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之间》不堪一击

5、云庄

　　我们跟着姬华沿着一条蜿蜒小道前往重芳宫后山，姬华似是来过这女床山，走的颇为自信，我与黑袍男子便跟在他们后方约六尺的距离。
　　刚转几个弯我便被沿小路两旁的雅致美景所吸引，极是想评价一番，方才心底升起的那一丝莫名的情绪早已消散，只余拘谨。没有姬华引荐，我可不敢随意同我身旁的黑袍男子攀谈。对方本就不欲于我交谈，不略知对方些许根底，倘若一开口便将这位貌似不太好惹的大人物给得罪了，我的结交大计岂不是还没开始就得夭折了吗。
　　于是我微微向身边的黑袍男子欠身，停下来略落后几步，唤环芷挽着我走，兰汀紧跟在我身后，我给她们讲解这女床山的优越之处顺便一一指认这路上名贵之物，也是缓解这有些怪异的沉默氛围。
　　这女床山的景致果如传言所称赞那般，是一块宝地。在此地只要微微放出神识探查，就能感受到这女床山有四处极是隐蔽的泉眼，喷薄而出的泉水蕴含着浓郁的仙气。仙气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凝成无数斑驳光点，飘在近地面的空中，除了重芳宫前玉阶被施了法之外，整座山都被这种美丽的光斑精灵笼罩。人在此山，时刻被仙气笼罩，自然亲近天地大道，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也正是此处的优越条件，这里的花木山石都自蕴华光，极具灵性。
　　我等一行人穿过一大片竹林，来到后山的宫殿前的一处竹亭，我七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给我使了一个眼神，笑意极浓，我不禁大喜，看来姬华成功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姬华又回过头去，笑着狠狠拍了几下敖晔的后背，用鼓励的口吻道“回去好好修炼三四万年，只要你能过了这边这关，你父王那我提你去说。”
　　“是。多谢殿下美意。”敖晔发青的脸挂出一丝感激的笑容。
　　“好，那你先去休息处吧，在往前走自有仙娥接应的，我在此另有住处。”姬华微笑着收回手，背于身后。
　　“那在下就现行告退了。”敖晔向姬华行礼，也转过身向这边行了个礼，做全了礼数，便快步带着夏谷离开了。
　　敖晔一走远，我便整个人轻快了起来，几个大步冲到姬华面前上去就是一拳头擂他肩上，“小七你可以呀，用了什么法子，这关那关都是什么呀？还用敛音术挡着不让我听，他刚刚行礼的时候可都没敢看我呢。”
　　“你个女孩子家怎么敲起人来这般疼，”现在四下没有外人，姬华也终于不端着架子了，故意夸张地揉揉肩膀，“你这丫头每每切磋我不出力你都在我手下撑不过四个回合，于是次次见面都变着法报复我，我今天又给你帮了这么大的忙，现在是口也干舌也燥，你说——”
　　“哎——，知道，放心吧，回头定请你喝酒，我花姐姐亲酿的甘露饮或是小梅露，口感最是清爽解渴，待会随你挑半坛，怎样，够哥们不？”
　　“这还差不多，有良心，不枉我这般照拂你。”
　　“照拂？呵，没编排我就不错了。你一直支支吾吾转移话题，你要是不说你刚才用了什么歪点子打发了敖晔，这酒你也别想喝。”
　　说着，我便靠在竹亭的柱子上，也不看姬华，只变出一小坛小梅露，托在手中，轻轻摇着。
　　这小梅露才刚变出来，便被姬华一个瞬移夺了过去托在手中，随之将之抛给那黑袍男子，笑着道，“子慕兄，你今日可有口福了，我妹妹所收藏的酒皆为上品，这小梅露绝不比昔桑的枝月酒逊色，这坛就送你了。”
　　“子慕？莫不是那位主人时常提到的云水乡的云庄上神？”
　　我还没开口，我身后的环芷便已惊讶开口。
　　我猛地转头看向那黑袍男子，竟忘记责备环芷不该大呼小叫。
　　云水乡云庄上神，那可都是传闻中的存在啊。
　　当今天宫有三天帝，上天帝尘镜与右天帝拓都长居于天宫主殿，共主四海事务；而左天帝俊素爱清净，是如今三天帝中唯一的上古神祇，寿与天齐，三百百万年前便已从天宫搬出，亲自在云海深处中的天河畔开辟出一片竹林，其间设竹屋几间，与左天后汐禾隐居其间，任何人不得见。
　　如今的十二只金乌，便是两位上神的孩子。自约两百万年前出世以来便被送去扶桑老儿处，只与左天帝左天后见过寥寥数面。
　　直到二十九万年前，左天帝携汐禾神女同入凡尘炼心，领回了两个孩子抚养，分别起名云庄和丘樊，分别由汐禾神女和帝俊教养。九万年前两人才离开云水乡各自另辟洞府，并在军中任职。恰逢旱魃从大荒深处向九州游荡至人间大旱七年，天界派去讨伐的天将连损五员，遂派二人前往，只三日便将旱魃向北赶入大荒三万里，大伤其元气，后自约两百万年前出世以来，返往天宫复命。
