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成娇气媳[五零]》舆南

10、第十章

　　到了荣县县城，天才刚刚灰灰亮，林谷雨拿出两个饼子一人吃了一个，在车站门口等了一会儿，两人就乘车回了屏南县。到了屏南汽车站，他俩下车后先出去绕着车站走了一圈，才从外面走进去，东林的几个朋友已经等在了汽车站门口。

　　“都来了，东西呢？”

　　“哥，架子车咱们拉到虎子他姑家了。”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藏青的土布褂子穿在身上显得有点大，洗的发白了但很干净，补丁打的很齐整，针线活不错，林谷雨认识，是柳东睿二爷爷家的孙子柳东旗，他爷爷和柳东睿爷爷是堂兄弟。

　　长得虎头虎脑的是虎子，姓胡，在普遍都吃不饱的年代，他长成这副样子也是难得。

　　虎子的一个姑姑嫁到了县城，进了纺织厂当工人，经常补贴自己娘家，虎子从小在她奶奶身边长大，跟着她奶奶没少吃好东西，不过十五六岁，就长的很是高壮。

　　“小清河最东边有一个破亭子，推了架子车跟我去那拉东西，你们两个人搭伙在纺织厂和县高的家属院卖，3毛钱一斤！”

　　“老天爷，林子哥，卖恁贵能有人买不？”虎子惊叫，这时候猪肉才六七毛钱一斤，傻子才不买肉吃呢。”

　　林谷雨眨眨眼笑说：“城里的傻子就是多啊。”

　　虎子挠挠头，憨憨地说：“嫂子别开玩笑了，这么贵肯定卖不出去的。”

　　柳东睿：“你姑姑也买了，难道你姑姑是傻子？”
　　虎子：“······”

　　林谷雨不忍心再欺负他，于是解释道：“城里的正式工人一个月30多的工资，不缺钱呢，这东西是个新鲜物，供销社里可买不到，可以炒菜，炖汤，做凉拌菜，做起来即简单，又爽口，肯定好卖的。”

　　另外两个人也都是柳河村的，大伟和雷子，两个人的家在村子后头住，跟柳东睿几个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林谷雨平日也经常见。

　　虎子挠挠头憨笑，“那行，俺也不懂咋卖东西，就听嫂子的，嫂子咋说俺就咋说！嫂子，别嫌俺们脑子笨，再给俺们说一遍呗。”

　　林谷雨笑着说不会，又复述了几遍。都是年轻人，记东西也快，两人一车每车拉了3麻袋往家属院去了。

　　剩下的几袋子柳东睿有别的打算。

　　散卖终归有数，想要卖更多，还是得找到大买家。

　　柳东睿就带着林谷雨往县招待所门口里走，一个看门的大爷看了他俩一眼，问是干嘛的。

　　柳东睿笑着抽出一只烟递给大爷，说道“大爷，俺们是来走亲戚的，听俺娘说俺有一个表舅在咱县招待所食堂里打饭，这不俺刚结婚，领着俺媳妇儿来认认门。”

　　“恁表叔叫啥？你说说，食堂里人我可都认识，别弄错了”大爷闻了一下烟，然后别到耳朵上。

　　柳东林又笑着抽出一根，拿火柴点上然后递给大爷，“大爷，那俺遇见恁可对啦，俺没来过，还怕找对地方呢，俺表舅叫王三顺，之前打仗那会都乱跑，俺娘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了，还以为他死啦，前几天走娘家听人说他在县招待所食堂打饭，俺娘让俺来看看。”

　　大爷也唏嘘不已，“前些年是乱的很，俺们村子里好多人也都逃到山里面避祸去了，直到刘邓大军来了才算是过上安生日子。可我搁这干了五六年，食堂里可没有人叫王三顺，你那表舅多大年纪？长啥样知道不？”

　　“哎，咋会没有哩，说的就是在这呀！俺表舅快四十啦，俺娘说他下巴上有一个黑痦子，人黑黑的，大概比我矮点。”

　　“黑痦子？食堂里可没有人下巴上长黑痦子的，肯定没有！”

　　柳东睿拉着林谷雨的胳膊，又急说：“哎呀，这咋办呀？俺还急着去照结婚照，俺娘还让俺背了袋莲藕给俺表舅，说俺表舅以前爱吃的很，这可咋办？这东西上面还糊着一层泥，可重啦，总不能再拉回去吧？俺家里还有好些哩，这可咋办呀？大爷，恁知不知道学校里有没有人爱吃莲藕哩？俺送他也中！”

　　林谷雨默默的看着他表演，忍的肚子疼，啧，还挺有表演天赋，不知情的人肯定要信了。
　　欠你一座小金人哈哈。

　　大爷不白要他的东西，端着脸叉着腰教训他：“嘿，我说你这小子，咋这么不会过日子，这莲藕搁咱们这可是个稀罕物，咋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这样吧，你等一会儿，我给你学校后厨给你问问去，咋也不能免费送啊！” 说完摇摇头背着手往旁边办公楼走去。

