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
“喝点。”卓骜把服务员端上来的粥推过去，看着沉思的陆茶。
从警察局出来时手表时针已经快指向十，报完案的李林匆匆赶回医院，而卓骜想起他们还没吃晚饭，于是带着陆茶找了家餐厅。
“谢谢。”陆茶笑了笑，拿起勺子慢慢喝粥。
餐厅环境安静舒适，卓骜注视对面沉默喝粥的人，omega身上还穿着不太合身的校服，脖子上余留着痕迹并未好全，那脖子纤细得好像轻轻一掐就可以拧断，在上面留下可怖的印迹。
他第一次觉得，附中校服如此宽松，陆茶裹在底下的身躯有说不出的细弱，让它显得空荡。
舌尖舔舔口腔内壁，卓骜忽然想抽烟。
余光瞥见他一动不动，陆茶抬起头询问：“你怎么不喝？”卓骜动了动眼皮，陆茶把剩下那一半没动过的粥推回去给他，“你也喝点吧，不然晚上睡觉时该饿了。”
卓骜给他再添上几勺，然后才把剩下的拨到自己碗里。香稠的粥已经变温，并不烫嘴，卓骜三两下喝光，然后起身道：“你慢慢喝，我出去一下。”
透过餐厅的落地玻璃窗，陆茶看见卓骜站在外边，掏了根烟点燃。
盯着他侧影一会儿，陆茶又喝了两三口粥，然后叫来服务员买单，却被告知已经结过账。陆茶随意看了看菜单，才知道这家餐厅价格居高，单是他们桌面上这一份粥，价格已经不菲，但味道确实非常好。
他拿上书包出门，卓骜一根烟才抽到一半，看到他出来时把香烟按在烟盒上捻灭，问：“粥喝完了？”
想起自己还剩下不少的粥，陆茶点了点头。
卓骜“啧”了声。
陆茶眼神闪了闪，有点捉摸不透他这一声，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谎言。
瞥他一眼，卓骜把烟头扔进烟盒，跨步走到车子边，正打开车门时陆茶叫住他，“卓骜，你先回去吧，我刚吃饱，想走一走顺便消消食。”
两人对视几秒，卓骜关上车门，“我和你一起。”
“太麻烦了，你也累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陆茶劝道，白天一天都在考试，然后陪着他去医院和警察局，刚才又带他来吃饭，两人连轴转了一天。
看眼陆茶脸上难掩的疲色，卓骜把烟盒丢给司机，让对方先把车开走。“走吧，我也消食，”不听对方拒绝，他说着往前走，“顺便送你回家。”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卓骜停下侧过身看他，催促道：“快跟上。”
陆茶失笑，差点忘了卓骜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想做什么别人都拒绝不了。
他跟上对方，然后和他一起漫步回家。
瞥见他脸上极淡的笑意，卓骜眉眼不自觉柔了些，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让陆茶想一个人待着，但他不愿意，不想让他一个人。
两人默契地放慢脚步，就着夜色往陆茶小区的方向走，时间不早，但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两人沉默着一次次穿过热闹的人群和繁华街道，虽然彼此间没有交谈，但卓骜的注意力都放在陆茶身上。
走了半小时后，卓骜问他：“累了么？”
陆茶看看四周，他们已经走到老城区的一个小公园，附近只有几个散步或遛狗的人。
“坐着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卓骜指了指旁边的公共石椅，返身向另一边走去。陆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干脆坐在石椅上安静等他。
五分钟后卓骜提着东西快步回来，他坐到陆茶身边，把袋子里的另一杯奶茶递给他。
两人便坐着一起休息喝奶茶。
吸上一口香甜的奶茶，陆茶还咬到珍珠和软绵的芋泥，他握着杯子感受手心的冰凉，忽然问：“为什么请我喝？”
卓骜顿了顿：“你喜欢喝，就请你喝，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
陆茶侧首，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公园路灯的光源暗弱，视野不佳，陆茶却能看到卓骜目光里的专注，仿佛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收回目光，陆茶摇了摇头淡笑。
“如果你需要一个理由，”卓骜注视着他，“大概因为，甜的能让人心情好。”
陆茶：“谢谢。”
“你说过很多次谢谢，我已经听烦了。”卓骜手指无意识磨了磨奶茶的杯壁，“你可以换别的方式谢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陆茶看向他，言外之意是既然大家是朋友，那说“谢谢”就可以了。
卓骜喝着奶茶不说话，嘴角轻扬。
“他们对……我很好不好，”沉默了一会儿，陆茶慢慢开口，“就像你听到的，我爸妈去世后，他们从我这里骗走父母留给我的钱财和房子，还把我赶出去。”
卓骜收了笑容，安静地听他说。
这些事在他让人去查袁博华后，从得到的资料里就知道了，后来他又特意让人查了遍陆家情况。只是看着纸上的文字记录，就已经让他动怒，而今晚亲耳听到袁博华和陆梅那些侮辱的词汇，直面他们恶毒的心思后，才体会到陆茶从前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犹如地狱。
