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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察觉刮过脸颊的粉粒是雪花时,虞然刚到奶茶店门口,听到排队的人群里爆出惊喜的声音:“下雪了,今年的初雪可真晚……”

      还没问老板娘能否继续兼职,他抬头望了会儿天空,忽然转身往回跑,一路狂奔。

      巷口的灯下骤然出现个人,黑影跟一道长符似的飘进巷内,正抡拳抬脚的几人齐齐愣住。

      身上的热汗在停下的瞬间转冷,卫衣湿黏黏地贴着皮肤,虞然紧绷的神经松懈片刻很快又紧绷起来。

      他去食堂吃过晚饭,之后去奶茶店再赶回来,半小时不止,这群人竟还没收手。

      周和宁倒在地上,被他们的身影遮得严实,应该伤得不轻。

      虞然盯住巷子里抱臂旁观的封隋,“还没消气?”

      他本无意掺和他俩的积年恩怨,虽然留意了他们约架的地方,但他从一开始没打算来,可到底担心封隋没分寸。

      “你谁啊,少他妈多管闲事,赶紧——”发带男朝巷口疾冲过去,看清来人模样,“滚”字利落地从舌面咽回去。

      发带男下意识抬手按一下腹部,之前封隋找他们仨揍过这小子,说来也巧,就在这巷子里。

      那会儿三打一,他被这小子打到肝破裂,肚皮上完全看不到伤,到医院做穿刺后才发现疼痛的根源。

      思及此,发带男识时务地退到一边。

      虞然径直走进去,把剩下两人扒拉开,将周和宁靠墙扶坐起来,期间他抬眼示意封隋:“把他手解开。”

      封隋因为刚开始单独动手那会儿激烈的口舌输出,喉咙嘶哑,吐字不清。

      虞然不耐地抓了把胸口的衣服,催促道:“解开。”

      封隋不大情愿地蹲下来,顺着线头一眼便看到绳子松垮垮地绕在周和宁手腕上,而绳结是散的。

      也就是说,周和宁这傻逼就是特意来挨揍的。

      封隋当即瞪向虞然,哑着嗓子冲他嚷嚷:“鱼仔你他妈故意的?”

      虞然默认了,虽然不知道他俩发生过什么,也不认同周和宁任打任骂的道歉方式,但他觉得封隋应该知道。

      “傻逼!”封隋气愤地把尼龙绳砸周和宁身上,“有病去治,再他妈招我,老子要你狗命!”

      骂完忍不住又补周和宁一脚,不耐烦地招呼红毛他们,“我们走!”

      听着一行人脚步声远去,周和宁终于忍到极限,抓着右手弓起背脊,嘴里不断迸出痛苦的抽气声。

      虞然等周和宁独自缓一阵才问:“能走吗?”

      地面已经渐渐被融化的雪润湿,不宜久坐。

      周和宁的脸因痛疼微微扭曲着,眩晕感一浪浪地冲击着大脑,同时头皮传来的冰冷触感又令他不得不清醒。

      他望着侧蹲着作势要背自己的虞然,告状似的语气说:“鱼仔,封隋讨厌我。”

      虞然张张口,险些要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别伤心了”。

      但他想了想,这似乎不算安慰人的话,于是沉默地看着周和宁,努力在颅内搜刮安慰性的字眼。

      但这显然颇具难度,他安慰别人的经验少得可怜,上次想安慰封糖,结果封糖哭得更凶了。

      风在胡同里来回穿荡,落在耳膜上像凄厉的嚎啕。

      周和宁痛得呼吸一抽抽的,凉意从头顶、脊柱、脚下汹涌地往脏腑里灌,可都没有得不到虞然的回应让他心寒。

      眼前认识五年有余的好友,半张脸隐在阴翳里,一言不发,全然一副旁观的姿态。

      周和宁不合时宜地想到这段时间总困扰自己的照片,纠结又难过地盯着虞然,缓缓开口:“鱼仔,今年的生日礼物应该是护腕吧,我们去年说好的。”

      鱼仔说要给他配齐一套运动护具,每年添一件,他记性极好,不会忘的。

      虞然垂下眼睫,没接话茬,伸手拍去周和宁布满脚印的外套上的薄雪。

      果然,虞然不是鱼仔吗?