　　县城招待所，整体面积并不大。正对着大门有一个两层的青砖小楼，每层有十来间房子，这在县城里就算的上非常气派的建筑。小楼旁边还有两间红砖瓦房，房顶上面搭着烟囱，烟囱上正冒着白烟，应该就是招待所的食堂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看们的大爷领着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中山装男人脑门前头发稀疏，脸色白里泛红，指甲剪的很短，身上衣服也收拾的很整洁干净，脚上踩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肚子竟还微微有些外凸。

　　来人是个厨子，林谷雨心中暗道。也印证了那句老话，无论在哪个年代的饿着谁都饿不着厨子！

　　果不其然，大爷走到两人跟前，介绍柳东睿和林谷雨两个，“刘大厨，就是这两位，来咱们招待所来寻亲，亲人没找到但是带了不少新鲜的莲藕过来。”

　　又向柳东睿和林谷雨介绍：“这位可算是咱们招待所的食堂负责采购的，刘大厨。”

　　刘大厨上前一步跟柳东睿和林谷雨握手问好。

　　刘大厨是从一个小厨师一步步升上来的，并不是说他做的饭菜最好，食堂里有比他经验更丰富的老厨子，关键呐，这人他脑子活，哪个领导爱吃啥菜，吃啥不吃啥他没人比他记得更清楚，工作做到了光面上，刚巧赶上四十来岁就升到了主管采购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刘大厨这几天正为吃饭的事儿着急的牙疼！

　　年底了，县里见天而的开会，各个乡来开会的大小干部都在招待所食堂吃饭，这可就为难死了厨房的厨子，冬天食堂里常备这萝卜白菜，这东西它便宜也耐放，但总不能让机关的领导也天天吃萝卜白菜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正巧，看门的老王告诉他大门口有两口子带了新鲜的莲藕过来，本来要送人的，人却没找到！刘大厨顿时感觉这些难题就都迎刃而解，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刘大厨松开一只麻袋的系绳，看了下麻袋里莲藕的成色，就问柳东睿：“这位同志，事情大概老王跟我说了，今儿也算是帮你个忙，你这莲藕有多少？招待所全要了。”

　　柳东睿深色一如方才，战战兢兢地说：“同志，俺们这莲藕是俺亲戚给送的，给的不少，可俺家人多，分下来就没多少了，俺今天就推了4麻袋，打算给俺姥娘家和岳母家各送去两袋子尝尝味儿，咱们这不种这玩意儿，俺们也不知道咋吃，别再给糟践了，您要是需要，这些都给您也没关系，反正俺们有力气，赶明儿俺们再去问亲戚要点，俺亲戚那儿这玩意多着呢。”
　　这话敲到了刘大厨的心眼上。

　　县里的领导天天吃白菜萝卜吃的想吐，可不正需要尝鲜，总不能说普通老百姓都能吃上莲藕了，县里的干部却尝不到，万一给领导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不好了！

　　这么一想，刘大厨就拍板决定全要了，一斤三毛钱价都没还，还让柳东林过几天再给送些过来，食堂采购又不花自己的钱，有了这新鲜物在领导面前卖个好，他也好往上走一走！

　　从招待所出来，林谷雨笑的捂着肚子哎哟哟直叫！

　　只要一想到他一个学数学的理科男，一口一个俺，说话和样子演的比当地乡下人还淳朴，她就忍不住想笑。

　　柳东睿无奈地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林谷雨，一张不大的鸭蛋脸上大大的杏眼笑成一弯新月，唇边露出两个小小的笑涡，鼻头翘翘的，皮肤是健康的颜色，长相有点像原来的那个她，笑意盈盈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生欢喜，生活中的不愉快好像也就没那么令人烦躁了！

　　他拽住一只手将她拉起来，又稍微低头，飞快地在她笑涡上轻轻亲了一下。

　　林谷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顿时不敢笑了，慌慌张张往旁边看有没有人看到。

　　柳东睿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揉搓着她的手指，“放心，我刚刚看过了，见没有别人在才亲的。”

　　“下次在外面还是注意点，这时代人人都是朝阳大妈呀！” 她边走边嘟囔。

　　柳东睿摇头但笑不语。

　　莲藕在屏南县果然卖的很顺利，还没到中午呢，虎子两个人拉着架子车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他按照谷雨说的那样边卖边介绍怎么做好吃，再加上他姑姑给拉了不少邻居朋友，那车莲藕在纺织厂受欢迎的很，你十斤我八斤的，很快卖完了！

　　下班去晚了没抢到的职工，都催他下次有这样的好东西还要过去卖。

　　不一会儿，东旗两个拉着空车也回来了，学校家属院老师下课时间不一致，人群没那么聚集，不过这东西也是很好卖，老师和老师家属们都想买几斤回去换换口味。
　　柳东睿几个人蹲在桥底下的桥洞里，看着林谷雨清点手中的钱。

　　林谷雨数了两遍，望着虎子几个人兴奋的眼神，淡定地说：“总共是305元，买莲藕花了50块钱，这次净赚255元！”

　　虎子哈哈一声蹦了起来，紧接着又嗷的一声赶紧蹲下，捂着脑袋还呲牙咧嘴地笑。

　　柳东旗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说：“娘哎，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没想到咱们竟然能赚这么多钱！娘啊，我做梦都能笑醒！哈哈哈哈！”

