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姑娘[快穿]》千庚福辰

142、心心相印（7）

　　若在山上那会儿，傅相印还可以说是疲惫外加地形不熟，可能是他弄错了。
　　可如今都到他屋里了，他的地盘他再清楚不过。

　　的确有人跟着自己。
　　以一种非人的姿态。

　　傅相印下意识拧了拧眉，就在他想要试探这人能不能听到他的话时，手机铃声响了。
　　他歇下询问的心思，先接起电话。

　　那头直击重点：“傅警官，血液信息出来了。”
　　听口吻还有点沉重。

　　傅相印等了会儿也没等来下句，不由得问：“身份信息对应的谁？”

　　那头终于道：“没有人，或者说数据库里没有该血液对应的DNA样本。”

　　傅相印狠狠一皱眉。

　　如果是上辈子的话，他肯定会觉得是他们的系统录入不够全面完善，以至于有了漏网之鱼。
　　可现在不一定了。

　　他挂了电话，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屋里可能还有个非人存在。
　　就在这时，还在餐桌上的树叶发出微弱绿光。

　　傅相印走上前，将树叶拿在手中端详片刻，树叶平白无故发出绿光，这是多么非自然的现象啊……以至于，他脑中忽然划过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

　　虽然很荒谬、且毫无逻辑支撑，但他心底仍旧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点期待。
　　他朝四下问道：“阿殊，是你跟我回来了吗？”

　　可惜这回树叶没能给半点反应，仿佛发出绿光的那一幕是他的错觉。

　　傅相印|心情感受到了失落。

　　他落寞地坐到沙发上，手背挡在眼前，遮住了天花板上的灯光。

　　忽然，他感觉到头顶有一只手抚过。
　　心下一惊的同时，他再想感受，那种触感却再也没有了。

　　傅相印|心中微叹，坐了会儿后，家里越来越待不住，干脆又去了局里。
　　大概是没料到他大半夜的会因为无名血迹样本上心，有人主动将检查报告拿给傅相印看。

　　傅相印认真观看着。
　　似乎是为了麻痹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傅相印全身心地投入到深山悬案这个案子上。

　　这件案子持续了两月之久。
　　很诡异的是，当大家终于锁定凶手身份时，凶手早就惨死，身体早已腐烂。

　　于是，震惊全国的少女深山碎尸案就这样落下帷幕……当然，凶手被人肉出来，各种恶语他现在也听不见了。

　　忙了整整两个月，傅相印终于轻松下来。
　　他回到屋，衣服都未脱，此刻他只想睡上一觉，不期然的，人刚走过玄关，手臂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拦了一下。

　　他顿了顿，脱了衣服，回首准备将衣服挂在玄关处，然后转身时出其不意，朝刚才拦了他一下的方向伸手一抓……手下的触感是实的。

　　他凭空抓到了一只手臂。
　　看不见、摸得着的一截软嫩肌肤。

　　这种情况，他就是再怎么自欺欺人说是忙太久脑袋糊涂了，也不太现实。

　　那个猜测就在眼前，或者除了那个猜测，他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傅相印忽然就不敢动了。

　　过了会儿，他手指一点一点往下，沿着那只透明看不见的手臂一路向下。
　　最终，五指穿插进一只细小的手。

　　他看着像个神经病，却音色颤抖地问：“那天是不是你？你是不是从下山后就一直跟着我了？”
　　语毕，他用抖得更加不成形的嗓音，唤出那个阔别已久的称谓：“阿殊，是你吗？”

　　与他十指相扣的指尖朝他方向一扣，似乎是在说——是我。

　　随后，在傅相印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女孩的身影。

　　瞧见这一幕，傅相印再也忍不住，他就着手里捏着的小手，往自己这边一拉，接着另一只手反手扣住女孩的后背，将人紧紧拥进怀里。

　　“幸……”
　　“幸，幸、好……”
　　他失意太久，连一句幸好都说不清楚说不全。

　　阿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等他平复失控的情绪。

　　哪怕已经冷静下来，傅相印仍旧是抱着阿殊不肯松手，连讲故事都要抱在怀里。

　　阿殊心中刺痛不已。
　　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生魂离体，但后来她是眼睁睁看着她眼中年轻有为的傅警官一点一点走向死寂。
　　生魂离体“跟在”傅相印身边的那些年，除了办案子，她几乎见不到傅相印的交际圈。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某座深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离开不了那处地。
　　就这样约莫过了几个月，这座深山罕见地来了人。
　　一男一女。

　　等她察觉到有人时，那女生已经被杀害，凶手正在做收尾工作……出于对傅警官的那点别样情绪，也可能是单纯嫉恶如仇看不惯，阿殊当时就动手了结了那个畜牲。
　　没多人，有人报案，成批的人都来这里勘察现场。

