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断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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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愈狂，愈凄冷。
小飞觉得他们要冻僵了，瞧瞧天色，几乎完全黑了。
几缕烈风，杳杳入怀。。。
念情还不见苏醒，在这里等下去？抑或，先行离开？
铁手出了什么事，是路上被辽军截住，是没有看到标示，还是，他们正在赶来的途中？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严冬冻土，连溪水都结着稀稀疏疏的冰碴儿。
哥哥，你现在在做什么？
小飞又开始乱乱地想着，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月亮爬了上来，银色的光投在念情颈间硕大珠子上，竟渲染出了几分月的惆怅，蒙上了一层清冷的孤寂，这个夜，越发安静得不平凡。
猛地，小飞注意到，狗吠声，越来越近？
全身都紧绷了起来，敏感得连汗毛都感触得到周围空气的异常变化。
轻放下念情，伏下身子，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那是来自大地的声音，掺杂了很多不寻常的杂乱。
三十？五十？。。。。。。。。一百。。。。。。。
小飞数着，当初学的那点追踪术今天都拿了出来，扪心自问，他那个时候，跟着太傅学的还是不错的，至少人数估计上，从来都没有错，只不过，没有办法估测远近。
可惜，关键的时候，往往一点点小小的缺陷，足以致命。
小飞开始紧张，事情不对了，不是铁手，更不可能是援军。
从淤口出来的时候，他是没有马的，在路上伏击了辽国的一个探子，奔了很久才找到这样一个还算安全的树林。
小飞后悔了，安置好念情，偷到了珠子，为什么不把马也骑回来？
发现念情的位置变动，已经猜到，有自己人来过，为什么还要自作聪明向林子里走寻求庇佑？
铁手会不会出事，他们应该是会进林子的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三个字充斥在意识里，撞得脑子生疼，那些刚刚还不存在的惊恐宛如潺潺流动的溪水一般，蔓延开来。。。
等着，只有死路一条。
逃？怎么逃？
现在，小飞可以肯定了，铁手一定没有看到他留下的印记。
完了，那是一种怀里抱冰的感觉，从头到脚，那种落雪下孤立无援的绝望，一发不可收拾。
溪水里夹杂着冰粒，唰唰不停。
“在那边！！找到了！！”吼声划破宁静，像极了发现猎物的野兽。。。。。
小飞抬头，远处有几点光亮，如果是过去，他会拉起念情的手，你看，是萤火虫吔，可现在是冬天，看不见六月的萤火。。。。
那些火把，仿佛地狱的业火，幽暗看不清前路。
“念情，怎么办？”抱住念情，不管如何胆大妄为，小飞，也只是一个少年。。。。。
即使经历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尔虞我诈，除去乐观，他还是没有学到如何变得聪明。
溪水？溪水。。。。
小飞侧过头，灵光一闪，接着若有所思。
“在这边，放箭！！”
身后的辽人更近了，小飞再也没有时间考虑，抱着念情，直直扑到刺骨的溪水里。
冷啊，那是真正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寒冷。
瞬间浸透五脏六腑，连呼吸都无法维持，那些冰滴带着生命力，沿着毛孔像是钻进了身体里，骨头都痛了起来。
小飞过了很久才找回焦距，而追兵似乎就在身后。。。
咬紧不住打颤的牙关，这一关挺过就好了，他对自己说，抱紧念情，划水顺溪流而去。
“快！！放箭！！！”
一支支利箭擦过身侧，仿佛回到了不久之前的过去。
箭翎在月色下，歹意得带着黑影，小飞开始抱怨今夜过于明亮的月光。
游出不远，溪水居然湍急起来，汇合了其它溪流，铺陈出一条小河。
小飞渐渐脱了力，抱紧念情，随波逐流。。。。
幸福，也可以像河流般细水长流的，小飞，你记得哥哥的话，一定要幸福。。。。。。
哥哥，如果可以，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太子，我还是你的弟弟，好不好？
小飞，如果可以，我宁愿只做一个疼爱弟弟的哥哥。。。。
哥哥，有你的这句话，赵飞可以成为一个过去，一个永远消失的过去。。。
哥哥，谢谢你。。。。。。。
小飞是被左颊的刺痛弄醒的，小青落在他的颈边，刚刚好像想起了过去离家的时候，最近总是想起那时的事情。。。
好吧，他承认，他的胸口很痛，不过，揉揉就不痛了。。。
低下头的时候，小飞几乎要叫了出来，当然，如果他还有那个力气的话？
他好开心，他好想哭，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笑脸。
