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姑娘[快穿]》千庚福辰

89、如胶似漆（7）

　　熊梦莹看着阿殊走到那个儿童帐篷面前，不由叹了口气，眉宇间凝着忧愁，但又很快散去。
　　罢了，那都是程姐的私事，她一个外人过多干预反而不好。
　　而且今天程姐露出的这一手，让她相信程姐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帐篷的拉链是从里面拉上的，阿殊停住，拍了拍帐篷，轻声示意：“十七，你怎么了？”
　　里面似乎有物体挪动了一下，很短的一个小动静，之后又归于沉寂。

　　阿殊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她抿紧唇瓣，再次出声，音色却不止柔和了一个调：“十七乖，程姐姐下午的语气确实重了点，我向你道歉。”
　　“我要做一个听话的男子汉，不需要人陪。”十七抽泣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听起来特别委屈，就像他的倔强也不需要人陪，“程姐姐，十七会听话的，你不要丢掉十七好不好？”

　　阿殊茫然地舔了舔唇，放低语气：“不会丢掉的，十七别哭。”
　　过了一会儿，帐篷里有动静响起。又几秒后，拉链上方微微鼓起了一个指节，接着里面便露出十七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开口道：“我没有哭。”
　　阿殊尽量顺着他意思走：“好好好，没哭。”
　　十七噎了噎，嘴角古怪地一笑，转瞬即逝，随后他故意说：“我真的没哭。”
　　他刚才只是在用手指揉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这么脆弱，“轻轻一揉”就红了。
　　跟他一样不争气。
　　这个人都丢下他不要他了，可她一哄，他就立马褪下骄傲。
　　既然她说他哭了，那他就“哭”吧。
　　看他多好。

　　阿殊没发现这点异常，抬起手摸了摸十七的头：“嗯，你没哭。”
　　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有信服力，十七鼓起两颊，最后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一副‘我勉强先信你’的小表情。
　　活灵活现挂在他脸上，阿殊食指戳了戳十七的脸颊：“再鼓一个。”
　　十七顿了顿，眼神顿时有些微妙地望向阿殊，阿殊被看出几分窘然，正想说算了，结果十七就非常听话得鼓起了两边脸颊。

　　夜色是最好的阻挡物。
　　比如十七重新鼓起的脸颊被阿殊戳破后，噗嗤一笑道出来的似乎是芥蒂没有了，可藏在更深处的眸底、最深层的心里，是一点点蔓延的诡谲。
　　他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阿殊看了，还以为他这是事后不乐意，故意调侃他：“我这是给你戳破了？在试漏不漏风？”
　　十七微微怔住，随即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破了。”
　　阿殊问他：“漏风么？”
　　十七：“不敢漏。”
　　阿殊：“……”

　　阿殊从空间里找了个垫子，铺在地上，和十七两人一个方向躺在上面。
　　这个天气很热，到了晚上也只有点点凉意。
　　今天不清楚什么情况，满天的繁星，月亮也高高挂着。短暂的宁静，就好像两月前的那一场病毒爆发只是人们的错觉。
　　可是不是。
　　是的话，他们不会在这里。
　　四面又是山又是树，却几乎听不见一只动物的声音。

　　“程姐姐，你说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啊？”十七两手放在身侧，很规矩的一个姿势。
　　“……啊，是吧。”阿殊干巴巴地应道。
　　“程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有三岁？”不曾想十七听了答案后反而恼怒，甚至还追着教育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我都不信的事程姐姐你居然拿来哄我！”
　　“呃……”这话就很明确了，阿殊侧身照着十七的额头敲了敲，嘴边笑意，“逗我？”
　　“这不是想看程姐姐笑嘛！”十七捂着额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气氛些许凝滞，阿殊的笑意轻微地僵在唇边，但十七好像没看出来，还在那儿没心没肺地吐槽着：“今天的程姐姐好凶的，十七有点害怕。”
　　阿殊熟练道歉：“以后不会了，别怕。”
　　说完，阿殊感觉到精神有些疲惫，十七还在那儿说得津津有味，她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句，最后彻底睡着了。
　　今天那一战她使用自己的力量，当时她勉强撑着，现在整个人在十七的碎碎语中放松下来后，副作用就明显出来了。
　　精神脱力，需要休息。

　　十七也是说着说着，就停下了，看到一旁睡得很熟的阿殊，他也没有惊讶，只是手下意识搭在阿殊手腕，探了一下她的脉搏。
　　最后得出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度，休息够了就好了，他才放下心来。

　　他凭空取出一件毛毯，将它盖在身边女孩的身上，他脸上的神情也全然不复这几天的童真，甚至连瞳孔里所折射的，都是道道森寒，阴冷无比。
　　十七探出小小指尖，在阿殊的眉尾轻轻抚了一下，犹如羽毛经过。最后，他食指慢慢挪到阿殊的额头中央，指尖里冒出肉眼可见的暖色流光，一股股进入阿殊的身体里。
　　只见原本脸色还有些惨白的阿殊，不一会儿，两面脸颊就都红润起来了。
　　似乎不怎么放心，十七没有就此收手，源源不断的力量还在持续地传入阿殊身体里。
　　天气本来就热，直到阿殊受不了了，开始用嘴轻轻地出气，十七这才停下输送力量。