      周和宁期待的眼神光暗下去,死心前想还确认一次,喊了声“虞然”。

      虞然闻言重新看向周和宁,嗯一声,“雪下大了,我们先出去。”

      周和宁闭了闭酸胀的眼睛,还是不肯死心,喊了几次“鱼仔”,得不到虞然回应,便又喊成“虞然”,交替呼唤。

      虞然不时应一声,捞起周和宁双臂搭在自己肩头,起身时肩胛骨剧烈一抽,他咬紧牙迈开步子,把周和宁从巷子深处背到街头,打车送到医院。

      周和宁浑身是伤,各部位有轻有重,最严重是右前臂骨折,全身检查完毕打过石膏后就被安排进了病房。

      虞然跑进跑出办手续,买齐陪护用品才想起来问他要不要通知家人。

      周和宁说不用,他哥那个大嘴巴要是知道他被封隋打进医院,不出十秒封哥就会知道,封隋肯定会被教育一顿。

      虞然从卫生间接了盆热水回来,周和宁心情复杂地问:“你要留下照顾我?”

      周和宁半躺在病床上,仔细端详虞然的脸,挑不出跟鱼仔的区别,但是有一股无法忽视的陌生感横亘在他们之间。

      虞然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得付我护工钱。”

      他今晚本来是要去找兼职的,因为封隋跟周和宁而泡汤,而周和宁要负主责。

      他一点也不公正地想,封隋本来就冲动,周和宁自己纵的便要自己受着。

      先前去买东西时虞然已经打听过了,护工日工资两百到四百不等,他卷起袖子准备干活,“按两百来?”

      被周和宁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虞然回看过去,如实道:“我不是专业的。”

      但服务行业的工作他没少干,自认应该能达到最低标准。

      见周和宁的态度不似拒绝,虞然便开始做起护工该做的活儿。

      周和宁别开眼,跟鱼仔的来往中,他一直是主动方,而且他也习惯照顾对方。

      虞然这副伺候人的认真脸,他一点也看不得。

      抱持着几分报复心理没喊停,直到虞然剥他衣扣,周和宁才出声制止:“够了,我自己换,你可以走了。”

      虞然没脾气地退到窗边,背对周和宁说:“事没做完。”

      周和宁动作艰难,弯腰动手屈膝都是问题,但他怎么能让虞然伺候到给他换病号服的地步,那仿佛是逼他摧折自己一手栽培的友情的植株。

      即便虞然不是鱼仔,但他顶着鱼仔的脸。

      周和宁借说话藏匿自己的痛哼,皱着脸问:“还有什么?”

      虞然说:“洗衣服,收拾病房,夜间看护等。”

      周和宁听得脑仁隐隐作痛,烦躁地撵人走,“用不着,你被解雇了,我会找个专业看护。”

      后头的动静消停不久,虞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一看,周和宁给他转了两百。

      虞然把转账退回去,这份工打不成他也不强求,把盆收拾好放卫生间,拎起丢在床尾的书包离开。

      刚到房门口,周和宁从后面叫住他,小心翼翼地问:“鱼仔还好吗?”

      从虞然无声地承认自己不是鱼仔的那刻起,他就在考虑该怎么告诉周和宁,不想周和宁先问了出来。

      想必周和宁自己也料想到了不乐观的情况,一路都没敢问吧。

      斟酌片刻,虞然告诉周和宁实情:“最后一次手术至今,昏迷未醒。”

      病房里的呼吸急促起来,虞然回头对上周和宁瞬间通红的眼睛。

      周和宁尖锐地问:“所以,你是来取代他的?”

      表情空了一瞬,虞然面无表情地回道:“是啊。”

      病房门合上的刹那背后传来嘭一声响,大概是手机砸门的声音,虞然猜想,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住院部。

      雪花大片且稠密,花圃和车顶都被髹得雪白,把夜空照得往常亮得多,他抬头觑一眼,亮得刺眼。

      他伸手去摸包里的烟,摸个遍都没摸着,抬脚就往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结账的时候,店员要求出示身份证,他只得把烟退回去,单买了一只打火机。

      没能如愿买到烟,心烦不已,他站在店外不远处,冷着脸不断拨弄打火机的按压块,越按越急躁。

      正想找路人帮忙买,手机嗡嗡作响,打断了他的计划。

      屏幕上跳动着封晋拨来的语音通话,虞然顿时心虚,犹豫着没动,下意识想扔了手里的打火机。

      他没接电话,等手机归于平静,走到垃圾桶处,把刚买的打火机丢进去,然后给封晋发消息。

      封晋人在南方山区,信号不太好,一得空有信号他就会查看封隋的位置显示。

      下午在网吧待一下午,晚间停留在古建筑群那儿,前不久去了酒吧,这会儿大概已经被他小叔逮回老宅了。

      封晋看了眼时间,高二晚自习已经结束,不出意外,虞然应该在回家的路上。

      那个叫陈实的男生被送进医院,半天不到就跑了,封晋不好总麻烦朋友查监控,决定自己打电话确认虞然安全。

      第一遍打过去没人接,他刚要再打过去就收到了虞然的消息。

      【刚刚买了打火机,只玩了两分钟,扔了】

      封晋轻易破译这句话的意思:抽烟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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