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端嫔》红颜无知己

7、交谈

　　当天夜里，劳累了一天后的董得启回到正房里，看见专门等他的秋婉。

　　一见到他回来，秋婉立即缠上去，想要问她阿玛，族里商讨的如何了，准备怎么做？

　　被秋婉缠得没办法的董得启只得挥退仆人，跟秋婉稍微说一下，把中午在书房里，经过族中多位长老和族长的商讨，准备趁万寿节时，把牛痘作为礼物呈上去。

　　在听她阿玛说的时候，秋婉的心一下子被族里想要“投靠鳌拜”的念头，吓得脸都发青，又在听到她大伯力压族人站康熙而放下心来。

　　董得启坐在屋里的塌上方，可以清楚看见秋婉听他说话时的一惊一乍，心中疑云丛生。

　　这几年来，秋婉一直有意无意的给董得启洗脑，让他在一些事情上偏向站在康熙那边，然而对于董得启自己来说，更多的时候，还是觉得能看到手的利益更为重要，毕竟老话说的好，只有吃下肚的才是自己的。

　　可显而易见的，不止族中做决策的他大哥，就连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他的女儿的想法，都明显与他的想法不一致。

　　以董得启的前半生经验总结来说，毫无疑问的，他大哥的眼光总是比他更胜一筹，每每不用到最后时刻，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大哥的选择基本都没出什么大错。

　　他大哥董得贵比他想得远，他还可以催眠自己说，这是因为在幼年时分，他大哥作为家中长子嫡脉，未来的族长，要肩负起家族传承责任，得到玛法随身带着的教导，才显得比他更有远见。

　　那他女儿呢？又是为什么会跟他大哥想法一致？

　　总不可能说，她额娘教她的吧？他平时跟阿塔穆福晋交谈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她有这份见识。

　　董得启第一次沉下心来，以一种全新的角度看待秋婉，打算和秋婉好好聊一聊。

　　“我的儿秋婉，我和你额娘都知道，你自幼都比你哥哥显得更加的聪慧，却没有因此张扬出来，行事也进退有方，不像他人，有了七分便要显出十分能耐来，为此我同你额娘也很是欣慰。”董得启摸了摸秋婉的头，轻声地说，“最近，你却如此行事，必有你的想法，阿玛想听听你是如何想的。”

　　听到她阿玛的话，秋婉知道她努力这么久的重点来了，如果日后她想要在清皇朝后宫生存，如今是最好的坦白时机。

　　“阿玛，家中生养女儿，女儿感激不尽，女儿恨不是男儿身，无法精忠报国为家族尽力。女儿也想为家族出一分力，日后能成为族中的依靠，才不枉费女儿来这世间一遭。”秋婉跪倒在董得启面前，目光坚定的说。

　　一下子，董得启明白了秋婉的意思，他的女儿想进宫去，拼一个青云之路。

　　阿塔穆福晋以前隐隐的也从秋婉的态度中明了她的想法，然而从秋婉口中听到肯定的消息后，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宫中多凶险，一个不小心或许就是永别了，想到这里，她爱女心切发作，在董得启还未来得及表示前，想尽最后一次尝试，劝劝秋婉，阿塔穆福晋急切的说：“不，不可以，纵观历代，后宫中争斗不休，危险至极，一不小心，你就会没命的。”

　　秋婉没想到，居然是她额娘更加反对她进宫这件事，她抬眼看向阿塔穆福晋，瞧见她眼中的担忧，不解的心一下静下来，为人父母总是担忧孩子的，只要她坚守住自己的意愿和想法，相信她额娘会支持她的。

　　她笑了笑安抚阿塔穆福晋的情绪，缓缓开口说道：“额娘，您说的女儿都了解，也曾细想过许多，但是额娘您看，总有一日，女儿都是要出嫁的，出嫁后也是要相夫教子，还要为夫君应付邻里、婆媳妯娌甚至官场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要为丈夫纳妾分忧等等的。这一样样的，也不比在宫中周旋来的轻松，反正女儿知道，宫中无情分可讲，与人相交不可交心，总比嫁人后要色色应对来的轻松。且我们又是包衣人家，等到了年岁，还要小选进宫伺候人，等年满二十五才能出宫，若是要女儿自己选，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倒是宁愿她人伺候自己，也不愿自己伺候他人。”

　　听到秋婉的话，阿塔穆福晋知道自己是劝不了秋婉的了，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日后的事情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就代表她已经是下定决心了。

　　而且，阿塔穆福晋转头看向董得启，发现他脸上满是蠢蠢欲动，他是对秋婉所说的美好未来动心了，若是日后秋婉得以诞下一儿半女，他们董家就可安然无忧，也不用再害怕其他满性旗人，族里也不会出现有人拼死拼活建立的军功却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想是这样想着，事实却不可能秋婉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使现在秋婉把前景描绘的美好而又光明，他也还需要跟秋婉再详谈，看她有没有更详尽的计划，他才好与他大哥商讨，若是能得到他大哥的扶持，秋婉日后在宫中也更加好过。