对着那张精致的笑脸，他觉得，释然了，宽心了，值得了。
“念情？”放开已经完全麻痹掉的臂膀，小飞才发现，两个人卡在河边的小树上，动不得。
而怀里的人，睁着眼，微微笑着，虽然很虚弱，不过，他是活生生的。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小飞真的哭了出来。。。
念情的手有点颤抖，但是还是抬了起来，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可是，为什么，手？是。。。红色的。。。。
血的颜色。。。。。。
“小飞。。。”因为过度的虚耗，念情想说却无声。
小飞反而握着他的小手笑了，透过婆娑的泪眼，他问，“念情，你生我气吗？”
念情用尽力气，摇着头，直到小飞把他的头扶正，“别摇了，我好晕。。。”
念情稍稍动了下身子，让出些许距离，随即，一滴圆圆的泪珠滚了下来。
“爱哭鬼。。。我不疼。。。真的。”
小飞换了个姿势，小树颤了一下。
那支从背后插入胸口的箭，支得他好疼，还好，因为这些奇寒的水，他没有流太多的血。。。。
“念情，你听我说。。。。”回过一口气，把那口涌上来的腥甜咽了下去，他看着对面的好朋友，细细说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确定你记得多少，只是，你的魂珠不会无缘无故到辽国人的手里。。。。你要记得，军营里已经不安全了，除了铁元帅，你不可以信任任何人。。。。知道吗？”
小飞很困，很倦，可是有些话，他不说，总是不放心。
念情抱住他，用手按住他背后的伤口。
念情的怀里很温暖，过去明明冷冰冰的，不过，不要紧了，贴在上面说话还有胸腔闷闷的回音。
“你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这个世上远比你想象中的丑恶很多，答应我，好好活着，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把害你的人揪出来，一定要报仇。。。。”
念情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脊背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受这样灼热的温度。
“小青留给你。。。咳咳。。。”终于还是咳了出来，那些奔涌的血液竟泛着腥蓝。
念情摇头，“不要死，不要死。。。”那声音很微弱，小飞听到，扯开一个微笑，继续着，“小青留给你，还有这个坠子。。。。”手臂千斤重，小飞从脖子上扯下一个不大的小
玉环，塞到念情手里，“记着，好好收着，以后，必要的时候，带着它，去京城找皇帝，对他说，飞一生无求，惟愿天下太平。。。”
念情点点头，抱住小飞，盯着手中的玉环发呆。
小飞还是那么聒噪，头靠在念情的肩膀上，带着那丝调皮的笑。
“念情，我后悔了，我不该带你出来，我以为自己能护你周全。。。”
“念情，如果没有见到铁手，不要跟任何人回去。。。”
“念情，不要相信任何人。。。”
“念情，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吗？”小飞忽然睁开了眼，伸出小指，“是的话，给我盖个章，下辈子，我还来找你。。。”
念情的指尖点到小飞的手指，那个孩子，在月光下，散发着祥和的光芒。。。。
这次，真的有点痛了。。。。
即使揉着，也还是会痛，哥哥，你说的，也有错的时候。。。。
河水冲刷着浸在水中的腰下，没有那么冷了。。。
青鸟折断了翅膀，再难展翅。。
明月当空，万籁俱静。
人生美好，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瞬间会发生些什么。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有了无数个昨日，铸就了无数个今日。
因为活在今天，所以，即使最后仍是失去，也是最初始的拥有。
兜兜转转，原来，我，从来没有逃出过这个结果。
不过，饶是既定的结局，挣扎过，殊途同归又如何？
红尘应笑我，前尘尽去又如何？
轻寒暮雪何相随 ，此去经年人独悲。
只道此生应不悔，姗姗雁字去又回 。
身后似乎又不安起来，小青叽叽喳喳围绕在念情身侧。
念情凝视着玉环的眼渐渐清明起来。
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小飞，谢谢你。。。。。
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终于再次完全落回水中。
冰冷的水并没有带给他过多的疼痛，因为，心远比水更冷。。。
不能浪费掉朋友留给自己生存的机会，活着，一定要活着，活着回去。。。。。。
小飞，再见。。。。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断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