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满分信息素》奉仙

29、深夜剧情

　　巷口，烧烤夜摊。
　　露天支着几张桌子，凌乱放着十来只塑料矮凳。
　　临近夜晚又下了雨，老板一边叼着烟，一边站在桌子上固定塑料布，搭起来就是个简易雨棚。搭好后跳下来，随手一擦桌子，一桌客人又叫叫嚷嚷坐下了。

　　这是谢骁很熟悉的一切。
　　这就是清河南-蛇皮巷，他生活了十来年的日常。

　　围着他的一桌，坐了十来个人，眼下已有一半喝趴了，桌下倒着三箱空酒瓶，有一大半都灌进了谢骁的肚子里。
　　谁叫他今天开心呢。

　　他醉眼朦胧，虚晃几下才定住焦距，罗小虎揽住了他的肩膀，举着酒瓶叫了起来，“这——就是我罗小虎！嗝，从小到大的兄弟！”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嗝——”

　　谢骁把他脑袋推开：“滚开，熏死你爹我了。”
　　罗小虎咧嘴笑了，特别稀奇地望着他：“哟哟哟，再骂两声我听听，这阵子都人模狗样的，骂脏话才像从前我那谢兄弟。”
　　谢骁听他发疯：“滚你妈的，卓龙还在这呢，别当着女生面儿说脏话。”
　　但他忘了自己也说了，这是真喝多了。

　　罗小虎嬉皮笑脸：“现在知道女孩跟男孩的区别了？你从前连Omega和Beta的区别都不知道！”
　　谢骁脸色微变，镇定道：“放屁，我有么？”
　　“怎么没有！”罗小虎叫起来：“镯子姐可以作证的，咱们当初偷摸跟着二哥他们跑去清河北，没想到是哪种地方……你窝在床底听得那么开心，还没皮没脸模仿人家……这事你都忘了？”
　　谢骁还真不记得这些。

　　卓龙把筷子一扔，冷眼盯着罗小虎：“早就过去的事，你又提他干什么？”
　　“我就提，就提怎么着。”罗小虎回嘴：“我又不像你，过个节一窝蜂人送你礼物，骁哥，你不知道吧？还有人约她小树林见呢！”

　　被卓龙盯得渐无声响，罗小虎挤出最后一句嘟囔：“要不是我拦着，早就跟人家搂搂抱抱去了……”
　　谢骁一听不乐意了，搂搂抱抱怎么了，为什么非要限制人搂搂抱抱的权利？

　　罗小虎没发现他戳中了谢骁的心事，惹得他骁哥不太高兴，拿筷子捣得花生米乱蹦，压低声音，贱兮兮问道：“怎么样——你怕是也有情况吧？”
　　谢骁下意识回答：“我有什么情况？”
　　他看罗小虎的表情越来越贱了，“别跟我卖关子！你怎么可能没情况，启江的女生可比清河漂亮多了。”

　　罗小虎这话说的，可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距离产生美，离得远了，启江一中的厕所都比清河一中香。
　　完全不顾清河一中私下里称为的“校花”兼大姐头卓龙，脸色已差成什么样。

　　卓龙：“他要学习，跟你能一样？”
　　罗小虎：“这你就不懂了。爱情事业两丰收，爱情有了力量，学习也跟着进步，谁像你似的死读书？”
　　卓龙哦了声：“你爱情没有力量，学习也没有进步，你真懂。”
　　罗小虎：“你——！”
　　卓龙：“我怎样？”

　　“行了！给我坐下。”谢骁一手按着一个，把两个气冲冲冒头的萝卜重新塞回了坑里，眼神写满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谢骁回答罗小虎之前的问题：“女生漂亮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考上大学，谈恋爱什么的……等高考结束再说。”
　　罗小虎哑口无言。
　　半晌了，他才弱弱问：“骁哥……你是基佬吗？”
　　谢骁拿疑问的眼神看他：“你看我是吗？”
　　罗小虎醒悟了：“……不是。绝对不是。”

　　谢骁从小学开始就特别偏心女孩子，因为经常保护那帮小妞，还惹得卓龙大哭了一场。再然后……谢骁长大了些，性别意识觉醒，更喜欢欣赏美女，虽然略显清纯，从来不说荤段子，但就从这些来看，足以证明谢骁的取向笔直。

　　罗小虎倒酒：“我自罚，自罚一杯。”
　　谢骁也跟着干了剩下的酒，“行了，散了吧。”
　　桌上已经倒得横七竖八，醉话连篇，谢骁腹诽道，今天不是他做东吗？今天不是他大喜的日子（考试进步）吗？
　　居然还是他最清醒了。
　　视线对上卓龙清冷的眼睛……哦，除了被他控制着没喝多少的卓龙，他算是最清醒的。严格来说是这样的。

　　如果边玉那个死抠细节的家伙在这里，一定会这样说的。

　　他没来由想了这么一下，也仅仅是一下，站起来招呼卓龙：“走，哥送你回去。”
　　罗小虎叫道：“让她自个儿回去就得了……几步路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骁：“你闭嘴，剩下这些人，你也打包带回去。孙叔，我明儿来买单啊，酒钱上回可剩了一半，别给我算错了。”
　　孙叔骂道：“小东西，你孙叔欠你这钱吗？”
　　罗小虎：“你迟早抠死！”