　　自此一役后，二人在仙界名声大震，虽无具体容颜形容，但西王母曾盛赞二人一如鹤唳九天，一如寒潭无波，这事确是凿凿。恰二人正是在适婚年纪，不少仙家都往二人府邸送上请帖或拜帖，可这二人许是习惯了与世隔绝的生活，除了有军务时现身，这九万年来从未参加过众仙家办过的各项盛会，如此这般形象反而更加风清月朗，名声愈盛。
　　我仔细的偷打量了云庄上神一眼，果然如传闻那般有着冷崖寒潭般孤清气质，从大裘中伸出的那只手修长，指节分明，白皙得没有一丝血色。
　　得见本尊，我心中就如熬过天劫成功晋升那时般激动。
　　不错，我也极为崇拜这两位上神。不过与别的那些女仙不同，我崇拜这二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并无婚配方面的妄想。
　　要知道仙界虽然上仙上神众多，可有的追求长生，有的钻研茶艺棋艺仙法，善战者无几，天将中多数天将只法力占些许优势，凭着在天器阁感应所得兵器或法器加持才较厉害些，若是四海八荒突然出了什么厉害的人物，便如被云，丘二位上神所驱逐的旱魃，这些普通的天将根本束手无策。而我，一个相信拳头才是硬道理的女仙，自然格外崇拜云丘二位上神。
　　回想起仙界流传的各种关于这云庄上神的传言，我不由更是两眼放光，身周仙气都有了一丝起伏。
　　“原来是云庄上神，久仰您的大名，这小梅露乃是我一位朋友所赠，倘若您喜欢，回头我再送您两坛。”
　　既是知道这位是四海八荒的名人，那自然要尝试将他纳入我的结交大营之中。虽然看起来的确清冷，可他既与姬华这小子关系甚秘，那便也不算是无缝的蛋，还是有望结交的。
　　“多谢。”
　　又是冷清的声音，似冷风过寒潭，波澜起，却多一份温和，并不凛冽。
　　我又是微怔，奇异于这声音又一次在我心中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涟漪。
　　“装什么，装什么，”姬华这小子趁我发怔狠狠一拍我的秀气的小脑袋，“我三百万岁的老神仙都没见你怎么尊敬，且很不用在子慕这小子面前装的这般斯文。你且随意，不然看着怪别扭的。”
　　幸好我反应快，在被姬华偷袭之际调用了一成仙气专门护住脑袋，否则定要被他的大日掌劈晕半刻钟不可，那可是要在云庄上神的面前丢脸丢大发了的。我剜了姬华一眼，想着如此也不错，称呼近了，这关系自然也可日后慢慢拉近。
　　如此想着，我便立刻开心起来，“扶桑老儿一心想认我做干孙女，姬华哥哥你又与云庄上神以兄弟向称，既然这样，那我便随小七你这边的辈分唤云庄上神一声哥哥好了！”
　　云庄上神沉默了半晌，似是有所顾虑，终于又微微点头，“如此亦可。”
　　“子慕，你看我说的不错吧，这种盛会偶尔参加可谓益处多多。你看，这刚到话还没说两句便得了一坛小梅露，还有貌美小娇娘喊你哥哥，以后这种盛会你可别尽数拒了啊。”
　　我见姬华这家伙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拍着云庄上神的肩膀，说着这种没着落的话，不禁心中腾起一丝不爽。这家伙果真是惯常忽悠人的，云庄上神看来还与之交好，那般清雅出尘的上神可不能被这三百万年老乌鸦给带偏了，于是忙开口戳穿他。
　　“呵，是谁刚来之时同我说什么素来不喜欢这种宴会的，你不是还曾同我说除了西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一般宴会难入你法眼吗？”
　　“偶尔参加也是怡情的，”姬华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冲我歪歪头。
　　“不说这些了，走，带你去一个地方，子慕曾同我来过两次，今日正好，带你去好好见识一番。”
　　说着便走上与方才敖烨离去的那条小道不同的另一条小路，云庄上神紧跟上，我也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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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与男主的互动会慢慢多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