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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顺风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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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级的十五组中除了第一名,其他的组已经都公布出来了,大部分人都有自知之明,到了这种地步已经知道自己估计是没能晋级了。
“梨哥......”杨天佑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魏梨看了一眼杨天佑,气定神闲。
“你说肯定带我们晋级......”杨天佑继续颤颤巍巍说。
“对嘛,准备好接受掌声吧。”魏梨笑了,“我可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魏梨当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反而他是太清楚自己和组员们的实力,第一名,他势在必得。
从很久之前,久到从学校里有排名这种东西开始,他就喜欢去争第一名,不为别的,只是喜欢在最高点的感觉。
一个学校,几百几千名学生,无形之间被叫做“排名”的数字和排列划分出了泾渭分明的等级,魏梨不喜欢这种等级,但是他又矛盾地享受“贵族阶级”。
“接下来公布我们的重头戏——第一名!”依依再次开口,“第一名来自现当代组,共获得了899票!”
观众席里的选手突然炸了锅。
899票,难以超越,甚至难以想象。
“他们就是——现当代B组的《教室》。感谢现当代B组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舞台!非常感谢!”
依依在说这句总结的时候,面朝魏梨这一组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海选已经顺利通过了两轮,只剩下一直未公开赛制的第三轮,在海选第二轮结束之前,依依公开了第三轮的录制时间,是按照第二轮排名依次录制的,前五名在明天,六至十名在后天,剩下五组在大后天,地址还在海选第一轮的双子大厦。
杨天佑接下来有个通告要去赶,被公司的车接走了,兔子、小王都有助理开车来接,豆豆直接家里人开了辆A8接走了。
魏梨独自一人站在戏院门口,看着通过海选兴高采烈的人和被淘汰黯然神伤的人纷纷坐上车或者开着车离开,只剩下自己得去挤公交车。
之前一直坐着,魏梨没什么感觉,现在要走路了,魏梨才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疼,每走一步,屈伸膝盖都会带来一阵钝痛,提醒他刚才的表演有多莽撞。
公交车站离这里还有几百米,现在也正是晚高峰,公交车必然没有座位。
魏梨一瘸一拐蹭到了路边,准备“斥巨资”打一辆车,然后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了他面前,挡住了路,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一条缝。
“上车。”魏梨听到了熟悉的,有些低沉的声音,而他与声音的主人在不到一个小时前刚刚隔着一面屏风见过。
魏梨想装作没听见,车窗完全降下来,穆文洲又重复了一句,“上车,顺路。”
魏梨并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选手,在他后面还有不少人。魏梨别无选择,只能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因为他了解穆文洲的性格,要是自己转身就走,他绝对会下车把自己拽回去,到时候所有在他后面的选手就都会看见某学员和导师拉拉扯扯了。
魏梨刚一坐下,穆文洲就贴心地把车窗替他摇上了。
魏梨不知道怎么跟穆文洲说第一句话,脑子一抽,一句“老师好”就蹦了出来。
哦简直太傻了。
“你还在介意七年前的事?”穆文洲一边开车,一边用很随意的语气跟魏梨说话,就好像两个人没有任何隔阂,只是短暂分别的两个老朋友,“安全带系上。”
魏梨一愣,伸手把安全带系上,然后陷入了沉默。
七年前,自己“继承”父亲的500万赌债准备办理退学手续提前工作,穆文洲就把魏梨堵在教务处门口,手里拿着张银行卡要借钱给自己。
500万,对小少爷来说似乎不算什么,但却是自己整整七年的全部。
魏梨该死的自尊心不会允许自己伸出手去拿穆文洲的东西,因为自己太喜欢他,不能借着这种
喜欢为所欲为,也正是这件事,让魏梨清楚地明白,少年的喜欢一文不值,他甚至拿不出半分可以和穆文洲相配的东西来。
“我都不介意,你在介意什么?”穆文洲继续开车,语气平淡如饭后闲谈。
“停车。”魏梨说,语气生硬如吃了一斤石子,“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是我的车。”穆文洲说,“我说了算。”然后咔哒一声给车门都落了锁。
魏梨一怔,七年前穆文洲拿着那张银行卡,神色倔强:“这是我的钱,我说了算!”
