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会遇见的人》非鱼2019

21、第二十一章章淼

　　摔倒后被人踩第一脚时，章淼还挣扎着想要起身，当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从她身上踏过去时，章淼已经绝望了，耳边都是路人惊恐的尖叫声，和她一起来的朋友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儿去了。

　　没有人来救她。

　　章淼只能尽可能蜷缩着身体，护住头和胸口，忍着被人踩踏的疼痛。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个焦急温和的声音。

　　那人问她：“你还好吗？这里不安全，我扶你，咱们先离开这儿。”

　　虽说路面的人少了些，但并不意味着这里是安全的。苏禾真不知道这姑娘身上有什么伤，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先把人带离危险之地。

　　章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柔和关切的面庞。周围还是嘈乱的行人，那人将她扶了起来，进了酒店。

　　很快有警察和急救团队到来，章淼被人扶上了担架，临走前，章淼回头看了一眼，她还拿着喇叭奔走在人群里帮助慌乱的行人。

　　再次醒来，章淼已经在医院里。

　　“章淼，能听得见我的话吗？”章淼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能。”

　　医生伸出三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能看清吗？”

　　章淼点了点头。

　　“是几根手指？”

　　章淼道：“三，三根手指。”

　　医生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家属道：“没什么大问题了。小姑娘很坚强，遇到危险时及时护住了心脏和脑袋，除了左边胳膊骨折，后背有一些踩踏和擦伤，其他器官都是健康的。”

　　“脑袋没有问题，对，小姑娘很幸运，人群疏散地及时，没有缺氧窒息。听觉、视觉还有知觉都没有问题，不用担心脑部有后遗症。手臂已经打了石膏，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出院。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留院观察两天。”

　　“好的，谢谢医生，您辛苦了。”霍太太说完，心神一松，只觉双腿发软，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妈！”霍姑姑霍折芳见状，吓得惊呼一声，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要是摔跤了可不得了。

　　幸好霍百川关注外甥女的时候也放了一份心神在母亲身上，及时扶住了霍太太。

　　“妈，你还好吧？”霍折芳忙和弟弟一起扶住老太太。

　　“没事儿，刚刚就是腿软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霍太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问题。

　　她再次看向外孙女，关切道：“小淼啊，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章淼摇了摇头，“外婆，我很好。”麻药劲还没过，她现在是真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外婆你快坐。”章淼用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床铺，示意霍太太坐下来。

　　外婆刚刚的眩晕她也看到了，老人家年纪大最怕摔，老太太要是因为她出事，不说她妈会不会原谅自己，她自己就得后悔死。

　　床铺位置有些高，霍太太坐不太方便。管家赵阿姨忙搬来个椅子，等霍太太坐好，确认她没什么问题后，霍折芳把目光看向了女儿。

　　章淼脸上有擦伤，露出的胳膊上也有被人踩踏过的青紫淤伤，右手骨折，裹着厚厚的石膏。霍折芳看着女儿这幅凄惨的模样，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忍不住骂道：“章淼，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让你到处瞎跑？”

　　“元旦不在家里陪长辈一起跨年就算了，还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到处瞎玩，瞎玩就算了还学人家追什么小明星。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今天那条街上那么多人，你也敢往里头挤。你学的危机应急课里，有没有讲过大型踩踏事件？”

　　“你不怕死，自己出事就算了，还连累外婆大晚上不能休息在医院守着你。外婆年纪这么大了，要是因为你出了点什么事儿，我看你怎么办！”

　　如果是平时听到妈妈这一通连骂带斥的唠叨，章淼早就不耐烦地怼回去了。

　　但今天死里逃生，又见平时十分重视形象的母亲满脸沧桑，眼里都是红血丝，是遮不住的疲倦和担忧，章淼就忍了忍，没有和对方对着干。

　　她瘪了瘪嘴，应了一声：“你别叨叨了，我知道错了。”

　　说完又看向舅舅霍百川：“舅舅，外婆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你送她回家休息吧。”

　　霍太太从听到消息就赶来医院，守了三个小时人也确实累了。见外孙女确实没事，人就撑不住了，脑袋一阵阵发晕。

　　她拍了拍章淼完好的那只手，道：“外婆确实累了，年纪大了就熬不得夜。外婆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看你。淼淼你好好休息，要有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医生护士知道吗？”

　　章淼点了点头：“外婆你放心，我知道的。”