　　谢骁哪管他的，卓龙更不想搭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烧烤摊，过马路时，谢骁拦着她环顾四周的车辆，忽然停住了脚步。
　　卓龙：“怎么了？”
　　谢骁眯起眼睛，路灯太暗了，他看不太清那辆车，但凭感觉确认，这似乎是他有幸乘坐过几次的梦中情车。
　　边玉家的车。

　　谢骁半信半疑地过了马路，绕到车前，车窗降下一半，坐在后面的人正是边玉。他似乎也没想到谢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黑色瞳仁猛然一滞。

　　“边玉！”谢骁惊喜道：“还真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边玉微微张口：“……散步。”

　　一直在旁旁观的卓龙闻言，有点不可思议：雨城哪个人散步会散到这里来？而且不是散步吗？为什么一直坐在车里看着巷子发呆？

　　谢骁点了点头：“这样啊。”

　　居然还相信了！
　　这是两个笨蛋吗？

　　卓龙惊悚地看着这两个人，忽然福至心灵，从这两人笨拙的互动中嗅到了一丝什么味道。

　　她可不像罗小虎那么神经粗糙，半月之前她就察觉到了谢骁身体的变化，他在往Omega分化。但谢骁似乎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所以卓龙也保持了沉默。

　　一直以来，只要是谢骁做的事，都是对的，这就是卓龙内心始终不变的想法。
　　谢骁不继承拳馆要去上学的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连生死兄弟罗小虎都很不理解，但卓龙却一如既往无声地站在了他这边。

　　所以这一次也一样。
　　她本来想告诉谢骁一些Omega分化的知识，好让他顺利度过发情期。但是有人已经做了这些，谢骁身上出现了很强大的Alpha标记。
　　她也是Alpha，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直到今天，她在这个巷子口闻到了类似的味道。

　　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Alpha都很能自控，卓龙也是一样。
　　当下她能闻到这个味道，不是因为对方有所失控，而是因为对方在车里就察觉到谢骁身后跟着另一个Alpha，从而抱有敌意释放出了信息素。
　　就像……领地意识的觉醒。

　　不知道已经无声发起战争的谢骁拉过她介绍：“这是卓龙，我的——”
　　“妹妹。”卓龙迅速接道：“非常亲的妹妹。”
　　我不是来打仗的，我是来求和的，虽然看起来很像卖兄求和。

　　车里的男生容貌精致，很像她在杂志上见过的明星——当然谢骁也不会逊色。但即便卓龙再怎么偏心谢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生身上有一种养尊处优的气质，还有无形中培养出来的，上位者的领袖气质。

　　除此以外，他还非常阴冷。
　　不到一秒，卓龙就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他审视了一遍，对方的阴冷并未随着她的解释而消失。
　　……是刻进骨子里的冷意吗？

　　谢骁听了非常受用，转而也给卓龙介绍：“这是我的——”
　　“同桌。”边玉也说道：“非常亲的同桌。”

　　谢骁摸不着头脑：“哟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终于肯承认我们俩好同桌的关系了？”
　　卓龙：你为什么要说得自己像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媳妇！
　　边玉下了车，没理会他的逗弄：“我只是觉得这么说好玩而已。”
　　谢骁笑了笑：“但这不妨碍我很爱你！”
　　卓龙：哥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卓龙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要一直石化下去，可能还会被谢骁的雷霆之语震撼到四分五裂，于是解释道：“我们刚刚在那边吃了烧烤，现在要回家了。”

　　从刚才的言谈中，她也能确认，谢骁的确和这个Alpha的关系很好。
　　她之前怀疑过的“谢骁是不是被某个A强制绑定”，这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谢骁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边玉解释这些，但他喝得有点上头，上头的人觉得什么事都再正常不过，嗯嗯道：“没错没错！”
　　边玉皱了下眉：“你喝了很多酒吗？”
　　卓龙马上解释：“没有，没喝很多。”

　　糟糕啊事情变得更奇怪了——这好像【送喝多的丈夫回家，在家门口被等了一夜的妻子盘问】的剧情是闹哪样！
　　谢骁点了点头：“嗯嗯，就是就是！”
　　边玉看着他，“很骄傲吗？”
　　谢骁微微眯眼，像开出一朵花花：“啊……很骄傲啊，我考得很好。”

　　边玉注视他半晌，终于败下阵来，他的心有一部分软化了，可能是等在巷口，一夜的风吹化。也可能面对一个脸红的小酒鬼，他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任凭它化得稀烂，一败涂地。

　　边玉嗯道：“考得是很好。还能走吗？”
　　对于喝醉的谢骁，他有一种无限的温柔和宽容。

　　谢骁刚要点头，“我能的，我还要送她——”
　　卓龙马上对她哥不敬了，一把将他推进边玉的怀里：“没有，不是，他哪能自己走，麻烦你送他。”

　　一口气说完，又交代了地址，卓龙便落荒而逃了。谢骁挣扎着起来，刚要骂这个胆大包天敢推他的妹妹，却被人按在了肩膀上。

　　那个肩窝的位置，好像和上次卫生间一样。
　　只是这次，两个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谢骁眨着眼，缓慢地想着。

　　也要很缓慢……才能听清边玉的话。
　　那就像是从一层皮肤相隔的喉咙里传出来的，是距离心脏，直线距离很近的真心话。
　　等了一夜的平静，终于在此刻破开，绽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谢骁。如果你现在去追一个女孩子，那我会很伤心吧。”

　　争取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