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前夫裹回来》半立黄昏

4、4.套路人

　　热水器主机坏了修不好，只能换新的，在往返购买到等待安装调试，赵誉在苏知婷的房子里从下午四点一直待到晚上八点。
　　没吃晚饭，他自个在厨房里用昨天剩的食材做了一碗清汤面，放点葱花，看上去还不错。

　　苏知婷的信息发过来时，赵誉正在吃面，想了想，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青花瓷碗，大步走进厨房，迅速快捷地又弄了一小碗葱花面。
　　最后，他还往面碗里滴了几滴香油，端出来的时候恰好苏知婷开门进来。

　　若无其事靠近餐桌，苏知婷笑了一下，故作自然地开心道：“还煮了我的啊！”
　　赵誉没搭话，眼神示意她快坐下吃，他自己也继续坐在对面吃那半碗已有些冷的清水面。

　　昨天晚上在西城河边的相撞仿佛不曾发生，两人安静地吃着面条，一个浅笑，一个看不出情绪。
　　吃完之后，依旧是赵誉收碗洗碗，苏知婷则抱着手跟进厨房。

　　“有热水了吗？”她问。
　　“嗯！换了个大容量的。”赵誉答。
　　“多少钱我转给你。”苏知婷认真说。
　　正在水池边清洗碗筷的男人侧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多少，不用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本来就该我出的。”

　　若是从前的苏知婷，想必听到这话她会嗤鼻哼笑骂他矫情，虚伪，假模假式，心里想的和嘴里表达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现在，她不那样了，她要学会与他好好说话，好好“沟通”。她也要学会容忍不喜和口是心非。

　　于是她说：“那就谢谢了。”
　　赵誉又侧目看了她一眼，那神情里有些意外。

　　“厨房的电路是怎么回事？”她又问。
　　“线路坏了，暗线不好理，我让人给接了外线，都藏在碗柜里面，图纸我已画好放在书房的第三个抽屉里了。”
　　“这样啊……谢谢啦！”

　　两分钟不到，苏知婷说了两个“谢谢”，而且还是对前夫赵誉说的。
　　她自己不觉得什么，赵誉却频频看她。

　　眼看着男人收拾好餐桌和厨房也许就要走了，苏知婷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旋转着……终于她转到了一个信息。

　　苏知婷问：“热水器换的是什么牌子的？”
　　赵誉正在用餐巾纸擦干手上的水珠，闻言带头走进主卧室洗手间，抬头看了一眼，低头对她说：“史密斯的，够用五十年。”

　　苏知婷尴尬堆笑，却还是揶揄道：“名牌也有歪货……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有个人在洗澡的时候被热水器漏电给打死了，蛮恐怖的。”
　　赵誉两手叉腰，唇角似乎勾了一下，眼睛却瞪着她，半天从牙缝里喊出三个字：“苏知婷！”

　　“啊！干什么？”苏知婷莫名其妙。

　　以往的经验，这男人只要喊她的名字，就意味着心里的忍耐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如果是在床上，那她会被折腾个天翻地覆；但如果是在平时吵架，他便会立刻马上转身离开。
　　但现在是，两种状况的情景都没有，他突然喊她名字，是要干什么？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赵誉喊完名字就一直默默在一旁凝望她。
　　怎么回事？转性啦？这种眼神。
　　苏知婷扭捏起来，轻声解释：“我不是说这个牌子有问题……”
　　“你是觉得我会害你。”
　　赵誉口气有点飚，“夫妻做不成，就一定是仇人了，是吧？得防着。”

　　苏知婷嘴巴张得老大，想吼人想发火来着，但声音出不来。
　　灵光一闪，电视剧里的一些场景浮现出来，因为是自身经历，比演员还来得快，眼泪从苏知婷的杏眼里滚出来。

　　“你……哭什么？”赵誉手足无措，意外之外，还莫名心痛。
　　想了想，他低声叹道：“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总是哭……是因为顾桐柏吗？”

　　苏知婷吸吸鼻子，也叹道：“原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眼泪更多了，擦都擦不干净。

　　赵誉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以前的苏知婷根本不可能动不动就掉泪，甚至在他面前还这般没生气没脾气。他确实有些不太习惯这样楚楚可怜的前妻。

　　以前的苏知婷什么状态？
　　只要与他不和，除了发脾气，还是发脾气，讲理讲不通，就剩下打架了，而且苏知婷永远都是最先动手的那个。
　　那个时候的苏知婷，绝对不会让赵誉看到什么委屈和懦弱的表情的。

