬一点下火的清粥。”然后又对着张父道:“这些菜不是做给我吃的吗?还有大夫说你最近上火的厉害,要吃点清淡的。”

      “听儿子的。”张父喜滋滋的笑着,圆圆的脸微胖,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很是有喜感。张青云被逗笑,又刨了两口半生不熟的米饭。

      饭后,张青云找来张父身边的人来问话,确定并没有惹什么麻烦事情后,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几条大洋让管家带过去给张父挥霍。从他记事开始,就被还在掌权的张老爷子当做继承人严厉培养,严母慈父,父亲虽然碌碌无为,但是对他还是很关爱的。况且张家家大业大,只要他还在一天,张父就可以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他与逝去的母亲共同的期望。

      张父得了钱,喜滋滋的带着一两个家丁去了赌场,这是靖城最大的赌场,背后有青龙帮坐镇,这青龙帮掌控着粮运两条大主脉,鲜少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今儿运气是真的倒霉透顶了!张父握着手里仅剩的一个子满面愁容的感叹着。以往还能赢个几把再输完,今天就一直输完了,看来是不宜出门啊!张父背着手就要离开赌场回家。

      “张老爷,今儿又来过手瘾了?”这人是个光头,肥头大耳的,穿着特制的唐装顶着个大肚子身材也是十分的富态。

      “别提了,今天手气不好,全输完了。”张父愁眉苦脸的吐槽。

      光头眼珠子滴溜转了几下,从身边家仆手里接过小箱子,上前几步,在张老爷面前打开道:“小弟今天出门刚好带了几条小黄鱼,若张老爷不嫌弃的话,小弟愿先借给张老爷玩玩。”刘三是这一代有名的地痞流氓,时常和张老爷一起吃喝嫖赌为虎作伥。

      “那真是太好了,来来来,我们一起去玩玩。”张老爷笑着牵住刘三的手返回赌场。

      家丁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想提醒张老爷一下,就被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和刘老弟的交谊,他还能诓我不成。”家丁拗不过张老爷,只得留一个人在这里,另外一个人回张府禀报。

      张青云正在书房里处理南城区账目的事情,听到下人报告这件事情时,也有些不以为然,这刘三他私下里教训过几次,已经老实的像个鹌鹑一样,不敢再耍什么滑头。

      “大少爷,如今这城里可不比以往了。”这个家丁能被派在张老爷身边,那都是经过张青云千挑万选的,头脑够聪明身手够好。

      闻言,张青云停笔,抬头看了家丁一会儿,直把人看的浑身冒冷汗了,才放下笔起身道:“你说得对”。

      张青云从后门坐车,低调的驶向赌场,赌场分两层,下面是专供底层人玩的,上面是有钱人玩的,张青云压低黑色圆帽带着人沿直上二楼。

      二楼的人全围在了一张赌桌边,只能勉强从人缝里看到他爹的半片衣角,现在是轮到他爹对面看不清楚是谁的人做庄,张青云也不着急,随意找了一张空沙发坐着。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张青云猜测应该是赌完这一把了,这里的经理带着张老爷所欠下的赌债字据递给张青云,一共是一千块大洋还附带着刘三的十条小黄鱼。

      张青云一个眼色,旁边的家丁将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五十条黄金,张青云慵懒的靠着沙发椅背对经理说:“把这些拿过去抵了赌债,剩下的让他继续玩。”

      赌场经理笑呵呵的收下“一定会让张老爷玩的开心,多谢张大少爷。”心里倒是羡慕起张老爷,有个这么年轻有为又孝顺的儿子,想他儿子也只比张青云小上一两岁,却整天只知道吸大烟惹是生非,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张老爷看见赌场经理满脸笑意的拿着筹码过来,暗道不好,肯定是他儿子来了,这次输的好像是有点多了,张老爷刚想悄悄的溜走。家丁就把他请到张青云这边。

      “崽…青云啊,你怎么有空过来啊?”张老爷差点脱口而出崽崽两字,这是张青云小时候张老爷起的野名,只在没有人的时候才叫的,后来张青云长大了就觉得这个称呼太过幼稚,不许张老爷再叫他崽崽了。

      “玩的开心吗?”张青云脸上很平静,语气也像往常一样平淡。

      “还好还好~”张老爷有些怂怂的回着,他从来都看不清大儿子真正的情绪,张青云自幼聪慧冷静,善于隐藏自己,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让手下人先把张老爷送回去,张青云徒步走到街对面的云和酒店。

      3楼301套房。

      门外守着两个士兵,看见张青云来后将门打开示意他进去,两个家丁被留在了门外。

      房内并没有看见人,但是隐约有水声传来,张青云猜测应该是在洗浴,只好耐心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张大少爷胆子还挺大的啊!敢一个人过来。”孙康宜从房间内出来,穿着白色衬衫,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滴落的水珠将衬衫打湿,勾勒出一具充满力量感的身躯。

      张青云别开眼开始回怼:“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门口我的随从一起叫进来。”

      “啧,要是别人对我这个态度早死个七八百回了。你说我怎么对你就下不去手呢?”孙康宜将毛巾随意的丢在沙发扶手上,给各自倒了杯威士忌。

      “好说,看不惯我的人如过江之鲫,孙将军还需要排队的!”张青云松了松领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姿态豪爽却又不失优雅。