　　阿殊躲在一旁，看着周围人群的交谈，估摸出了现在的时间线。
　　大约是六十年前她和傅相印认识的那段时间。

　　所以她人现在在这，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心心这个身份吗？

　　在那些警察勘察现场时，她除了忧心自己，偶尔也会期待傅相印会不会来呢。
　　毕竟傅警官年轻的时候也是位尽职尽责的警察。
　　……呃，帅是其次。

　　后来的几天，一直没有等到想要他来的人，阿殊心情其实还是挺沮丧的。直到昨天晚上，她闲散地靠在大树上，手指不小心被树叶割了一下，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有一股强烈的直觉。
　　或许，她要的契机就要来临……

　　后来还真叫她给等到了，阿殊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跟傅相印离开，于是在傅相印下山后，试探地伸出一脚。
　　之后再无阻碍，她一路畅通地跟着傅警官离开了深山。

　　这辈子只有个虚无的形态，阿殊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
　　而且，看傅相印的反应，加上直接叫出的“阿殊”二字，他也应当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回过去。

　　两人对当下的情况都很疑惑。
　　比如这辈子为什么会没有许心心这个人，阿殊成了单独的魂体存于人世……

　　阿殊对此并无所知，傅相印更是两眼一抹黑。
　　沉默间，傅相印想起泉仄寺的墟坮方丈。

　　很快，两人来到了泉仄寺。

　　可惜的是，他们被主持告知，墟坮方丈已于两月前，在自己院子里的佛像前圆寂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将傅相印一下子砸懵了，他忽然就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主持微微一叹，想罢，还是将墟坮方丈圆寂前交代给他的，转述给傅相印。
　　他说：“墟坮方丈说，这是他的命，与任何人无关。”

　　傅相印携手阿殊下了山。

　　事情虽然陷入了僵局，但有些事还是得补办。

　　等傅相印给阿殊办完各类身份证件后，顺手的，就将婚书发了出去。

　　接收到喜帖的众人：“？？？”
　　好、好突然啊。

　　别说外人一脸懵逼，就在傅家一些亲戚都尚在困惑之中。
　　那小子好不容易肯安分下来了，想着帮家里分担，没想到转头就跟人闪婚？

　　说实话，这件事算傅相印先斩后奏。
　　他尤其记得，上辈子里，阿殊生前对他的感情状态，似乎并不趋于明朗。
　　刚重逢或许可以说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可一旦那种上头的情绪降下来，他怕阿殊又只是贪图他的美色……

　　等等，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人过了一辈子，思维也变了。
　　他身上好歹有让阿殊可图的，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当阿殊得知傅相印自作主张将两人准备结婚这样的大消息发出去时，她愣了愣。
　　她似乎，没有将上辈子她死后，一直以生魂离体的状态跟在傅相印身边的这件事，告诉他。

　　经过六十年的无形陪伴，阿殊早就明白自己的心。
　　所以在面对着一脸忐忑地将结婚这件事说与她听的傅相印时，她顿了几秒，自己反而说道：“其实，我上辈子死后，并没有消失离开，我一直是以生魂的状态跟在你身边。”

　　傅相印听罢，眉头狠狠一皱。
　　这是他没预料到的。

　　忽地，他想起自己临死前的那个恍惚的画面，他似乎看到阿殊了？
　　……现在看来，可能不是似乎。

　　是阿殊真的以某种他看不见的形式存在并且陪伴了他六十年，陪他到八十八。
　　傅相印忽然间觉得，在那些孤寂的岁月里，他也不是孤单一人。

　　“阿殊……”傅相印抱着阿殊，好像嘴里除了这两个字，再也吐不出别的来。

　　过了会儿，傅相印缓和好自己的情绪，提了另一件事：“关于许家，你想回去看看吗？”

　　他上次去查，发现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许心心这个人……重生后的心情有多惊喜，后来他心里就有多失落。
　　是那种如果再来一次他就会疯的落差感，恐慌与无助深深席卷着他。

　　阿殊……阿殊其实不太记得清许家关于她父母亲人的事情。
　　在她的记忆里，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她爸妈和那个便宜弟弟了。
　　她的记忆，有关家人方面，断层断得严重。

　　那时候她跟傅相印被迫绑定，而后来傅相印又因为怕触景生情，一开始还会关照许家人，后来就直接吩咐别人，自己则是再也不去了。
　　于是许家人在阿殊的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

　　而今傅相印问她想不想回许家看一看，阿殊略微沉吟，坦然道：“可以。”
　　是可以，但不强求。

　　于她而言，一世亲缘已然结束，她没有关于这方面特别深的执念。
　　而且要真论执念……傅相印上辈子的孤独终老、念了她一生，才真真儿叫她骨子里都生了锥。
　　扎人狠，一碰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