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运命》烨笙

81、第八十一章

　　“陆姐姐，今天花店主打的是什么花啊？”

　　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打开花店的门，蹦到清蔓身边。

　　清蔓停下整理花枝的动作，微笑道：“黄玫瑰。”

　　“啊？怎么又是黄玫瑰啊陆姐姐，我发现你真的好喜欢黄玫瑰耶！！难道这是你男朋友第一次送你花时的款式？对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啊？”少女好奇地凑过脑洞，眨着大眼睛问。

　　清蔓手顿了一下，片刻过后才摇摇头：“没有的事。”

　　“真的吗?我发现姐姐还真不会说谎，明明这花对你就有特殊的意义嘛！”少女不死心的说。

　　清蔓淡笑不语。

　　见她如此，少女摇摇头，有些无奈道：“那我今天就来一朵黄玫瑰吧，我要送给我的心上人，也希望姐姐早点和心上人和好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能让这位平时淡漠的老板娘有如此忧伤表情，那一定是曾经记忆深刻的恋人。

　　“好，那我再送你一朵，凑个双！”

　　“好喔，谢谢陆姐姐，你人真好！”

　　送走今日花店最后一位顾客，清蔓转身开始收拾花房，准备下班。

　　片刻过后，花店的门被人打开。

　　她听到背后轻微的脚步声，以为又来了顾客—

　　“欢迎光临—”

　　来看到来人后，她的声音哽在喉头。

　　“好久不见！”阿湛朝她点了点头。

　　清蔓有些惊讶，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再次遇到这个曾经仅有几面之缘的男人。

　　“你怎么会来？”她招呼他坐下。

　　一会后端上一杯咖啡移到他的桌前，坐在他对面。

　　“你该知道，我是为了谁而来。”阿湛表情有些严肃，英俊的脸孔上保持着微笑，语气中却有商量的意味。

　　他已经了解到面前女人的倔强与难搞，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吃了这么多年苦头。

　　“如果是为了他，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清蔓清冷地回绝。

　　“我想你们之间有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既然是误会，就有必要解释清楚，不然会很可惜。”阿湛沉着地望着她。

　　那种坚定让清蔓几乎不忍拒绝，却还是坚持原则，说：“没什么可惜的，我和他其实已经结束了，即使有误会，我想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那只是你现在的想法，如果你听到误会的真相，还是像现在这样坚持自己的态度，那我无话可说。”阿湛诚恳地笑道。

　　清蔓低头，抿唇不语。

　　对面的人似乎已经不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我记得我第一次对你产生印象，应该是在便利店。”阿湛话语一顿，停下注视清蔓的反应。

　　她抬起头，迷惘地睁大眼睛。

　　他淡淡一笑，点头，继续道：“那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我记得，那天阿离很生气，其实在简伊离开他后，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那么有活力的样子了，像获得新生一样。”

　　“活力？”清蔓抬头，迷惑地呢喃。

　　她印象中的殷骥离，永远那么热情主动，开着机车像风一样嚣张跋扈，一直都是那么有活力的样子。

　　难道不是这样吗？

　　“在遇到你之前，阿离经历过一段很痛苦的初恋，那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却没想到会被玩弄感情，我想那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

　　“嗯。”

　　“在他们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阿离都很消沉，喝酒打架逛吧闹事，几乎丧失活下去的希望，被抑郁症折磨到失眠，天天必须吃大量的安眠药镇定。那时候我以为他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把自己玩完，但——”

　　阿湛抬起头，用一种悠远的眼神盯着清蔓，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抿了一口咖啡继续道：“但我没想到，他会遇见你！”

　　“我记得那阵子，他的心情非常好，似乎又恢复了曾经的活力，每天都打电话来问我女生喜欢什么，那时候我知道，他应该是遇到了喜欢的女生，而那种喜欢，应该是和喜欢简伊完全不一样的。”

　　清蔓咬紧唇，表情依旧淡漠。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不一样吗？”阿湛突然轻轻问道。

　　她呆板地摇了摇头。

　　“是一种感觉！和简伊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阿离虽然也很热情却会患得患失、总是郁闷不开心，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在他身上看到阳光与一种自信，真正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就是这样吗？至少对于一个性情阴郁的男生来说，答案是肯定的。”

　　“陆清蔓，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阿湛肯定地下断论。

　　“那只是曾经，往后他会遇到让他变得更好的女生，我对他来说只是曾经。”清蔓僵硬地低语。

　　“如果你只是他的曾经，他又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阿湛言辞激烈地控斥：“当年在便利店，有人误伤了你，你可能不知道，他为了你把道上的兄弟得罪了一顿。”