　　后来闹到不可收拾，婚离了，赵誉才从他们二人四年的婚姻家庭里得出一个苦逼结论——
　　所谓的“家暴”，其实不完全是男人对女人，也有可能是女人对男人。

　　想起自己过去的那些伤疤，不是在脸上，就是在脖子上的，赵誉有些想笑。
　　最难过的还是她的那些话……刺进心里，疼得流不出血。
　　回忆到过去，赵誉忍不住皱眉，脸色也渐渐冷起来。
　　两人的心里路程不同，回忆也各不相同。所以伤害和疼痛也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眼泪流一会就够了，苏知婷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幼稚无聊之人，再哭下去自己都觉得假了。
　　于是她酸酸地说：“你走吧！不然你家那位该担心了。”

　　* * *

　　赵誉走出房间，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准备取钥匙。想了想，他说：“我等你用过热水了再走。”
　　你不是觉得不安全吗？那就用用看吧！
　　也洗刷我的嫌疑。赵誉想。

　　苏知婷反应过来，赵誉这是等她洗完澡了再走。洗完澡……呵呵！
　　想起自己才吃了面条，怎能马上沐浴？于是她磨磨蹭蹭半天，一会儿找衣服，一会儿找头套，一会儿又坐下喝杯水……
　　赵誉始终低着头看手机，没有再多说多看。

　　伪君子，渣渣男，超级大坏蛋。
　　苏知婷心里不停骂着。
　　你装，你好好装。
　　待我想到办法来治你，你就知道什么是铿锵玫瑰了！

　　四十分钟后，主卧室卫生间里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赵誉疾步跑进去，推开没有锁定的玻璃门……

　　不过就是化妆瓶不小心掉地上摔碎了而已。
　　苏知婷裹着护胸短巾，下摆轻轻遮过翘翘的臀部，脸上点着几点白色润肤膏，整个人看起来性感又滑稽。

　　赵誉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些画外音——
　　“想不到竟然有苏知婷这样的女人……”
　　“怎么啦？”
　　“美丽啊！性感啊！”
　　“还好吧！”
　　“怎么叫才好？你没看那张脸，小巧又白皙的，像个古典美女，可是你看她那身材，啧啧！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性感得让人见了就想上……”
　　“得嘞，你快打住，小心让赵誉听到你在这儿意淫他女朋友的话，你就死定了。”
　　……

　　哼！这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戳痛他的心。
　　好了，离婚了，还如此招惹，想摆都摆脱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苏知婷玉手揉着脸上的护肤膏，一双杏眼温润如玉地看着傻傻立在门边的男人。
　　走近，再走近，仰着脸看他，然后垫着脚准备吻上去……可男人却躲开了。

　　这动作激怒了美女。
　　苏知婷突然两只手勾着粘上去……我就不信还勾引不了你了。她想。

　　“苏知婷，我……结婚了。”赵誉结巴道。
　　“那又怎样？你还欠我两百多次。”苏知婷喘着粗气不满道。说完吻得更狠了。
　　“什么……两百多次？”赵誉咽了咽口水，有些哑声。

　　“十八岁的时候，你哄我去开房，后来你发誓说，以后一定会爱我千百次……恋爱三年，婚姻四年，平均每周两次，一年一百多次，七年算下来，还差两百多次，怎么，不想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赵誉忍不住扑哧起来，这女人，还有这么记着算着的？
　　他道：“是你不要我了的，而且，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苏知婷不讲理道：“我是不要你的内心了，但没说不要你的身体。既然你当初承诺了，就必须得履行。放心，我对你的家庭不感兴趣，只要陪完两百次，你回你的家，你爱你的小巧玲珑，我嫁我的顾桐柏。”

　　不提顾桐柏，也许事儿没那么容易成，一提顾桐柏，赵誉便疯魔起来。
　　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咬牙道：“你都跟顾桐柏了，还要我履行什么？苏知婷，你就这么浪荡吗？还是你想自暴自弃？”

　　这个时候……应该有眼泪了。
　　苏知婷杏眼圆睁，泪水果然溢出来。

　　“没有，我没有……到现在为止，我他妈就只跟你这个王八蛋干过，你得意了吧？你开心了吧？那些年你一人分饰两角，一会是我老公，一会是她情人，你厉害，我服了你。”
　　“我也想学你来着，可恨自己没出息，你走吧，你现在可以走了。不就上个床吗？还不就是有那东西就行了，你赶快走，别影响我打电话给顾桐柏……”

　　说完苏知婷光脚走出门外去找手机，却被赵誉给抱回来了。
　　两分钟后，浴室里再次传出喷洒的水声，和着这些声音的，还有水珠下面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