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满分信息素》奉仙

24、进步神速

　　听他这么说，谢骁倒是不明白了，“什么回礼？”
　　他没看到自己少了什么东西。
　　边玉却不继续这个话题了，两个人各怀心思坐着自习。边玉一节课就做完了两套卷子，谢骁一觉醒来，这人像是比之前更神清气爽。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连眉宇间沉积的阴郁也不见了。

　　临走时谢骁还在磨磨蹭蹭做第一套卷子的第二页，酸溜溜道：“我就睡了一觉，你是被什么老神仙开光了吗？比平时还给劲。”

　　边玉罕见地没有嘲讽，也没有反驳。
　　他有些愣神，还有几丝心虚：“瞎说什么。”

　　走出吵闹的教室，和谢骁离得越来越远，下唇却跟着越来越烫。
　　眼前无际的蓝天好像一面巨大的镜子，照得他无处藏匿，逼得他不得不去回忆之前午休时，对着睡着的谢骁做出的事。

　　食指揭开衣领，轻捻衣领下温热的皮肤。
　　他的腺体就在这之下——

　　在无人的教室里，边玉却好像无处遁形，鬼使神差抬起手指，轻轻在嘴角贴去——还有一触即亲时，他整个人惊醒过来，浑身发凉。

　　手指滑过下唇，是个不清醒，不体面，不真诚，也不完整的吻。
　　偷窃的吻。

　　在楼梯口站了半晌，凉风吹醒了他。边玉头一次对自己的坚持有了疑问。
　　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是对的吗？
　　他笃定谢骁坐在自己身边是可控的吗？
　　……
　　是可控的。
　　必须可控。

　　边玉想，这一次闻到适配者的信息素，他还是很不清醒，但已经比前两次好太多了。如果说激烈进化者必须和适配者在一起，就如同他父亲对那个Omega非常痴迷，他前两次的行径也是刻在DNA中的必行轨迹。

　　可我不是他们，我不会对命中注定的适配者痴迷一生。他偏激又愤恨地想，我必须让他们都看看，我一定会清醒着面对谢骁。

　　-

　　[听说了吗]
　　[高一1班最近有恶鬼附身！]
　　[来管理啊——把上面这楼叉出去，政治肯定没好好背]
　　[唉楼上别说了我就是1班的我最近的唯物主义信仰都崩塌了]
　　[宁信这世上有鬼 也不信谢骁边玉没一腿]
　　[楼上什么毛病]
　　[挂大名出来还行不行了]
　　[匿名群随便聊啊]
　　[都别说了……刚刚谢骁看见了]
　　[他现在回座位了啊啊啊啊好像在跟边玉说这事呢]
　　[楼上是不是过于紧张了你要跟边玉唠这个信不信神舟一号把你送上太空——]
　　[你个外班的傻逼就别乱说话了]
　　[你知道边玉和谢骁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把你送上太空永世不得回归地球……乖乖，你也太有威慑力了。”谢骁摇头晃脑。边玉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谢骁就住了嘴。
　　几个月相处下来，谢骁已经摸清了他这位同桌的性格。

　　边玉虽然脾气坏，但是不像尚松南什么鸡毛蒜皮蝇营狗苟都能触及到这位的雷区。边玉的雷区死亡率很高，但是相对埋得也深。
　　就像此刻谢骁扯皮撒泼，叫他神舟一号，边玉也不会像从前一样直言不讳让他滚。

　　他现在是这样对外介绍边玉的：“开学以来次次第一，甩第二十万八千里。而且人不骄傲，这点和卓龙很像，得了第一也不卖弄，哪像罗小虎，倒数二十前进十名就乐成了傻逼。”

　　被点名的卓龙挺直了腰背，罗小虎还举着筷子要反驳，被女生在桌下狠狠踩了一脚。罗小虎痛得倒吸气：“你从倒数第二前进一名的那天，乐得差点放鞭炮呢！”
　　谢骁喜滋滋道：“这都多亏了边玉。”

　　这几个月以来，边玉对他的请教有求必应，无论题难还是简单，边玉都会给出答案，有时谢骁的思路出了错，他还会一改平日绝不揽事上身的作风，帮谢骁提点一二。

　　对这两人如今的和谐画面，高一1班的学生也从最初的“草泥马我们班是不是有鬼他们被附身了”，也慢慢变得习惯。现如今有学生回头，再看见谢骁扭动着身体央求边玉教教自己的雷击一幕，也能莞尔一笑拿出相机咔擦一下，拿着照片去Omega群里惹人发骚了。

