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姑娘[快穿]》千庚福辰

71、良辰美景（14）

　　骆良辰也没指望骆芳兰立马就能醒悟，他说完那席话后，把手机里的录音打开，放在桌子上，就回了房间，独留骆芳兰一个人蜗居在小小的沙发上，听着手机录音里的污言秽语，出神。
　　这么一小会儿，骆芳兰的记忆已经回到十几年前，骆良辰刚会走路那会儿。
　　那时候，张企也喝酒，但不像现在这么过分，虽然他们在一起的初衷是她有求于他，但这些年她也在尽力地回报给他，他要钱，她说给就给了。
　　除了有时候过分了她会掰扯两句，但最后的结果，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当年，他也承诺过，不会动骆良辰，不会将那些事告诉骆良辰，事情虽然没告诉，可下午那群人来到家里，言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终于要掩盖不住禽兽的本质，开始动贼心。
　　张企破了自己的忌。
　　骆芳兰止不住地想着，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最后坚持了什么？
　　好像是空虚一场，什么也没留下。

　　第二天一早，骆芳兰眼底住了好些年的混浊，终于清明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想了一晚上的事情，眼睛泛着不明显的血丝，下眼皮也一圈的黑眼圈，但终归是在变好了。
　　骆良辰见此，深吸一口气，提心吊胆一晚上，终于可以放松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稀饭包子和自家腌制的咸菜。
　　“我打算跟你爸离婚，这些天你先去同学家住。”骆芳兰等骆良辰坐下后说道。
　　“不行，万一他打你怎么办，我好歹是个男的，这种时候更不能退缩，留你一个人面对那渣男。”骆良辰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母亲一表态，他连半点面子工程都不想做，态度干脆利落。
　　“你要是不去，我就不离婚。”平时柔顺惯了的骆芳兰，看不出来，对这件事格外地固执。
　　“妈！”骆良辰大声道。
　　“喊妈没用。”骆芳兰冷静地看着骆良辰，“辰辰，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

　　沉默良久，久到稀饭都已经不烫了，可以下嘴了，骆良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像是不甘心，他故意趁着嘴里还有饭的时候含含糊糊地应下：“嗯，我知道了。”
　　此刻他低着头，自然也就错过了骆芳兰眼底的复杂。
　　骆芳兰看着对面使性子的孩子，是那样的鲜活，紧接着，想起了一些事情，她嘴角一抹苦笑，眼中一片悲凉。

　　骆良辰对骆芳兰说是住同学家，实际上是住小宾馆，环境还算将就的那种。
　　他不喜欢去同学家里，那会让他感到不适应。
　　然后是学校宾馆的两点一线生活，偶尔出去约个会。
　　刚在一起，骆良辰是各种腻歪，班上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他和阿殊之间的粉红泡泡，上次的流言，自然不告而破。
　　也不是没人眼红，但校霸的状，告完人基本就废了，比如说来自“人狠话不多说不开就干”的校霸的亲切问候了解一下？
　　自从校霸有了女朋友，而阿殊又无意间逛进那些所谓的攻受西皮楼……反正受罪的是骆良辰，但无辜的也是他，想清前因后果，他倒也乐在其中，因为这好歹也证明着阿殊喜欢他，这场青春的早恋，不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之前的坐卧不安得以消解。
　　不过欢喜是一回事，以往嫌麻烦，现在有了香甜可口的女朋友，就非常有必要解释一下了。
　　自此，那些腐女建的云端西皮楼，一栋一栋进入拆迁办。

　　这天，又是风和日丽，上完体育课，骆良辰先一步走了，江东回到教室，看到只有阿殊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不由得疑惑道：“嫂子，骆哥呢？”
　　阿殊：“不知道，刚有事走了。”
　　“哦，那我刚才看见骆哥混在女人堆里，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原来是真的啊！”江东逮着机会就抹黑骆良辰，似乎在报复“明明说好单身一起走，转身你却有了别的狗”的誓言，尽管骆良辰当时根本没鸟他。
　　还有就是……江东特别夸张的回了句：“啊，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阿殊：“……”
　　要不是了解这个人，这婊里婊气的，她能一拳送人升天，都不用修炼了，多好。
　　不过想了想，对方可能不愿意，阿殊也就歇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没说什么？”后门靠近楼梯，骆良辰一般都从后门进来，他一进来就听到江东最后那句话，简直是男版绿茶，这么一想，估计前面也不是什么好话，将手里的雪糕拆开才递给阿殊，又对她说道，“你别听他乱吠。”
　　“嗯。”阿殊接过雪糕舔了一口，就在江东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他的手也准备去接骆良辰手里的雪糕时，阿殊又状似无意地补充道，“他说没看见你混在女人堆里。”
　　下一秒，路良辰立马将手转了个弯，拍了拍江东同桌的肩膀，等他转过来说道：“陈奇，给你买的。”
　　江东：“……”
　　我恨。

　　江东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骆良辰，陈奇是江东的同桌，顶多有时候和江东说两句话，和后面的骆良辰完全不怎么熟，这会儿正尴尬地举着雪糕，也不知是该自己吃还是该给出去。
　　骆良辰表示：“没事你吃，江东他一点也不想吃。”
　　江东正想觍着脸说“我想吃”，骆良辰像是知道他的厚脸皮，冷笑着补充：“啊，我什么也没说。”
　　江东：“……”
　　我悔。

