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 ]蝶恋花》玖兰熙

5、花灯节＆似是故人来

　　杀戮，残忍的杀戮再一次撕扯支离破碎的灵魂，但是，却最终没有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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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德尔猛的睁开双眼，下意识从层层朦胧中伸出手臂，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探寻什么。
　　大脑里一阵嗡嗡作响，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看来灵魂又回到了不稳定的状态。
　　里德尔有些不耐烦地理了理身上的巫师长袍。
　　不禁懊恼:所以，这到底又是什么鬼地方
　　阴暗安静的巷子，但绝对不是对角巷附近的翻倒巷，里德尔漫不经心地走下去，几点璀璨的星光洒在清冷的背上，仿佛裹挟着夜行的冰寒颇有意味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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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德尔轻笑一声，嘴角牵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微小弧度。
　　人声渐晰，夜空中缓缓升起万盏明灯，里德尔顺着转出一个拐角，只见街道熙熙攘攘，笑音此起彼伏，桥下锦船纵横，轻桨搅碎皎洁月光，朵朵粉莲点亮碧波清浪。
　　里德尔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什么节日。
　　来往的男女老少衣着红红绿绿皆为裙装，式样倒是……像黛玉，里德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耿耿于怀，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已经深入骨髓，刻入灵魂，尽管他不想承认，他已经有了一些后悔。
　　“真是可怕。”里德尔叹道，混进流动的人海。
　　“我要放花灯，娘亲。”
　　“那是我的，快还给我！”一群小娃娃追逐打闹，好不快活。
　　一个梳着奇怪形状发髻笑容慈蔼的女人，轻轻抚摸着一个扎辫子男孩的脑袋，好一幅天伦之乐的美丽画卷，里德尔有些阴暗地心中笑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赏给一记阿瓦达。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所以，他要完全、尽数无情摧毁。
　　漆黑的校袍大概不算引人注目，里德尔享受这样不被异样眼光打扰的平静。
　　然而，他错了。
　　很快里德尔便发现，所谓的宁静就是，根本就没有人看得见他的存在，连身边经过的人也是直接就穿过了他的身体。
　　敢情是成了孤魂野鬼，想想还真有点好笑，里德尔自我调侃着，随便走进一家店坐下。
　　这里大约是一个饭店，酒店？桌上的饭菜倒是从未见过，精致华丽的糕点，色彩绚丽的菜肴。
　　里德尔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借着月色观望……鬼知道该观望什么！
　　里德尔气愤地回转过头，正迎上对面桌一个稚气的女孩一眼不眨，睁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愣神地瞧着他，里德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然而女孩只是神情平静，很快地转移了视线，让人起疑刚才的对视仅仅只是一种紧张引起的错觉。
　　“咳咳咳。”
　　女孩有些弱不禁风，旁边的夫妻应该是她的父母，另一个小不点是她的弟弟，在他们吃得正欢的时候，两个长袍男人，一个光头，一个戴着奇怪的帽子，上来神神叨叨念了一通，女孩父亲对他们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问起自己女儿的病如何根治，那两人又说了一堆咿咿呀呀的措辞，令里德尔奇怪的是，他近乎听懂了，“千金这病要好，只能舍我了，远离空尘，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外，凡外亲友人，一概不见。否则这病，一世也好不了了。”
　　女孩的母亲早已急了，死活不从，“爹，娘，女儿不想离开你们。”女孩忍住就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纤细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几近哽咽。
　　“痴儿，痴儿，也罢，也罢。”
　　那两人吟哦着什么，随即飘飘而去。
　　临近店门，里德尔从窗口探去，光头老者回转过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继而了然似的轻轻一笑，扬袖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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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啦——天降骤雨，前一秒还人来人往笑语依依的街道逐渐变得冷冷清清，几点渔火依稀明亮，湖上“残荷”随风飘摇，四散零落，冷冽的雨水狠心打湿满载祈愿。
　　如果灵魂需要躲雨，里德尔不一定会从容得如此特立独行。
　　朦胧中隐约飘来细柔哭声，掺杂在凉凉风雨中，凄楚空灵，仿佛天地编制成的最动人的呢喃低语。
　　里德尔不禁停顿脚步，房檐下，隔着雨帘，那双最似曾相识的杏眼，再次“恰巧”迎上他的目光。
　　“公子？”娇滴滴的声音稚气未脱，空谷幽兰泣露般划落，坠入他的心房。

　　一瞬间，里德尔什么都明了了。
　　“黛玉。”
　　在这双纯净的水眸里，他看到了陌生，陌生中萌生的，却是新的相遇。
　　“公子是神仙吗？”她嫣然一笑道。
　　自己是天上绛珠仙子，却称偷心的恶魔为“神仙”？
　　“你怎么一个人？你的……家人们呢？”里德尔觉得“家人”这个词太过拗口，谁让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而她，家庭美满幸福。
　　“我在等雪雁，我的侍女。”黛玉红了脸道。
　　一个人很害怕吧。
　　“我陪你。”
　　“谢谢公子。”
　　雨声中，夜莺归巢，游船靠岸，无处安放的心终将找到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