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满分信息素》奉仙

58、炽烈表白

　　谢骁像被钉在了床边，唇跟着脑海发起烫，说出的话自己都听不见：“没有。我没干什么。”
　　他听到床上一阵响动。

　　边玉在干什么？他也是胆大，心里怕得要死，还是想找死，偷瞄一眼，发现阴影轮廓，像是已经坐了起来。

　　房间里昏昏暗暗，他什么都看不见，这样既心安又不安。谢骁想听些边玉的话，但是又不知道那些话是不是自己爱听的。

　　说些什么啊，谢骁在地上坐得僵硬。
　　就像是听到了他的求救声，边玉终于开了口：“我可以开灯吗？”

　　为什么不可以，这是你的房间。谢骁这样想着，忽然想起刚才的亲吻，开别人房间的灯都需要允许，亲别人的手又需不需要呢？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边玉行事叛逆，但内里还是规矩礼貌的人，但他不是，要在蛇皮巷里活着就要主动去拿想要的东西。

　　要想活成巷子里的人上人就要去拿，去抢，他和边玉恰好相反，在启江他看起来很听话，但其实骨子里是横惯了的叛逆。

　　得到他的回答后，边玉把灯开了。

　　意料中的刺眼白光没有亮起，他只开了床头的小灯，那灯是昏黄的，气氛变得陈旧，他们俩像是镶在老照片里的人。

　　谢骁这么想着，却听见边玉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确诊这个病的吗？”
　　谢骁想了想，“十岁？”
　　他是听付教授说的。

　　没想到边玉摇了摇头：“不是。”
　　他的语气很平静，本以为最初沙哑的质问将会引来一场暴风雨，没料到边玉不在意之前的问题，而是开启了这样全新的话题。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很安全，如今平静的气氛也是，谢骁是给个梯/子就要上天的人，抬起头来直视对方。

　　他的眼睛比灯更亮，仿佛暗里唯一的光源。
　　能引得飞蛾扑火。

　　边玉就是那只飞蛾，他看不了太久这么明亮的光源。几秒后便转头，怔怔地看着他的右手。

　　那只刚被他亲过的手。
　　谢骁的唇又发起烫来：“那是什么时候？”

　　“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边玉说。

　　怀胎的时候要如何诊治呢？听起来很玩笑的话，谢骁却瞬间听懂了。

　　边玉是说，从他生下来开始就已经有这个病了，对旁人的信息素乃至亲人都非常抗拒，一丁点沾到都要死要活。

　　“就像是原罪一样。”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

　　谢骁笑了一下，气氛变得没有那么紧张，却变得有些暧昧。

　　边玉的视线从手上抽离出来，隔着昏黄的光望着他，他的眼神和平时相同，又非常不同，连带着倒映其中的小小身影也变得与众不同。
　　谢骁心想，那是边玉眼里的自己。

　　“我的身体我清楚，在付教授诊断出结果之前，我已经模糊猜出来我的未来会如何。”

　　谢骁很惊讶，“你自己猜出来的？”
　　这也太聪明了。

　　边玉回忆道：“接触到别人的信息素会精神不正常，这种事就算是在小孩子身上，也不常见吧。”

　　可那时候你才多大，就已经知道这些了吗？
　　谢骁问：“你没告诉你爸妈吗？”

　　“没什么好说的。”边玉的表情淡下来：“说了也是吵架。”

　　谢骁自言自语：“那付教授不是白诊断了吗？说不定你以后能自己猜出来一切呢。”

　　他把自己想得这么厉害？边玉愣了一下，有一种莫名的心情，低声道：“我不是万能的，谢骁，我只是成绩有些厉害。”

　　仅仅是有些吗？谢骁没有反驳，让他静静凡尔赛。

　　“何况付教授能告诉我一些别的，”边玉的唇角小小弯了下，这让他本就璀璨的五官明亮至极。

　　在这个被灯光映亮的小小空间，突然聚敛了一切璀璨的光芒。谢骁不知不觉就被他带着走了：“别的？”