只是七年前自己可以毫不费力地推开穆文洲走进教务处,七年后自己连开个车门都做不到。
魏梨知道自己在闹别扭,他气自己的爱恋情绪始乱终弃,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气自己七年之后的心跳频率依然保存着七年前的记忆。
魏梨还喜欢穆文洲。
魏梨通过自己的心跳频率,给自己下了个定义。
可是穆文洲不可能喜欢魏梨。
因为穆文洲在任何人看来都绝对是直男。
“我没介意过,咱俩说的都不是一件事。”魏梨知道自己今天这车是下不去了,索性今天就把话说开了,“穆文洲,你根本不明白,咱俩是两个世界的人。”
穆文洲没回答,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一个在荧幕前可以有各种情绪各种表情的人,此时此刻却戴上了扑克面具。
一时间,车里一片安静,从剧院门口到杨天佑家的这段路,分外煎熬。
等车稳稳当当停在杨天佑家门口的时候,穆文洲才说了句话,“到了。”
然后咔哒一声把车门锁打开。
魏梨开门下车之前,深吸了口气,说了一句谢谢。
穆文州赶在车门完全关上之前,接上了魏梨之前说的那句话,“都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和你都一样,没什么不同。”
车门顿了一下,才被用合适的力度关好。
穆文洲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看着魏梨瘦削高挑的身影消失在楼栋门口,有些贪恋一般深吸了一口车里的空气,混着魏梨常用的那款洗发水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植物草本的味道。
穆文洲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老板?”甄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您有什么吩咐?”
甄回今天被自己老板强制性休了一天假,美其名曰体恤下属,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你去找找,有没有一款植物草本味道的洗发水,要闻起来让人安心的那种。”
甄回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穆文洲把手机拿到面前确认了一下甄回没挂自己电话。
“我描述的还不够明确吗?”穆文洲问,问完又自问自答,“好像是不够明确,这样吧,我再明确一些。”
“就是那种森林里的草木香加上酸甜的果香,让你闻到就会觉得好像心跳加速,忍不住笑但又觉得很可靠,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甄回打断了老板的形容,总结了一下,“我明白了,就是恋爱的味道。”
穆文洲张了张嘴,平时说台词张口就来的影帝此时什么也说不回来,干脆挂断了电话,随甄回怎么做。
穆文洲决定,这个月就给甄回涨工资。
魏梨拧开热水站在花洒正下方,任由热水从头顶流淌到脚面,途中升腾起氤氲水汽弥散,耳边是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外放的音乐声。
魏梨看了眼自己的膝盖,那里一片青紫,他肤色白,衬得那块淤青格外刺眼。魏梨用多年演戏得到的经验判断,骨头和筋都没伤到,只是大概碰到了什么血管。
魏梨侧过身子,让热水更多地浇在膝盖上,试图缓解一些疼痛。
自己这些日子,过得梦一样。
魏梨伸手拿过一个分装瓶,里面是淡绿色的洗发水。他挤了点在手心,揉搓出泡泡,浴室氤氲的水汽里多了点结了酸甜果子的森林味道,这是他把自己调的香氛兑在洗发水里之后的产物,可以安神助眠,用了很多年了。
魏梨正往头发上打泡沫的时候,放着音乐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魏梨没注意看来电人,凭感觉按了接听和免提,在屏幕上留下好几朵泡沫。
“魏梨,听说你去《入戏》了?”
方佩安,魏梨大学舍友,现在弃戏从商,主要原因是演技稀烂扶不上墙,次要原因是家里有钱,南非有矿的那种,目前常居海外料理生意,两个人因为时差差太多,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老方?”魏梨知道自己这兄弟已经不关心娱乐圈的事了,他能从小道消息打听到自己上综艺大概是花了点心思,“我没钱啊。”
“我回国了,没钱来找我。”方佩安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看《入戏》导师是那个谁?”
“穆文洲?他又不是伏地魔,说个名字怎么了?”魏梨认真洗头发,把泡沫在头发上抹了左三圈,右三圈。
“你和他……好上了?”方佩安试探着问了一句。大学里知道魏梨对穆文洲动心思的,只有他这个舍友,当初魏梨和穆文洲之间叱咤风云、轰轰烈烈的那些事他全都知道,不光知道,很多事背后出主意的也有他一份。
“你不是也知道不可能?”魏梨反问。
“我就是问问,”方佩安似乎叹了口气,“别告诉我你在一棵歪脖树上吊了七年。”
“……”
还真就是。
不过歪脖树不可能开花。
“靠,你别问了。”魏梨说,“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准备转战国内了。”方佩安说,“你要是用我帮忙就说,不用跟我客气。”
“得嘞,大孙子。”魏梨笑笑。
“滚吧,儿子。”方佩安也笑了。
男生和男生之间的友情,很多时候也伴随着辈分的错乱,不过往往越乱的辈分,关系也越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