　　就连尚老师也很欣慰，自己班的学生心态真是越来越好了。

　　经过边玉几个月的“悉心教导”，谢骁在期中考试中终于甩脱了全班倒数第一的名次，往前走了十来名。
　　谢骁从尚老师的手中拿到最后一科的卷子，在全班起哄的哦呼声浮夸抬手，宛如领导检阅走到了最后一排。

　　落座便悄声道：“边老师，我太爱你。”
　　边玉往右边偏了些，让谢骁的呼吸远离自己的耳畔。
　　他也没有居功自喜，只是淡淡说，拿到倒数第二的名次，一是因为谢骁自己刷题认真，二是倒数第二坏了肚子。跟自己没多少关系。

　　谢骁说要请他吃饭，边玉也没有答应。
　　谢骁：“你这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怎么报答你？”
　　边玉：“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说完便出门，跟着尚松南和付纯走了。付纯远远朝自己挥了挥手，尚松南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谢骁由他去看。这人已经这样看了他几个月了。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谢骁一阵苦闷。
　　边玉这几个月以来虽然教了他很多，但他却觉得没有跟他相熟亲近。那个“酒醉”的边玉，他再也没有见过。
　　有时候回想起两个人一块坐车昏睡回到清河南的夜晚，甚至会觉得像一场梦。

　　考试进步瞬间没有很香，谢骁无精打采收拾了课本。到水池边洗了把脸，就把这些不愉快忘到了脑后——随便他，他不要我报答我就真不报答吗？等礼物摆到他桌上，老子随他去扔。

　　便又没了心结，吹着口哨往车棚走。远远却看见自己的自行车上坐了个陌生人。
　　谢骁：“嘿哥们，劳驾挪挪您的屁股。”

　　后座上坐着的人连忙起身，谢骁闻见了一股酸涩的草莓味，在他的印象中，草莓应该是甜的，这么酸的味道还是头一次闻见。
　　不过这应该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这个男生是个Omega。

　　“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车……”男生连连道歉，急得脸都红了，谢骁呵护心大起，瞥见这人手里拎着的口袋，忽然眼神一凛：“这是哪来的？”

　　“这个吗？”男生从袋子里拿出一板药来，看起来就像健胃消食片。
　　“我也不记得了……”男生有些糊里糊涂的，“刚刚袋子里还没有这个药的……啊！难道——”

　　“难道是那帮人……”男生想起来了，“是雨城一中的学生，他们让我领路，说要去高中部。最后给了我这个东西……我明明说了不需要的。”
　　男生很是头痛，“我也没生病啊。”

　　谢骁目不转睛看着那板药，“这不是生病了吃的。有一种药可以催化未成熟A或者O的发情期，你手上这个，是针对Omega的。”
　　男生吓得手滑：“我……他给我这个药干什么啊！”

　　“知道你是Omega所以才给你这种药。那种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谢骁撇嘴，从他手上拿走了药片，“还好你碰见了我。我不是Omega，我也恰好知道哪里可以回收这种药。”蛇皮巷不要太多了。
　　男生自然是感激不尽。

　　端详着面前男生的面容，谢骁极为受用。罗小虎说得应该不错，他这样的Alpha，说不定以后就会找一个这样脾气软软的Omega。

　　这么想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个冷冷的身影。谢骁下意识揉搓手里的药，“……冰美人还是算了，抱起来都硬死了。”

　　他将药抠了出来，对着太阳凝视，确认无误就是他在蛇皮巷见过无数次的药片。这种针对Omega的，上面的字母是Oe。如果是加速Alpha的发情期，那上面的字母就是Ap。

　　这种药片向来只在黑市流通，清河南出现不稀奇，但谢骁没想到尤嘉这样雨城一中的优等生是如何拿到的，他带过来，是想做什么？可是与他有仇的边玉和自己，都不是Omega。谢骁想得出神，却从面前的窗户倒影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他啊了声，手一抖，药片就掉到了嘴里，入口即化。
　　谢骁纵然飞快吐了出来，嘴里也已经有一部分融化了，药草苦味混杂塑料味在他嘴里漫开。他回头去看，果然，“边玉，你怎么在这？”