　　清蔓猛然抬起头，这确实是她不知道的，毕竟当年明明是他带人来一起欺负她，又怎么会……

　　阿湛似乎看出她的困扰，淡淡解释：“对于男生来说，自己喜欢的女人，最多也只能自己欺负，怎么可能容许别人染指，我记得他当年那么生气，似乎是因为你在体育课把一瓶水给了另一个男生，却没有给他。”
　　他忍不住闷笑出声：“其实，我很少见到他那样幼稚失控的样子，大多数时候他都很冷静甚至说是过分成熟，唯独遇到你，他就失控了。”

　　“就像你当年离开他的时候，他在大雨里追你，却偏偏发生了车祸，他的车技很好，除非失控，否则绝对不可能发生那么惨烈的交通意外。以至于他最后没有来得及追上你。”阿湛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静静盯着她的反应。

　　清蔓平静的坐在那，身体却冰冷无比，其实她早就在故友的口中陆续听到当年她走后，殷骥离的情况，但更多的隐情从阿湛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让她的心绞痛起来。

　　当年是她误会他了吗？

　　是她误会他了！

　　可是既然分手的时候那么绝情，在她拼命挽留去找他的时候他那么镇定，最后又为何还要奋不顾身追上来！

　　“我记得，有一次他喝了很多酒，半夜打电话和我说[阿湛我好像真的爱上她了]，同时他的声音也很苦闷，因为他又说殷震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我想这才是你们之间发生误会的根源，陆清蔓，其实他只是在用他自己认为对的方式保护你而已。”

　　“我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保护，我只希望他可以和我坦诚，把苦恼都和我说出来，我可以和他一起面对！”清蔓使劲摇头，清冷的脸上有一丝痛苦。

　　“你知道殷震是怎么知道你们在一起的吗？”

　　她抬起头，瞪着他，似乎是从他的语气里探出了一丝真相的意味。

　　阿湛勾唇，黄昏的阴影将他的面孔笼罩住，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这让清蔓从中感受到一丝诡异，似乎有什么即将呼之欲出。

　　“其实，还是因为你。”

　　“什么……意思？”她艰难地问出口。

　　她的不可置信让对面的人满意地笑了，苦涩地摇头叹息道：“你当然不会知道，他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保护你。”

　　“阿湛！告诉我真相！”直觉让她知道，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将浮出水面，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当年秦韵的车祸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当年殷骥离在车祸后不久就将她接入他家，甚至不允许她出去，她一直以为他是想qiu禁她，难道……

　　她瞪大眼睛，激动的朝阿湛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泪水不知为何，竟像是有所察觉般凝滞在眼眶，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为什么自己要这么……

　　难过？

　　心痛……

　　“秦韵是秦家的千金，秦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认为她的父母在了解到事情始末后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阿湛冷静地反问，继续说：“或许他们没办法整垮殷家，但是对付你，以她们家的财力，绰绰有余。”

　　“我竟然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你的，也不想你再次被影响情绪，当年秦韵父母到处散播指控是你收买肇事者，制造车祸只为上位争夺闺蜜男友的舆论谣言，在网络与报纸上大肆收买水军和人心。当年秦韵的父母目的是想让你坐牢，毁了你的一辈子，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清蔓低垂着头，回忆就像一条丝线穿透她原本已经日益修复好的心脏，那种痛不欲生的记忆再次浮现，当年的场景仿佛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阿湛重重抽了口烟，吐出，烟圈遮盖了他沉郁的脸色，他盯着她惨白的脸色，继续残忍地道：“殷骥离当时为了解决这个事件，擅自动用了公司的一大笔钱买通关系并且与秦氏对抗，最终才让这件事平息，后来给了秦韵的父母一大笔钱打发他们去了国外。让他们承诺不再来骚扰你。”

　　“但也因为闹得太大，殷震已经有所察觉，他是个雷厉风行的冷酷商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做那样损失公司利益的事情，你们在一起，必有后患。”

　　阿湛停顿了一下，见她已经逐渐恢复情绪，说：“当年阿离的父亲不断给他施压，威逼利诱，让他离开你，你和他住在一起都没留意吗？但凡你留意一下，你应该就能理解他，就不会那么决绝的离开，没有半点留情，我不相信他没有半点透露过给你！”