卓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陆茶身上，忽然想起他过生日的那晚，他紧紧抱住自己不停地哭。
陆茶侧首一眼，触及到卓骜眼中的担忧。
他沉默几秒，接着十分平静地把过往的事讲给他听，想到什么说什么，甚至还有原主从前和父母相处时的事，一件件从记忆里拿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卓骜说这些，可能是尘埃落定前的感触，也可能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情感影响到了他，让他想把原主的事一一道出来，想要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记得另一个陆茶。
回忆再现的过程中，陆茶隐约生出自己就是原主的错觉，好像那些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被亲人侮辱殴打的痛苦恨意都亲身体验过。
他有时候会想，他和另一个陆茶谁更惨些。
他出生即被抛弃，十几年的生活孤苦，突然来到异世，心中从未有过安定的归属感，甚至一辈子可能都如此。而另一个陆茶，在父母期盼下来到这个世界，幸福成长，却一朝失去双亲，往后活得阴郁惶恐，最终十七岁时一个人在家中死去。
他心里难过，为自己，为另一个陆茶。
“陆茶。”见他红着眼眶不说话，卓骜轻声喊了句。
陆茶眨了眨眼回过神，眼前是昏暗的公园景象，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
他一幅呆愣难过、恍惚不已的神情，让卓骜心里像被重锤过一样地疼，他的右手从陆茶身后抬起，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认真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他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而你从今以后，会是新的生活，学业有成，事事顺遂，人生圆满。”
陆茶听他一字一句道，低沉的嗓音饱含真诚的祝福。
安静的公园里，他还听见他说：“那会是你想要的人生。”
陆茶微低下头。
“□□岁，怎么又哭了，要不要哥哥给你擦眼泪。”卓骜收回手，无奈又心疼笑道。
“……谢谢。”陆茶带着隐隐的哭腔。
明白他在谢什么，卓骜笑了笑，侧身凑过去，看见陆茶脸上的泪痕，眼里还蓄着泪。他伸出手摸上他的脸，拇指擦过眼底的肌肤，擦掉他的泪水，结果眼底很快再次湿润。
陆茶很少哭，年幼不懂事还哭过几次，后来他知道在孤儿院那种地方，哭得再厉害也没用，后来就不哭了。来到这里后，上次醉酒时哭是第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两次都在卓骜面前。
他哭也只是默默掉眼泪，纤长的睫毛被打湿，漂亮的桃花眼红了一圈，默默承载着难过和眼泪，而本就沾着一抹红晕的眼角，又添几分红。
他哭得很漂亮，卓骜目光慢慢变得幽深。
“你的谢谢说太多了。”
“那要怎么谢你？请你吃饭？”陆茶眨下湿漉漉的眼。
瞅眼他手里的奶茶，卓骜莫名其妙地问：“奶茶好喝么？”
陆茶愣愣点头，卓骜买的奶茶是新品，他喝之前看过杯子上的出品标签——芋泥啵啵奶茶。
他问：“下次请你喝奶茶？”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卓骜一手攀住石椅的靠背，倾身挡在陆茶面前，边说边又往前再凑近点，闻到了omega的奶味信息素，眼皮一掀，视线从陆茶的嘴唇向上移，撞上陆茶的桃花眼。
“喝了我的芋泥啵啵奶茶……”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诱惑，卓骜继续道：“就要和我打啵。”
陆茶双眼微睁，整个人愣住。
寂静的夜色中，连一丝风也没有，他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烟味，却觉得不如他本身的茶香，他听见卓骜的呼吸，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两人靠得很近，他忽然紧张卓骜会不会听见自己有些快的心跳。
陆茶下意识舔了舔唇瓣。
卓骜的注意力瞬间被勾了过去，垂眸看得一清二楚——软红的舌尖灵活地舔过两片薄唇，留下一层湿意。
他定定看着，呼吸不自觉放轻，好像怕吓坏对方，半阖的双眼里目光却变得放肆。
直到那好看的双唇张开道：“卓骜？”
卓骜眨了下眼，挑眉一笑退回原位，距离瞬间拉开。
那样的笑容让陆茶心里的感觉错综复杂，他深吸几口气，让被惊吓到的心跳恢复，拿出纸巾擦眼睛。
“陆三岁，不想哭了吧。”卓骜望着前方懒洋洋调侃。
被他这么一作弄，陆茶原本的难过确实消散不少，连眼泪都自觉停了。但口干舌燥的他不想理对方，喝奶茶缓解尴尬，喝进嘴里又想到卓骜刚才逗弄自己的话，顿了一下，狠狠吸上两口。
卓骜也跟着喝口奶茶，他看了看陆茶嘴角，移开目光咬住嘴里的吸管，心里暗骂一句。
天知道他刚才差点真的要亲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