　　“行。”霍太太站起身，临走前又看向女儿，“折芳你也是，孩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不安慰她就算了，还非要说这些糟心话。”

　　“我让赵阿姨留在下照顾小淼，你晚上也找着空儿眯一会儿，不然熬不住。”

　　霍百川将母亲送回家，叫了家庭医生，让人在家时刻关注老太太的情况，然后又驱车赶往医院。

　　霍折芳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女儿，见弟弟又折返回来，不由得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妈呢，还好吗？”

　　“爸病了这段日子老太太心里本来就不舒坦，今天又被章淼这丫头吓到了，我但是老太太现在看着没什么事，晚上睡着会不舒服。”

　　霍百川道：“放心吧，我让家庭医生去了，妈哪里有人看着。倒是你，脸色难看得很。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章淼这里我看着。”

　　霍百川知道这种时候，阿姨护工守着章淼都不能让霍折芳放心，只好自己来替她。

　　章淼也道：“是啊妈，你看我，除了断了条胳膊，其他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来医院记得让阿姨给我做我喜欢吃的可乐鸡翅。”

　　霍折芳瞪了她一眼：“吃什么可乐鸡翅？我让阿姨给你煮白粥。”

　　章淼闻言，顿时哀嚎一声：“妈，不要啊，我最讨厌喝粥了。”

　　“哼。”霍折芳笑哼一声，交代道：“我先走了，你乖一点，别闹你舅舅。”

　　“行了，你快回去吧，我不用你担心。”

　　霍折芳出了病房门，回头看了看，见女儿和弟弟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舅甥两十分亲密的模样，放心了些，然后才在助理的陪伴下离开。

　　章淼对着霍百川勾了勾手，小声道：“舅舅，你靠近点，我和你说个秘密。”

　　“……”

　　霍百川：“什么秘密？”

　　“舅舅，你帮我找个人吧。”章淼眼里浮现出异样的光彩，“我本来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个仙女突然出现。”

　　在章淼眼里，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那条街上带走的苏禾真就像仙女一样，浑身都闪着光。

　　*

　　姜雨漫离开后，苏禾真独占酒店大床。按理说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应该很疲倦，倒床就睡才对。

　　但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免又想起了陈鹏，心底深处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疼痛。

　　不重，却像春雨，缠缠绵绵，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内，轻易挣脱不开。

　　凌晨三点多苏禾真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人又醒了过来。窗外依然漆黑。

　　苏禾真拉开窗帘才发现屋外又下起了雪。雪花将黑夜都衬成一片暗白，整个世界沉默寂静，再也不见昨日的热闹，也看不到昨日的危机四伏。

　　时间还早也睡不着，苏禾真洗漱完，干脆在地面的毛毯上做了一套瑜伽，做完瑜伽，洗了个澡，昨天换下的脏衣服苏禾真晚上已经塞进洗衣机里清洗烘干，这会儿正好可以穿。

　　苏禾真穿好衣服，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外头街道陆续有些声响发出，酒店里也有一些顾客、游客准备离开。

　　苏禾真把昨晚用过的饭盒送到一楼后厨，然后便准备回家。

　　还没到家，就接到了苏志远的电话：“我听说昨天汇丰巷发生了踩踏事故，你没事吧？”

　　头天晚上没睡好，昨天夜里苏志远吃过饭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因此早上才知道汇丰巷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到女儿和朋友去玩的酒吧就在汇丰巷那条路上，苏志远吓得一身冷汗，瞬间坐不住了，马上给苏禾真打了电话。

　　“我没事儿。”苏禾真道，“真的，我没骗您。这不是多亏了您的提醒吗？昨天晚上我和雨漫从酒吧出来，见路上人太多了，担心出事就去咱们家在汇丰巷的酒店开了间房，所以你放心，我好好的，真一点事儿都没有。再说了我现在就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不到半小时就到家了，要真受了伤你还能瞒得过您？”

　　苏志远松了口气，想着女儿也不会欺骗他。苏志远不知道的是苏禾真只是有选择性得隐瞒了一点点事儿而已。

　　大雪会耽误飞机飞行，苏禾真担心晚上的航班可能会延误，而她周一一早就有课。保险起见，苏禾真只回家和苏志远吴佩荷一起吃了个早饭，简单收拾了些东西，然后便拉着行李箱赶去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