　　边玉站在车棚后的排树前，他似乎很不希望有人发现自己，见他噎住了，才走出来，递来一瓶水，谢骁皱眉咽了下去，“苦死我了，还是第一次吃这玩意。”

　　他把水还给边玉，边玉摇头，“我不喝了。”
　　“那谢了。这瓶水还真及时。”谢骁笑了笑，“我就不计较你吓我一跳吃错药了，功过相抵嘛。”
　　边玉平静道：“难道不是你做贼心虚吗？”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车棚，谢骁推着车赶了几步，与边玉并肩而行。路上偶尔有同级学生经过，熟识边玉这张脸的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做贼？我做什么贼了。这药片是别人心甘情愿拿给我的，说起来，他还得谢谢我帮他拿走了呢。他跟我又不一样……”
　　车轮骨碌碌响着。
　　谢骁住了嘴，怕这样说下去就得说出自己以前那些糊涂事，岔开了话题，“你怎么回来了？”话已至此又觉得奇怪，“既然已经看见我了，还站在那干什么，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打招呼么？”

　　谢骁以为这就是边老师公事公办的态度，但他其实不知道，边玉是特意为了他再回来的。

　　他刚才已经在校门口上了车，却看见不远处的小卖部站着几个眼生的校服。校服是雨城一中的，人他也认识。
　　几个人似乎打听到了什么就进校而去了。

　　尚松南坐在隔壁车上，将车窗摇了下来，“边玉，你还不走吗？今天要去付纯家吃饭啊。”他身后坐着的付纯比了个夸张的手势，“来了好多人！”

　　“我不去了。”边玉不顾对面的大吵大闹，对陈司机说道：“在前面拐弯处等我。我回去一趟……有东西忘拿了。”

　　陈司机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身为雇主的少爷要对他解释这一句。
　　边玉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多了句无用的解释，回去的理由似乎不能心安理得变成他有些担心谢骁。

　　但这样的事却没必要向谢骁开口了。
　　边玉冷淡道：“我忘拿东西了。”
　　谢骁按着车铃，让看门大爷训了两句，正唇枪舌战交火呢，没太听见边玉的解释，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边玉说道。
　　谢骁不自在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像是小动物面对凶兽，盘中餐面对饥肠辘辘的流浪汉。一阵恐慌从心扉滑过，谢骁没等边玉回答就跨上了车，摆手逃亡：“我先走了！”

　　“站住。”
　　两个字说得又冷又快。就像边玉稳准抬起单车后座的动作——他不让自己离开。
　　谢骁从座位上滑落下来，他的手脚逐渐脱力，抓不住把手，也踩不住踏板，就像一片软绵绵的树叶，被边玉拿捏住了下巴，“你的味道不对。”

　　谢骁满头问号：“我什么味道？”
　　他发现了身体的不对劲，“……我怎么了？”
　　当局者迷，自己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但是边玉可以。

　　这几个月以来，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经历着青涩至成熟的变化，平时都是清淡的草叶香和淡淡的椰奶味。只有在他上完体育课或是和朋友勾肩搭背玩回来，椰奶味道会稍微重些。即便那样，还是夏天海岛上舒爽的椰子香。

　　绝非现在这样……这样的粘稠和旺盛。
　　边玉紧紧捏着他的下巴，他日夜盯着的小小盆栽，长着刺儿不让人碰的仙人掌，他仅仅出门一趟，回来他就开花了——可他对开花的动机，时间都毫无察觉。怎么可能！

　　沉重复杂的感情加重了力道。
　　谢骁反感这样受控的动作，可诡异的是他现在并不能推开边玉……雪松的味道让他思考的速度有些变慢了，“我杀了你……老子刚刚不是说了吗。”

　　边玉手上的劲变重了，他忍不住嘶了声，微微扬起下巴，随着这个动作味道漫开了，离得近的人已经有所察觉。
　　边玉不动声色站近了些，掩盖住了谢骁。
　　“说重点。”

　　重点？谢骁迷迷糊糊道：“那个药不能给Omega吃……不然——”
　　边玉眼神一暗：“不然怎样？”
　　“不然……会加速发情期。”

　　谢骁的眼睛彻底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