　　虎子嘘他：“东旗哥，你这辈子还没过二十年呢，咋就这么说了，俺看这挣钱也没咱们想象的那么难啊！”

　　大伟和雷子也感慨地说：“甭说别的，这次可多亏了大林子哥了，要不咱们哪能知道还能这么干啊！要我肯定不敢这么干。”

　　虎子也同意地说：“对，就算咱们知道这么做，也有那个胆子去干，但咱们谁也没办法把这么多莲藕运过来啊，还是大林子哥行！林子哥，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还有我！” “还有我俩！”

　　柳东睿等几个人感慨完，才接着说到：“这次能赚钱，也是恰巧碰上了，以后这样赚钱的机会应该不多了，之前也跟你们几个说过了，也就年前这几天还能赚点，过了年就不行了，这次卖莲藕，运输是关键，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儿，主要是你们嫂子帮上了大忙，没有她牵线搭桥，咱们也干不成这一笔。”

　　虎子一本正经地对林谷雨抱拳，“嫂子，费心了啊！”

　　东旗也说：“嫂子，兄弟这辈子感谢你啊，有了这钱来年家里也能给俺说个媳妇儿了！”

　　大伟和雷子取笑他，“你小子就想着自己娶媳妇儿！林子哥不算，咱们哥几个可都是光溜溜的汉子，你这脱离革命队伍可不对啊，可不能自己跑了啊！”

　　林谷雨看着几个年轻人闹，也抿着嘴笑，应承道：“你们几个今天也没少出力气，事情是咱们大家一起做的，每个人都有功劳，等忙完这摊子事儿，嫂子给你们好好瞅瞅，争取能做回媒人给你们说个好媳妇儿！”

　　“那可太好了！”

　　虎子插话道：“还有俺呢！”

　　东旗打趣他：“虎子，你没看哥哥们都多大了，还光着呢，你来凑啥热闹，一边儿去啊！”

　　“对，一边去，别跟哥几个抢！你还小着呢，想女人小心你老子打断你的腿哟！”

　　之后，他们又连续去了三次荣县，杜老四家的莲藕卖完之后，又把他关系铁的叔伯兄弟家的莲藕卖的差不多。柳东睿往招待所连续送了几次，总共得有二千多斤，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去了旁边的新县去卖，断断续续卖了小半个月，快过年了才停下来。

　　期间柳东睿回家住了几晚，找了个借口说林老太想谷雨了，一直住在娘家。柳婆子还以为两人上次吵架林谷雨的气儿没过，并没有多问什么。实际上，柳东睿和林谷雨两个，每次去荣县都是歇在杜老四特意腾出来的一件屋子里。

　　他们总共卖出去了有八千多斤的莲藕，五分钱一斤的成本，他们卖三毛钱一斤，总共赚了2020.44元！

　　几个人望着那一大堆钱眼睛发愣！

　　柳东旗呆呆地看着钱问她：“嫂子，俺能不能躺上去睡一下？”

　　林谷雨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其余几个人瞬间也都回过神来。

　　虎子指着柳东旗哈哈大笑。

　　柳东旗这才发觉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脸说：“笑啥笑，俺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俺小的时候听俺爷爷说，他帮工的那家姓李的地主，家里粮食多的都放霉，晚上睡觉都是躺在钱上面睡的，可软可软了！俺就想试试在钱上面睡觉是不是真的那么软！”

　　柳东睿也被他的憨话惹笑，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快上去躺躺，赶明儿买几斤新棉花，试试到底哪个软。”

　　虎子是个胆大爱玩闹的性子，“东旗哥，等你试过了，跟俺说一声到底哪个软啊，俺就不躺上去了！”

　　等他们几个玩笑了一会子，林谷雨才打断，“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咱们今儿把这些钱分一分，好好回去过了好年吧！”

　　这钱分的异常容易，林谷雨他俩负责去荣县买莲藕和运输莲藕，两个人一共占了六成；虎子，林东旗，大伟和雷子一人占一层。

　　虎子几个人觉得自己不过是出个力，连怎么卖东西都是林谷雨现交的，不该拿着么多，“林子哥，你和嫂子大老远跑过去买莲藕，费了大劲，还有搭人家的车运送莲藕肯定要走人情啥的，得花不少钱呢，这些俺们都懂，俺们不能拿这么些！”

　　林谷雨挡住他往回递的手，“给你们的就是你们几个应得的，都安心拿着，要是只靠我俩，肯定卖不了这么许多！有一件事得跟你们几个好好说道说道，钱收到了咱们口袋里，但人家荣县那边卖莲藕是偷黑儿卖的，咱们全当没有卖藕这事儿，花钱的时候悄摸着点，别弄啥大动静啊！”

　　几个人拍着胸脯保证，“嫂子，放心吧，挣钱俺们不在行，花钱俺们可精着呢，这事儿到此为止，烂在我们肚子里，到了地底下都不带松口的！”

　　人心是不能用来检验的，林谷雨愿意相信他们，不过该有的防范她仍是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