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跑为敬》黑荨

1、你自己滚吧

　　谢穆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已经快是个废人了。

　　他精致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光彩，漂亮的眼下一片青黑，总是打理得非常妥帖的半长卷发胡乱被一跟皮筋扎在脑后，细看之下上面还有两根小线头。

　　但是这些他都不想管了，他只想好好睡个觉。

　　谢穆这个人还有个毛病，就是一缺觉就暴躁，特别暴躁，像个炸药包，谁碰炸谁。

　　拿出钥匙，打开门，他看了眼手机，已经没电了。但是手机没电，没关系；房子客厅乱糟糟，没关系；自己一身衣服还有着从外面回来的一股奇怪味道，没关系；没洗澡，没关系。

　　被小舅舅抓壮丁这半个月，彻底治好了他想不到合心意的点子就失眠的毛病。

　　现在，就算是世界末日了，他也要死在梦里。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床上人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身体为不可见的有规律起伏着，他已经陷入了深眠。

　　*
　　“砰砰砰砰砰砰！！”
　　“谢穆！！死了没，没死赶紧开门！！！”

　　“砰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响，门外的人也越来越暴躁，但是她就算一直没得到回音，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架势。
　　谢穆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就在想，陈可彤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待会儿还得拿个斧头，直接把他的门给劈了。

　　陈可彤凿门凿得没了半点力气，来的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发誓，见到自己发小的那一瞬间，她就要给这个二百五脑袋上来一锤子，看看他到底是哪里来的憨批，居然连自己的设计稿都随便被外人看到。
　　但是真的等到谢穆打开门，让她进门的时候，她只能连呼带喘的先坐下，抄起桌子上的水瓶就灌了起来。

　　“你手机怎么不开机啊！你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吗！！”陈可彤一整瓶矿泉水下肚，觉得终于好一点了，她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丝毫不亚于刚才凿门的架势。
　　谢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但是他还没睡够，不想跟自己的好友battle，他瘫在沙发的另一边，掏了掏耳朵，问：“你打电话干什么？又跟德威特分手了？”
　　“闭上你的臭嘴吧！”

　　陈可彤翻了个白眼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谢穆的面前。

　　上一秒还在昏昏欲睡的谢穆，看见手机上的消息，立马睁大了双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什么玩意儿？”
　　看见他这样子，陈可彤可算是有了点儿平衡，但是想起菲尔干的恶心事儿，她又笑不出来了：“自己看啊！叫你手机关机，让你玩失踪！我都是从别人那里知道消息的，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菲尔，大谢穆一届，是他的学长，也是一起租房的室友。谢穆今年大四，菲尔已经毕业了。

　　他们俩念的不是别的学校，正是赫赫有名的法伦斯设计学院。菲尔已经毕业了，却依然没有搬出去，原因有二，他没钱没工作，他想把谢穆追到手。

　　谢穆的眼中已经没了刚才的涣散和倦怠，他捏着手机，用力到指尖泛白，他还是不相信。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扔给了陈可彤，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人是谁？”
　　“露露呀，上次跟咱们一起喝酒的那个女孩儿，”陈可彤都快被气炸了，“他是不是抄了你的创意！！”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谢穆曾在一次闲聊中提到过“黑羽衣”这个系列的构想，还曾具体的描述过一些细节。这个系列的创意过于怪诞大胆，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她刚才那么着急，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黑羽衣。

　　这下子，谢穆也顾不上睡觉了，他咬牙冲回自己的卧室，从乱糟糟的被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插上充电线，开机。

　　无数未接电话和消息一瞬间涌了进来，差点让他的手机死机。

　　谢穆划拉了一下，除了零零星星的几条，其余大多数都是陈可彤的。

　　谢穆忽略了手机里的消息，翻出自己的手机通讯录，播出了一个号码。

　　第一次，没打通。
　　谢穆面无表情的再次按下了呼叫键。

　　陈可彤在一边儿看着，咽了咽口水，突然就有点儿怂。
　　她发小这个人，轻易不会发火儿，但是他要是生气了，那她绝对不敢继续待在这里。

　　这一次，电话被打通了。

　　“你现在在哪。”
　　“那件裙子是怎么回事？”虽然被改得乱七八糟，但是上面抓人的细节一看就是从他的稿子上挪过去的，光是这一点，就气得谢穆脑仁生疼。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默，之后，菲尔说了什么，陈可彤完全没听清，因为声音太小。

