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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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云层染着落日的余晖，那火红的色彩渐渐漾开。失了灼热温度的光洒在只挂着零星几片红叶的枯树枝上，风吹过，瑟瑟的，又带下了一片叶在空中旋转。天边时不时掠过几只飞鸟，留下的是似是而非的悲鸣。
秦山北拢了拢身上深黑色的皮夹克，脚步不经意间更快了一些——这里的秋，着实是有些冷的。
家离得不远，以秦山北的脚程大概十来分钟便到了。他搓了搓有些龟裂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插|入，旋开，铁门发出一声咯啦的刺耳声响。
他站在玄关蹬了两下脚脱下了鞋，便踉跄着拖着步子来到里屋，一头扎进自己的床。他的床不是最舒服的，因为不经常晾晒而颇为阴冷。厚重的帘布将窗遮得严严实实，灰蓝的色调为房间又添上了几分沉闷。
就这么趴了一会儿，秦山北重重地叹了口气——今天的面试又黄了。从被辞退到现在已经两个星期了，他每日都浏览各个网页投简历，每天都奔波着去面试，但始终无果——说到底还是学历不够，拼不过那些个硕士学位的年轻人。
秦山北翻了个身，床上的被褥被压出几分皱褶。他两只眼睛瞪得发直，眼神似是落在那脱了几块漆的天花板上，又似是缥缈在无形的空气中。
[今年几岁了呢？]
他如是想着。
[哦，过了在深冬的生日，大概就三十了。]
忽地，秦山北笑出了声。笑声是干涩的，带着属于他自己的无奈，也带着对于他自己的嘲讽——三十，而立之年。这个岁数，别人不然就是事业有成，不然就是家庭美满，更有甚者两者并存。可笑如斯，他一个都没占。
现在的工作是一年比一年难寻，那些大老板就和待嫁的女人一般挑剔。秦山北知道，他如果不尽快寻个差事，怕是以后都寻不到了
要找个妻子陪着自己度过余生吗？他垂着眸，最终还是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他不能和女人结婚。他喜欢男人。
准确来说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人。
那个人小他十岁，曾和他相依为命。秦山北不该喜欢上那个孩子的，毕竟那个孩子相当于是他拉扯大的半个儿子。所以他将爱恋藏起来，不敢透露半分——他害怕那个人会给他鄙夷的眼神，害怕那个人会给他贴上“变|态”的标签。
他们相遇时，秦山北19岁，那个孩子9岁。秦山北刚读大一，他勤工俭学，愣是没让那个孩子受一丁点委屈。
那个孩子的父母登上门时，秦山北27岁，那个孩子17岁。
秦山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孩子的亲生父母经济条件太好，秦山北根本比不上——他读完大四放弃了读研，直接投入工作，几年来因为学历受限总归升不到多高的职位上，工资又会高到哪去？
他知道孩子跟着亲生父母，未来会更有出路。可他到底是自私的，他不舍得孩子离开。
于是他对那个孩子说:“你能不能……不走？”那个孩子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自己的被褥和枕头来到了秦山北的房里。
那一晚，那个孩子要了秦山北。
……
第二天他醒来时，已是临近正午，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已经失去了温度。他执着地、可笑地认为，孩子是去给他买早饭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孩子已经空掉的房间，不去想他带走了所有的衣服，不去想他带走了所有的身丨份丨证丨件。
他自欺欺人地等到了傍晚。
那个孩子离开了，留下了抚养自己8年的秦山北、留下了昨夜献上自己全部的秦山北，没有一句告别。
他是怎么将残留在体内的白液抠弄出来的呢？他是怎么给自己下面合不上的穴口上药的呢？他是怎么自己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身躯，烧了粥，硬是给自己灌下去的呢？
秦山北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这样的自己，不能去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秦山北举起手重重地搓了把自己的脸，粗糙的手在脸上留下了轻微的痛觉。他将脸埋在手心里，脑海中不禁勾勒起自己以后的人生轨迹——一事无成，孤独终老，郁郁寡欢。
[也许，我应该乐观一点。]
秦山北将手挪开，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想。半晌，他将手放下，闭上了眼——
[我做不到。]
那个孩子毫无留念地离开，磨灭了自己仅剩的、卑微的愿望。从那一刻起，秦山北成了一个十足的悲观主义者。
他不敢，再给自己希望。
突兀的手机铃声使房间里的寂静破开了一条缝隙。
秦山北又搓了把脸，想将不请自来的伤感一扫而空，却终究是徒劳。他只好拿起身边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传来的是个女声，声音很清脆，仿佛昭示着主人纯白的心灵——是莫晓的电话。
莫晓是他的徒弟，准确来说，是他的前徒弟。在之前的那个公司，他是她的入门导师。但这个小徒弟可比他这个当师傅的有出息，升职就和乘了电梯一样快。
『师傅，你那儿有空房间能住人吗？』莫晓的声音不急不慢。
秦山北这个房子是两室一厅的——他母亲的遗产。那个孩子走后，倒的的确确空出来一个房间。
秦山北的这个小徒弟可不经常和自己打电话，更不会闲来无事跟他聊住房问题，她大概是需要帮忙吧。
于是他便答:“有一间。”——能帮便帮吧。
『太好了！』那声音带上了一丝雀跃，似乎是送了一口气。
事情和莫晓的小叔子有关。她的小叔子从一线城市的总公司，调到这个二线城市的分公司当总经理。本来是想要住在莫晓家的，但莫晓的丈夫去外地出差，为了避嫌不得不拒绝小叔子的借宿。而莫晓身边没有几个异性朋友，这种特殊时刻，就只能拜托自己的师傅了。
一听到这小叔子会给房租，秦山北答应得比猫上树还快。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