      孙康宜被呛的无语,想他三十年来第一次碰上个一见倾心的,可这美人浑身长满了刺尖,有点让他无从下手。只见他皱着眉,满脸严肃的盯着张青云说:“我们北边人直来直往惯了,也懒得拐弯抹角的玩追求,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相中你了,要不要和老子一起过?”看着面无表情的张青云,孙康宜揪着衣角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简直比他第一次上战场杀人还要紧张。

      老实说,张青云是被吓到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突然间就说喜欢你,还是个男人,虽然之前也有耳闻但这明晃晃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无法相信的。

      “请孙将军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张青云的脸色有些难看。推开孙康宜前倾的上半身就要离开。

      孙康宜也急了,想要阻止张青云离开,结果往前移的右脚刚好绊住了张青云的腿,一个踉跄,张青云被结结实实的扑倒在了地上,得幸亏地上有地毯,不然这一下去说不定得摔成什么样子。

      门外的人听到有动静就准备打开门冲进来。

      张青云大声呵斥了一句“不准进来。”

      “将军?”亲兵担心孙康宜发生了什么,在门口确认一下。

      “我没事,不用进来。”孙康宜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亲兵与家丁互看了一眼,继续守着门口。

      “还不起来?”张青云咬牙切齿道。

      “哦,哦,忘了,这就起来。”孙康宜从张青云身上爬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刚好碰到张青云腰侧比较敏感怕痒的地方。

      “唔”张青云绷紧了身体,憋的双眼微红。

      孙康宜挠挠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张青云,张了张嘴想要道歉来着。

      “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在我父亲身边动歪心思,否则,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张青云英俊的面容有些狰狞,话说的急又牵扯到了腰上面的伤,疼得忍不住咬紧后槽牙。

      说完不等孙康宜作何反应,就扶着腰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他怕再和这种二愣子待在一起,容易英年早逝。

      “哦哟,少爷你这是怎么弄的,后腰都淤青了好大一块。”老管家眯着眼熟练的涂抹着药,张青云是天生的冷白皮,巴掌大的淤青在那上面就显得很狰狞可怖。

      张青云趴在床上抿唇不语,眉头皱的死死地,额头上浸满了细密的汗水,他的痛感比一般人要更敏锐,平日里都尽可能的避免受伤,没想到今天居然栽在一个二愣子手里,还是以那种屈辱的姿势,这种事他就算烂到肚子里也不可能和别人吐露一个字。

      这下好了,假病成真病,张青云又在家里休养了大半个月。

      今天因为南城区账目的事情,不得不出门一趟,张青云出门时谨慎的观察了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才放下心上车。

      原本还在街角可怜行乞的小孩看见人上了车,忙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今日的街道似乎比往常还要热闹,车辆被挤的只能缓速前行,司机急躁的不停按喇叭示意。

      “不急,小心别撞到人。”张青云坐在后边翻阅着账本,温声嘱咐道。

      “是,少爷”

      随着拥挤的人流,车子龟速的行驶,终于在正午之前到了南城区。

      南城区不比张府所在的北城区富庶,这一带鱼龙混杂,人口密集,多的是小摊小贩,外来人居住偏多,张青云将几个店铺的掌柜的约在了南城区最大的酒楼包间。

      张青云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坐立难安的几个人轻笑道:“想必诸位都还没吃午饭吧!这里的菜还不错,大家都尝尝。”说罢,先动手吃了起来。

      几人见状也纷纷动筷,几人心里有鬼,囫囵吞枣的也尝不出个什么滋味来,只点头附和着“好吃,好吃,”

      吃的差不多七分饱的时候,张青云放下碗筷,轻轻的擦拭着嘴,随行的人将各个店铺的账目一一摆放在几人面前。

      “大家都翻开看看。”张青云端起茶杯浅啜了几口。

      账本上面有出入的地方,都被红笔圈画出来,边上注释着真正的数额。数量相差的不多,但是一个月里面每三天都出现一次,一个月就是十次,一年就是一百多次,积少成多。

      几人越翻越心惊,头上开始冒汗。

      “我张家是以药材发家,张家家训是宁可不赚也不能昧着良心赚黑心钱。钱掌柜的,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北城区那边买了一栋三层小洋楼啊?”张青云看着钱掌柜平静的询问道。

      “这,这,是是的。”钱掌柜的哆嗦的擦拭了一下满头的汗。

      “挺好的,不过据我所知,北城区最便宜的小洋楼价格都在三千大洋左右,钱掌柜一个月的月钱好像是十块大洋,这不吃不喝的也要25年才攒够。钱掌柜好好解释一下吧!”张青云食指轻敲着桌子。

      他们都有耳闻这位张家大少爷雷厉风行的手段,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轻易出手,一出手那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再狡辩也没用。

      “全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的在黑市贩卖了药材,看在我十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为张家工作的份上。求求大少爷网开一面。”钱掌柜的跪地求饶,他将低价收购来的药材在黑市上分批高价售卖出去,导致店铺里面常常供药不足,流失了许多老顾客。无奈只有做假账,他也是谨慎的隔三天做一回,且数额都不大,心存侥幸的以为看不出来。

      其他人自不用再说,也纷纷跪地求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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