　　“菲尔·泰伦斯，你他吗现在就给我滚回来，你也不用解释了，你回来把你的东西全都拿走，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刚才还一直保持着冷静的谢穆突然就提高了音量，然后爆发了。
　　陈可彤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抬眼看了眼谢穆，一句话都不敢说，怂的一批，完全没了刚才凿门的架势。

　　谢穆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陈可彤看了一眼被他扔过来的手机，起身追了上去。
　　还没迈出腿，手机又响了。
　　陈可彤下意识的回头。

　　来电人，菲尔。

　　她想了一下，抓起了手机，跟了上去。

　　谢穆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就一阵乱翻。
　　陈可彤进来的时候，差点被飞过来的设计稿糊一脸。

　　她没好气的把一地稿子捡起来，收拾好，然后抱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看他就不像个好人，不让你跟他住一块你不听，出事了吧！我……我靠，你怎么这么多垃圾！！”
　　陈可彤放下手里杂乱的图纸，抬眼看向谢穆，看着他手里乱七八糟的图纸，嘴角抽了一下。

　　谢穆从翻了半天，没找到。

　　房间中的气压越来越低，陈可彤不知道自己发小心里是个什么章程，所以轻易不说话。

　　谢穆转身，略微弯腰，从陈可彤那里拿走了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似乎是接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免提，所以这次，陈可彤听见了菲尔的话。

　　“谢穆，这件事我回去再跟你解释，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但是那可是Armand啊！你也知道我找了多久的工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的设计图呢！！谁让你进我工作室了？你怎么进来的！ ”谢穆此时能用言语表现出来的愤怒不及自己心中的十分之一。

　　他跟菲尔一起做了三年室友，从互相不熟悉到互有好感，菲尔一直表现得非常规矩，别说是工作室这种地方了，就是他随手放在外面的东西，他都不会随便碰。
　　所以谢穆压根就不会想到，菲尔会进入他锁上的房间，拿走设计稿。

　　那个系列根本就没画完。

　　“我走的太匆忙，没锁门……”菲尔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底气不足。
　　“我没锁门你就进去了，进去了还偷东西？？你也配进我的工作室！！！”

　　陈可彤缩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发小生气起来可太吓人了！不过这种事情，换谁谁都生气。

　　这事确实突然，要不是在Armand实习的露露告诉她，她也不知道。露露跟她认识五年了，是很好的朋友，这丫头家境好，哥哥跟Armand负责人的关系特别好，她自己也争气，所以一毕业就被安排到Armand的设计总监布鲁斯那里做助理了。
　　陈可彤再一次派对上因为一个小话题，跟露露聊起了设计的事情，顺口吹了牛，说他有一个多厉害的发小，要用羽毛做衣服。
　　结果这个丫头可能是看见了菲尔的设计图，所以傻乎乎的给她发消息，说她吹的那个点子已经有人用了，是个新人设计师，还因为这套设计得到了Armand的工作。

　　陈可彤起初还有点奇怪，下意识的朝露露打听这个人，当她听到菲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她想办法让露露给她看了其中一张图纸，她知道这些东西不能随便给人看，但是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在作怪，所以还是想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这跟她上个月在谢穆那里看见的一张图纸有七分相似。

　　但是她也知道，谢穆被他小舅舅拉去做壮丁了，现在肯定忙疯了，根本联系不到人。好不容易找小舅舅打听到了这位神已经回家了，他手机又关机了。

　　陈可彤觉得自己简直太难了。

　　“你少说那些没用的！偷我的东西还有理了？你找不到工作那是你的事情，我是你朋友就得帮你偷我的东西？你是我朋友你怎么不帮我去死呢！”

　　谢穆像背点着的炮仗一样，骂得菲尔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了，只说自己现在就回家。

　　挂了电话，谢穆面无表情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两个礼盒。

　　“什么东西？”陈可彤坐直了身体，有点好奇。

　　谢穆眼皮都没掀一下，把底下的黑盒子扔给了陈可彤。
　　陈可彤接住，知道这肯定是给自己的了。

　　她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赶紧拉开蝴蝶结，打开了盒子。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女人疯狂尖叫了起来。

　　震得谢穆手里的剪子差点掉下来。

　　陈可彤激动的抱着黑色的精致包包，险些飙泪：“小舅舅为什么割爱了？”