　　“比如更清晰的未来，比如你。”
　　谢骁愣了一下：“我？”

　　这么问了才意识到，没错，完全确诊以后付教授才会告诉边玉的父母，尽快寻找到适配者。

　　“第一次听到你可以救我，我是非常不屑的。”

　　通过他此刻平静的叙说，谢骁好像看见了当初那个浑身是刺的小孩子。听到有人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地活下去，他的反应不是庆幸而是蔑视。

　　这不是因为还未完全爆发过病痛，所以不知命运的深浅。
　　也不是年龄很小所以对事事都有中二病症状。

　　谢骁知道原因。
　　因为边玉在那个时候已经厌倦了。厌倦了每天都在吵架的父母，厌倦了畸形却还捆绑在一起的父母，厌倦了就算千疮百孔还要在外摆出恩爱的虚假。

　　在他的生活中，没有发生一件好事。
　　甚至连他取得优异成绩之后得到的褒奖，也只是确认了他另类扭曲的报复方式——他考试，他学习，不是因为想有更好的未来。

　　边玉平静坐在床上：“我是想高考出分的那天死去的。”

　　尽管已经猜过这个结果，尽管边玉已经承认他确实有报复父母的想法，但是真真切切听到这句话后，谢骁还是完全愣住，继而红了眼眶。

　　“你是笨蛋吗？为了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太愚蠢了，用你第一名的脑子好好想想啊！”

　　“我见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人想要爬出蛇皮巷，离开清河来到启江，冲出启江去往世界，他们有的年纪很大，有的身体也不好，有的不如你聪明也不如你有钱。”

　　“是，我知道你瞧不起你家里的钱，那都是你爸的，可是这就是你的资本，名正言顺的资本。”

　　“你利用了这些钱越过越好才是报复，你变得越来越幸福这才是报复——”

　　谢骁一口气说完，红着眼睛，怒发冲冠，看着边玉：“为什么要选最蠢的方式，你是边玉，你要选最聪明的方式！”

　　他的话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有的正中心脏，有的散落身旁。边玉有些无奈：“这已经是过去的想法了。谢骁，我不再这么想了。”

　　谢骁还在气头上，只是“嗯？”了一声。

　　边玉温和道：“因为你出现了。”

　　他早就知道承认这句话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谢骁还是超出了他所料想到的一切后果。
　　他是笃定中的意外。

　　从他宣泄的怒气中，边玉意识到他在谢骁心中原本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高大的，聪明的，自始至终向前走的。
　　他不允许自己有后退的想法。

　　边玉的心像被点燃了，他的眸子璀璨亮起。
　　谢骁吓了一跳：“干什么，你要打架吗？不服就出去打一架。”

　　边玉却向前一探，身姿格外挺拔，又用力至极：“谢骁，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问住我了。

　　千万的光影在眼前掠过，和每一次晚自习放过的历史短片重合在一起，那是他们并肩坐在一起时看过的画面。
　　是这样的边玉吗？

　　是坐在昏睡过去的他身旁，是那个挺拔认真的男生吗？
　　谢骁摇了摇头，不是。

　　下课后先走一步留下的背影，同桌值日时擦过黑板的右手，在夜宴上轻描淡写说着祝付叔生日快乐。
　　是这样的边玉吗？

　　不是的。

　　醒来时看到的右手，说话时动弹的喉结，坐在身侧的温度，拿出他所有说过的话只想拼凑出四个字：我喜欢你。
　　他期待的，是这样的边玉。

　　谢骁完完全全呆在原地。

　　在他年轻的生命中，早在几万秒之前已经意识到了我喜欢你。但是这一刻，他从万千光影中复查他的心跳，才发现一个事实。
　　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而我期待的，我喜欢的，留在我心底的——
　　那个人。

　　“是我喜欢的人。”谢骁说道：“这一刻，下一刻，前一刻，我最喜欢的人。”
　　都是你。
　　都是你。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