　　十七收回手，继续盯着睡得正熟的阿殊。
　　他眼睛是朝下看的，但依旧盛着无数星光，只不过那里面星光的尽头，是偏执，是病态，是一切恐怖的源头。
　　“程如胶，后会有期。”
　　十七起身时，拍了拍身上的灰，动静很小，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无人察觉。

　　这个夜，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当第二天起来就不一定了。
　　虽是夏季，但清晨那一会儿是凉的，再加上又是荒郊野外的，阿殊最后是被冻醒的，她茫然地从垫子上坐起来，缓了一下思维。
　　缓过神后，她朝着四周试探地叫了一声：“十七？”
　　话落后的好几秒都没人应，倒是伍麟人都还没出来，在帐篷里就接了一句：“程姐你昨天才说要锻炼他，这一大早上就坚持不住了？”
　　说着便停顿了一下，里面传出了一声打哈欠的声音，打完哈欠伍麟又接着道：“我都跟你说了，男人惯不得，多小都不行。”

　　阿殊看着十七的儿童帐篷，拉链是拉开的，不由得蹙眉，随口回了伍麟一句：“睡你的吧。”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可阿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昨晚到现在她好说也睡了有七八个小时，身体流失的精神也补了回来，可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这里，她暗叹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准备起身，动作却在下一秒顿住。

　　伍麟又一个哈欠卡在嗓子眼儿上：“？？？”
　　看看，都说了惯不得，现在连程姐都被那小鬼影响了，脾气暴躁得开始怼他了。

　　阿殊盯着自己身上的毛毯，陷入沉思，这是谁给她盖的？
　　是十七？
　　昨天就只有她和十七在外面，差不多也是最后睡的。虽然十七确实娇气了点，但还知道帮她盖个小毛毯，算她没白养。
　　就是……她昨天是给的这个毛毯给十七吗？
　　昨晚休息前，她故意硬下心肠，自己也没怎么认真看，随便就找了件面料舒软的毛毯给十七。

　　所以应该是这个吧……
　　阿殊不太确定地想着，之后起身时将毛毯收了起来，搭在臂弯，朝十七的儿童帐篷走去。

　　一步一步，满怀笑意地走去，然而她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帐篷。
　　阿殊心里不可控制地慌了一下。
　　这个点起的人不多，她在附近找了一下。
　　先去的自己帐篷，没有，周围更是连个影子都不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醒的人越来越多，了解情况后，大家一齐出力帮忙找十七。
　　找了半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夏驰这会儿走了过来，站在阿殊面前假惺惺地说道：“程姐，小孩子就爱乱跑，出了事也是他自己的命，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早点到基地早点安全。”
　　阿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着急到基地你可以先走，我没有拦你。”
　　夏驰讷讷地张了张嘴，最后灰头土脸的退下了。
　　丁方磊看他一脸土色，毫不犹豫地嘲笑他：“那小男孩程如胶可是当成宝贝在疼，你以为是你一句两句就能挑拨的了的吗？”
　　夏驰脸色很是难看，没好意思去看丁方磊的表情。

　　最后又是找了一个多小时，确定人真的不见了，阿殊见大家也都有些疲劳了，招呼大家整顿出发。
　　宁絮有点看不太习惯程姐这一脸的颓废样。
　　程姐一般打丧尸时，都会把十七“寄存”在她这里，那小孩有多麻烦她简直深有体会。
　　在她看来，如今丢了其实也挺好的。

　　宁絮上车时跟熊梦莹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阿殊身边。
　　她学过一段时间的按摩，主动替阿殊揉脑袋。
　　阿殊也只是在最初诧异地挑了挑眉，之后便任由她动作。

　　过了一会儿，宁絮见阿殊身体逐渐放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说到最后终于拐回一开始的目的上：“程姐，人都说小孩子养不熟，长大后都不一定记得你是谁，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然后她就感觉程姐的太阳穴脱离了自己的五指。
　　宁絮颇为尴尬地收回手，一时之间胳膊竟不知该如何摆放。

　　阿殊行动上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嘴上没说一句话，看起来倒是挺安静的。
　　原本找了几个小时的人的阿殊本来就是安静的，可现在这份安静放在宁絮这儿，她总是不自觉地就将安静的原因归结于自己身上。
　　熊梦莹看了宁絮一眼，发现宁絮比她还无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说这几天，程姐对十七的好，大家基本上有目共睹吧。如今刚丢了孩子，结果转头就说丢了也好，丢了节约粮食，反正也养不熟，丢得巧不如丢得早……
　　看程姐那样，估计是把十七当成亲弟弟了。
　　说实话，要是自家弟弟就这样丢了，还有人在耳边说闲话，熊梦莹估计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程姐这样只是生气没说话她就觉得已经很理智了。

　　伍麟在开车，一开始还听宁絮在那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他没去仔细听话里的内容，只是觉得耳边有个声音絮絮叨叨的挺有安全感的。
　　如今声音没了，气氛还比刚开始组队时安静，他分出一点心思：“怎么都不说话？宁絮你怎么停下了？我收音机听得正舒服呢！”
　　熊梦莹额角微抽：“你闭嘴吧。”
　　伍麟：“？？？”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大火气？
　　没想到丢个小鬼，对队伍里的女性同胞这么严重。
　　他也就一开始伤感了一会儿，现在心里那种感觉少了很多了。毕竟路还是要上的，他一个开车的想那么多，这不是上赶着制造车祸现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