　　看见她阿玛鼓励的眼神，秋婉心中大定，她知道，这件事她已经成功百分之五十了，剩下只要不出差错，都不成问题。

　　“阿玛，女儿了解过了，如今宫中高位分的只有主子娘娘和钮祜禄妃娘娘，其他都是庶妃，家中即便蒙得皇上恩典抬旗，女儿进宫也只会是庶妃份位，然而只要家中有牛痘这份功德在，女儿也能跟其他满洲大姓的格格拼一拼。”秋婉信心十足的说。

　　然后，她望向外面，见无人偷听，便压低声音跟董得启说：“而且，阿玛您看，当今未登基时，谁也不知道会是他成皇，未来如何，还不一定呢。”

　　听到秋婉的话，董得启心中一下火热起来，也是，未来总有诸多可能性，自家女儿只要身体没问题，能生，就有无限可能。

　　再与秋婉细谈过后，董得启放下一半心来，他的嫡女不是一个没有目标计划的人，按照秋婉的计划，董得启可以肯定，有七成成功的可能性，剩下三分就看老天爷肯不肯帮忙。

　　一番交谈过后，秋婉就告辞父母，回自己的闺房准备休息了。

　　而董得启夫妇在仆人的服侍下，也准备就寝。

　　这时，阿塔穆福晋悄悄的靠近董得启，显然有些事情准备跟他商议。

　　“老爷，明年四格格就十三了，按例就要准备小选入宫······”阿塔穆福晋为难的说。

　　“嗯？是吗，四格格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怎么，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云清有何问题吗？”董得启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又不是没有女儿小选进宫过，按照府中旧历安排不就行了嘛？反正董得启他不觉得就这个事情有什么值得阿塔穆氏说一半藏一半的。

　　“老爷说笑了，如今可跟往年尽不相同，旁的也不必多说，就以庄子里的东西来说，那牛痘如果真的呈上去后，我们一族的身份可能与现在不尽相同。”阿塔穆福晋轻声说道。

　　她告诉董得启，如果家里以后真的能抬旗了，那么日后与董家相交结亲的人家也不会是如今相熟的包衣人家。

　　以旗人的人家来说，怎么可能肯要一个进过宫当宫女的格格做福晋？是嫌他人看的笑话不够多？而且就算是有人肯要，可能也是一些歪瓜裂枣的人家。

　　就算董家不要求自己家的格格成为他人的福晋，想送给达官贵人做妾，也得看人家看不看得起宫女出身的四格格，会不会要她做侍妾。

　　而且成为旗人后，是有三年一度的大选的，已经小选过的四格格肯定是不能参加大选，而四格格若能大选，阿塔穆福晋能给他想看的人家肯定能更好。

　　董得启一想，阿塔穆福晋说的也对，换位而言，他如果是正宗的旗人，肯定不会要一个当过宫女的格格做儿媳妇的，免得日后出门交际被人嘲笑。

　　现在可不是百来年后，连包衣家的格格都是金贵的存在，现在清朝刚入关，正是强调满族金贵的时候，连满汉都不得通婚的时期，他出门在外也听过，有些满族人连汗军旗的格格都看不起，哪还会看得起做宫女的包衣人家的格格。

　　不过董得启知道，既然他福晋阿塔穆氏现在跟他提出这个问题，她自己心中肯定已经有解决的方法了。

　　董得启索性也不多想，开口问道：“福晋说的很是有道理，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不知福晋可有方法解决？”

　　阿塔穆福晋的方法也很简单，现在庄子里的东西已经证实有用而且对人没有很大的危害，这时候可以让四格格试一下。一来可以向圣上表明董家对皇上的衷心，也能让圣上看见这东西是有实际用处的，二来有了个挨过天花的名声，日后四格格就算进哪家做福晋，都会很受欢迎。

　　一开始，董得启听见他福晋的法子，还有点担心自家福晋是不是想对自己的闺女下狠手，听到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一个法子，即避免了四格格小选的危机，还能让四格格获得挨过天花的美名。

　　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的董得启想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家里满六岁以上的孩子都去接种牛痘，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让圣上看到董家一心为主的衷心。

　　不仅如此，在第二天，他就去到他哥哥的府邸，跟他哥哥说了这两件事，董得贵也赞成他弟弟的这两个主意。

　　说实话，如果不是董得贵家中没有嫡女，而宫中传出来的意思表示更加看重嫡女，为此钮祜禄氏的格格都因此丢失主子娘娘的位置，只得一个妃位，他其实更想让自家闺女去拼一个青云之路。

　　不过现在也不差，毕竟是亲弟弟的女儿，日后就是发达了，也是要听父母家族的意思，而且听他弟弟的意思，他这个侄女也是心里有成算的，这样也容易在后宫混出头来。

　　董得贵不再多想下去，还有很多事情要他做决定，他开始安排事宜，准备家里孩子要种痘的庄子，还要悄咪咪的先写折子告知圣上牛痘的事情，董家开始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