　　这个绝版的包包她少说也馋了半年了，但就是买不到，好死不死的谢穆的小舅舅谢舒宁就有。谢舒宁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包，男士的女士的……各种各样，很多绝版的包在他的收藏柜里都能找到。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谢穆特地为她“抢”过来的，陈可彤恨不得现在就抱着自己的发小亲两口。

　　但是还不等她将这一想法付诸行动，就见谢穆打开另一个盒子，抄起大剪刀，“咔咔咔”几下，把盒子里面精致的手工西装剪了个稀巴烂。

　　陈可彤：“……”
　　QAQ好可怕这个男人！！！

　　“你干什么呢……”陈可彤抱着包，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谢穆的跟前，捏起了一小片被剪碎的布料。
　　只这一下，她就知道这料子多贵了。
　　那一瞬间，陈可彤肉痛极了。

　　“这……这原本是送给菲尔的是吗……”陈可彤弱弱发问。
　　“嗯。”谢穆“咔擦”一剪子，剪掉了西装裤。

　　“这……你特地去定做的？”
　　“我自己做的。”谢穆一边说，一边“咔擦”又是一剪子，这件耗费了他无数心血的衣服，彻底没法复原了。

　　他就是这样，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会拼命对他好，掏心掏肺的好，但是，当这个人不值得他如此时，即便心疼自己的努力，伤心难过，他也会把血咽回去，彻底转身，再也不回头。

　　他的性格，太极端，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但是他改不了。

　　陈可彤：“！！！”
　　可你不是只做女装吗！！为什么会给一个男人设计西装！！！

　　*
　　菲尔急匆匆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地上的一片狼藉，愤怒的陈可彤，以及面无表情的谢穆。

　　菲尔是临时请假回来的，他刚入职Armand两天，依照他谨慎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请假的，但是他现在必须得见谢穆一面。

　　“你是怎么进去我房间的？”谢穆坐在沙发上，盯着菲尔，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菲尔看了一眼一旁的陈可彤，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没面子：“咱们能单独说吗？”
　　“不用了，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清楚吧，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怎么进我房间的。”

　　谢穆有一米八那么高，但是菲尔却比他更高，可不止为什么，面对坐在沙发上的谢穆，菲尔竟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想到这两天别人钦羡赞许的眼神，菲尔握了握拳，咬着牙，说道：“那天你走的太匆忙，忘了把门锁上……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门虚掩着，就以为你在里面。”
　　他原本是想找谢穆一起去外面吃饭的，因为谢穆一出门就把门锁上，所以他以为这次谢穆也在。

　　推开门的时候，他没找到人，但是却看见了桌子上散落的手稿。菲尔是知道谢穆有多厉害的，就算是在鬼才云集的法伦斯学院，谢穆也是那些个可以脱颖而出的天才。

　　菲尔将掉在地上的图纸捡起来，一张一张的看过去，这应该是未完成的一个系列。

　　没找到谢穆，电话也打不通，他只得将东西放回了桌子上，然后关门离开了。当天晚上，他坐在桌子前画图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想起谢穆的设计图。

　　谢穆听着菲尔的陈述，脸上还是叫人看不出情绪。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份工作的？”
　　谢穆觉得很离谱，光凭几张改过的设计图，菲尔不可能拿到工作，投简历的时候，最基本的，简历和作品集的风格起码要保持一致吧，几张图能撑起来一个作品集吗？

　　就算可以应付过去这一关，那面试、等结果，正式入职，真的这几天就能办到吗！

　　他在小舅舅谢舒宁的工作室中，也就最后两天为了赶进度没看手机，剩下的时间，起码吃饭的空档，他还能刷个动态圈呢！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垃圾是什么时候跟Armand勾搭上了呢！

　　菲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房间中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大概又过了两分钟，菲尔再次开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向你道歉，如果我能做点什么弥补你的损失，那么我想当愿意。”
　　“我的原稿呢”
　　这次菲尔没有沉默：“被我拿走了。”
　　既然要盗用谢穆的设计，他就不能再留下任何能够证明自己偷取别人创意的证据，他是了解谢穆的，他不喜欢用电子产品，尤其是工作的时候，他只喜欢用纸和笔。