　　“我……”她张着唇，思绪万千。

　　她记得……

　　当年有一次他喝醉了酒，确实有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他。

　　她答应了，却没做到。

　　她记得那一次，她想要把自己给他，他也说，在他没有足够能力之前不会要她。

　　她怎么才发现，才留意到！

　　原来当时他的烦闷与忧愁，是因为其实他在背地里已经独自在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吗？

　　原来那时候开始，他的父亲就已经在调查介入他们的感情了吗？

　　为什么不告诉她！

　　清蔓清楚，他的家人一定会反对他和自己，而他当时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如果当年她细心一点，就应该能发现的……

　　原来当年他那么冷酷对她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周钰故意拍到的那些不堪照片，而是风暴其实早就已经出现了。

　　他是怕他的父亲伤害她！他其实是想保护她才故意那样对她的！

　　她懊悔地咬紧唇，两双手指纠结在一起以发泄烦恼地心情。

　　阿湛垂眼，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轻声安抚道：“我想这些真相有必要让你知道，陆清蔓，你可以否定你们的一切，但是只有一点你不可以逃避。”

　　他沉下眼，凝视着她：“阿离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他没有背叛过你们的感情！”

　　“或许他的个性让你对他有些误会，但是这是不可避免的，他的童年经历让他无法选择用柔和一点的方式去面对和解决一些事情，他一向不擅长解释，这点和他父亲很像。其实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或许他的性格也因为受他母亲那件事的影响。”

　　“他的童年到底是怎么样的？”清蔓轻轻问出口。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幸福无忧的，不像她，父母早亡，独自在世界流浪。

　　“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其实是商业联姻，婚后两人的感情一直不融洽，经常吵架，这也让阿离的个性越来越孤僻，但让他彻底改变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在他父亲和母亲的一次吵架后，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自杀在他的面前。”阿湛深深吸气，叙说这段久远的往事。

　　“也是从那以后，阿离就和他的父亲有了隔阂，性情也越来越阴沉，直到他遇到了简伊，可以说简伊曾经让阿离有了一些人情味，只是最后，她还是抛弃了他，但是你不同……”阿湛转而定定注视着她。

　　说：“你的性格温柔而且坚定，你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感觉到阿离是真的很开心放松，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阿离，不会像简伊那样，为了自己的骄傲轻易抛弃他，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他的，我想也正因为你的温柔和柔软，才会让阿离即使在你绝情离开他后，仍然对你念念不忘吧！”

　　“可是，我和他，也许已经回不去了。”

　　“回得去，毕竟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清蔓缓缓抬起头，她看到阿湛坚定的浅笑，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决定。

　　“如果不是还放不下他，又怎么可能还会回来，何况，你的温柔与认真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爱着的人的。”阿湛突然站起来。

　　走向旁边的花束旁，拿起一支黄玫瑰，看着她低沉地说：“这就是证明。”

　　他的声音就像一声闷雷敲进她沉静地世界，如同巨雷一般的提醒，逼她承认。

　　“阿湛，你怎么还没好！”门外传来女声清亮的呼唤。

　　殷雨璇走进来，看到清蔓后，迅速脱下墨镜：“是你！”

　　面对她的惊讶，清蔓轻声问道：“请问……你认识我吗？”

　　面前的女子自信张扬，绝美的脸上有一丝熟悉，有点像……

　　“我在我弟弟桌子上看到过你的照片！哼，原来就是你让他伤心了这么多年！”

　　“你好，我……”清蔓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紧张地低垂着头。

　　不等她说完，殷雨璇扬声道：“阿湛，我们赶紧走！还有我警告你，离我弟弟远一点！你这个扫把星，把他的腿害成那样还不够吗？还回来干嘛！”

　　“我……”面对指控，清蔓几乎全身颤抖。

　　“雨璇！够了！”阿湛适时搂过殷雨璇，示意她闭嘴。

　　“怎么，你还要帮她说话？你脑子烧坏了是不是！”殷雨璇甩开他，愤愤瞪着这个让自己弟弟受到伤害的女孩子。

　　她实在太不喜欢这种看上去安静冷淡实则充满心机的女孩子了！

　　“我们先走了，刚刚那些话我希望你能听进去！”

　　阿湛拦住殷雨璇，往门口走去。

　　清蔓点头，莞尔道：“谢谢你！”

　　“喂，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还没说完！还有你们刚刚到底说什么了？”

　　门外殷雨璇闹腾的声音还在继续，清蔓却已经无暇顾及。

　　因为今天，她所接收到的信息已经……

　　远远超出了她心理所能承受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