　　陈奇猫着身子转回去，顺便坐正。
　　骆良辰见事情解决，转过头温柔地对阿殊说：“草莓味的没有了，只有原味。”
　　阿殊本就不注重这些，“哦”了一声继续吃雪糕。
　　江东不死心，又想找回场子说“堂堂校霸简直没眼看”，结果，刚有了个看戏的表情，就被接下来一幕惊呆狗眼。
　　骆良辰说完那句话，突然凑到阿殊脖颈间，轻轻嗅了嗅，又用食指拽了拽阿殊耳边的碎发，拽完又觉得不过瘾，将那股碎发在食指上绕圈，这才舒心，最后夸张地做出陶醉的表情：“我可以现种，还是新鲜的，你要吗？”
　　阿殊头皮被扯，虽不痛，但很影响吃雪糕，于是一把拍开骆良辰的头，再将人整个推开。
　　这意思便是拒绝了。
　　但是吧，阿殊没有用劲，嘴角还含着笑，怎么看都是欲说还休。
　　江东：“……”
　　单身狗没人权，我有罪。

　　一切都在向着美好变化，约莫一个月后，骆芳兰和张企成功离婚。
　　从想开到离婚，骆芳兰严防死守地不让骆良辰和张企见面，就怕张企狗急了再告诉骆良辰那些被她竭力隐藏的肮脏事。
　　好在，整个过程还算比较胜利，只要不要让张企碰上骆良辰，她就不担心。
　　搬家新家的当天晚上，骆芳兰找骆良辰谈话了：“辰辰，妈妈打算给你转个学。”
　　尽管张企不怎么清楚她儿子是哪所学校，但毕竟之前在筒子楼里住了那么久，一张嘴的事儿，问个邻居就知道。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骆芳兰动了给骆良辰转学的心思。

　　“为什么？”骆良辰不是很能理解转学这个做法，难道说他真是私生子？
　　其实，骆良辰不止一次私下里猜测过自己是谁的私生子，不然，他妈对张企的态度太奇怪了，像是祈求像是恐惧，还像是互利共赢，两人中间有一根平行绳，都把握着分寸。
　　就好像，一个给钱，另一个保守秘密。
　　张企这人虽然混，但在某些关乎他自己的事情上，还是很负责的。就比如他知道自己为骆芳兰隐瞒或保护着什么秘密，可以借此无尽的索要钱财，所以不会轻易说出那个秘密。

　　“你爸那性子，你也知道。”骆芳兰叹了口气，“就算离了婚，他也会毫无负担不要脸地来找我们要钱，虽然现在已经搬了家，但你在哪个学校上学，筒子楼那一片儿，随随便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我看，他不是厚脸皮吧，而是我的身份是他可以作为吸血蚊子恶心地依附在你身上的倚仗？”骆良辰决定说出自己的这个猜测，尽管可能会让他妈不开心，毕竟私生子的母亲对应的标签可是小三呢，他轻笑一声，说道，“或许张企不是我亲生父亲。”
　　骆芳兰下意识张口说：“你这孩子说……”
　　骆良辰打断她：“并且我还有可能是谁的私生子？”
　　骆芳兰愣了愣，面色闪过愠怒：“骆良辰，你给我闭嘴，别乱猜。”

　　这好像是近几年来，骆芳兰第一次喊他全名。
　　骆良辰抿了抿唇，自嘲道：“你既不让我知道，又想尽办法瞒着我，现在又不许我乱猜。妈，就算是私生子，我也相信你有你的苦衷。被人骗了？还是怕我知道真相会厌恶你？你要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我怎么样都不会讨厌你的，你跟张企之前生活了那么多年，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你每次让我别打他，说他是我父亲，父亲我虽然不认，但其它的我反抗了吗？没有！”

　　骆芳兰动了动唇，似是在回忆这些年。
　　她摸爬滚打跌跌撞撞的养着那个吸血鬼，最后换来的，是自己儿子越来越失望的眼神。
　　早些年她还觉得，无所谓，失望就失望吧，至少那些肮脏事瞒住了啊，可现在，她自以为的保护，却将她的孩子推入了另一个极端。

　　私生子？
　　她倒是希望是私生子，虽然名声不好了点，可是至少能拥有……
　　骆芳兰点了根烟，骆良辰见到也没阻止，只是皱了皱眉。
　　要是曾经，估计已经开始说什么抽烟有害健康，她以前也有过不听的时候，那时候辰辰也跟着摸出一根烟，小男孩不会抽烟，尼古丁的味道让他咳个不停，但那双眼睛却分外执着地看着她。直到后面，她抽一口他就抽一口，倔强的就跟个孩子似的。
　　哦，他就是个孩子，只是这几年越发的懂事，倒叫她忘了。
　　不过也因此，让她放弃了抽烟，当然，也只是尽量不在辰辰面前抽。

　　骆芳兰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很混沌，点起的烟抽了一口就不想抽了，随后将烟头杵灭，扔进手边的垃圾桶里。
　　“我答应你，等你成年就告诉你。”骆芳兰起身准备去厨房做点饭，菜已经买好了，算是为乔迁之喜做准备，虽然现在气氛很僵硬，一点喜色都没有。
　　“我不想转学。”骆良辰闷闷的声音响起。
　　骆芳兰一只脚正要迈进厨房，听到这话，顿了顿，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达：“好，不转。”
　　剩下的，就看命吧，反正距离骆良辰成年，只有半年多时间。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骆良辰说呢，要是张企真的去学校找了骆良辰，告诉他那些隐秘的过往，她或许还要松口气？
　　骆芳兰取出流理台上袋子里的五花肉，又从下边的碗柜里拿出菜刀，比对着肉上的纹理开始切。
　　这个家的第一丝烟火气息，终于慢腾腾从厨房发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