　　所以，拿走了那些东西，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这是谢穆的设计了。

　　就算理念相同，那也完全可以说成是巧合，毕竟他没有照搬原作。一是因为这些他害怕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看到过谢穆的设计图纸，二是因为，原稿的造型过于怪诞，他不是很喜欢。

　　说到谢穆的设计风格，菲尔也有些感慨。

　　他跟谢穆从相识到成为好朋友，是跟两个人一开始的理念分不开的，他们喜欢那些优雅的东西。
　　但越是了解谢穆，你就越会发现，他其实不是这样的，这个漂亮的混血男孩儿，精致的外表下藏着外人不知晓的极端。
　　而他的作品也随着所学知识的增长、时间的变化而变得越来越难以让人理解。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是菲尔可以接受，毕竟设计学院，奇奇怪怪的任何东西可不少。可现在的谢穆在他看来，颇有变成疯子的架势。

　　这在菲尔看来，算是个中性词吧。

　　时装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疯子在去世之前，都给后人留下了一些难以让人忘怀的经典，但是这些疯子，很少有善始善终的。
　　外面的人管这叫天妒英才。

　　一想起自己已经消抹掉了所有证据，菲尔的底气又开始足了起来。他跟谢穆当了三年朋友，他太了解谢穆了。
　　这个人空有一身才华，但是家里却很普通，甚至母亲还是个精神病，他成不了气候的，而自己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了。

　　思及此，菲尔的下巴都在不知不觉中扬了起来：“我可以给你钱，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已经毕业一年多了，我总不可能一直靠家里接济。谢穆，我一直很烦恼，你是知道的，如果我解决了工作的问题，那么接下来，我就可以好好整理一下我们……”

　　谢穆一直静静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听着菲尔这些啰嗦蹩脚又傲慢毫无诚意的解释，但是“我们”这个字眼却不知触动了他的哪根神经。他好看的眉跳了一下，整个人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又咄咄逼人。

　　他冷笑了一声，站起来打断了菲尔的长篇大论：“好了，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菲尔被打断，停顿了一下。

　　谢穆却不再看他一眼，大步越过他，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陈可彤已经忍半天了，但是谢穆都没说话，所以她也不敢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光顾着想自己好友的创意被盗用的事情，没理清个中细节。确实不对劲儿，只凭那几张图纸，菲尔确实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工作，而且还是一个不错的职位。

　　陈可彤是想二话不说，先给这个该死的男人一巴掌再说的，但是眼下，她还是想打听清楚这个菲尔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份工作的。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菲尔，出门去打电话了。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谢穆已经拉开了菲尔的房间门，开始扔东西。

　　菲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他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啪”的一声脆响，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菲尔怒了。

　　那里面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如果被摔坏了，他就有的忙了。

　　他追到门口，想看一看自己的电脑，但是刚弯下腰，又是“砰”的一声，他的行李箱也被扔了出来。

　　紧接着，是衣服、杯子、鞋……菲尔彻底怒了，心中那点愧疚因为谢穆此举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怒气冲冲的踢开了自己脚边的东西，冲进了房间，举起拳头朝谢穆砸了过去。

　　下一秒，又是“砰”的一声，人高马大的菲尔被狠狠的拎着领子砸在了门上，腹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那一瞬间，他疼得额角冒出了冷汗。

　　谢穆狞笑着，朝刚才砸过的地方又狠狠来上了一拳，对额角蹦出青筋的男人说：“别想着对我动手，你还不够了解我。”

　　确实，菲尔悚然发现，自己确实不够了解谢穆。

　　他单知道的，可能只是这个人披在外面用来蒙骗所有人的躯壳。

　　他不知道谢穆什么时候开始转变风格的，发现的时候他的作品已经怪诞惊艳又饱受老师喜欢了。他不知道谢穆为什么会对他有好感，对他特别，他以为是自己长时间无微不至的试好让他喜欢上了自己，没想到这个人说翻脸就翻脸，半点情面都不留，就好像曾经躺在屋顶一起看星星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不知道谢穆平时懒得没骨头的一个人，是怎么会拳脚功夫的，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打伤了。

　　菲尔想说谢穆不能赶自己离开，因为这房子他做不了主。但是下一秒他就想到，自己交不起房租这大半年，全都是谢穆付的钱。

　　谢穆松开了手，任由面前面目可憎的男人从门上滑落，痛苦的抽气□□。
　　他转身，将脚边的东西踢开，再也没有回头。

　　“我就帮你到这，你自己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