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诰新编》莫浪语

2、第二回 唐隐士道出原委 皇次子大闹神庙

　　却说唐云仙听闻赵飞语的话后，心存怀疑，便跟着田阡陌一同回朝。

　　一路上，三个人骑着马，时不时赶着路就停下歇息。这天，他们三人正行在官道上，就看见远处有一群人向他们飞奔而来。

　　近前后，这群人挡住了他们的路，为首的一个白衣男子对田阡陌喊道：“二皇子殿下，你身为皇次子却跑到我的地盘，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你以为自己能躲得过吗？”

　　“你的地盘？”田阡陌不解。
　　“你可能不知道吧，这天下，以后都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和皇室不共戴天，将来，你们都会遭到报应！”

　　田阡陌言道：“我就算能逃过现在，也逃不过永远，我这命，你们拿去便是。”

　　“我们现在不要你的命了，我们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与我们宗主好好谈谈，或许恩怨可以化解。”

　　“我能和你们有什么恩怨？”
　　“少废话，我们神武宗想请皇次子殿下那是给你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看你们是自讨苦吃。”唐云仙突然发话，并取出随身携带的羽扇。

　　神武宗的人刀剑相向，唐云仙一蹬马鞍，直接跳下马，轻功一纵踹倒两人，而后用羽扇前后左右好多下抵挡了他们的刀剑，轻轻地站到地上，转身又用羽扇拍打他们的头部，而后用胳膊一顶顶在他们的脾胃上，将那二人彻底打死，又用另一只手挥倒两人，用脚踩在他们身上，用力一压，那二人也死了。

　　剩下的人赶紧撤下去。

　　田阡陌和赵飞语看得呆了，以至于唐云仙跨上马，对二人说“看什么，都走了，该上路了”，然后丢下二人向前跑去，留下二人都楞在原地。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自然对唐云仙的武功敬佩至极。

　　只听得田阡陌“驾”的一声，便就一人疾驰而去，本以为赵飞语会说“别落下我一个人啊”，结果他听见路上的回音是“驾，驾驾……，你们的马走得可真慢”。

　　等到他们到了京城附近的镇子找了家客栈住下，唐云仙终于耐不住，问田阡陌，“今天听你神武宗的人要杀你，难道你是穆云芝的儿子？”

　　“正是我母后。我和皇长兄以及皇幼弟都是母后的亲儿子，然而，我们兄弟并不和睦，母后死后，父皇一直把她当作是唯一的皇后。我对她一无所知，前辈，你知道她？”

　　“怎会不知？二十年前，你父皇和我都还年轻，当时神武宗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同净心宗一样……”

　　说着说着，他好像回到数年之前，那个时候，神武宗不允许教众婚配，然而，净心宗主穆廷和的女儿穆云芝却执意入宫。

　　神武宗宗主林少源倾慕穆云芝，但穆云芝与林少源的私情被先帝发现。先帝不允许自己的儿媳和他人有染，于是杀掉了林少源。

　　林少源死后，神武宗时刻不忘与皇家的仇恨。神武宗一直在寻找具有慧眼的人，因为只有这种人，才能够用眼神控制人、杀死人。
　　具有慧眼的人，只要有一人，就可胜过千军万马，只需要一些眼神、肢体动作或者语言，就可以让千军万马集体自戕。

　　但是，这个具有慧眼的人却不尊崇任何人的意志而只尊崇于自己的本心，并且，如果他说出自己用慧眼看出的真相，也就是泄露天机，就会双目失明。

　　听着唐云仙讲的故事，田阡陌觉得更加困惑，神武宗不像是已经找到有慧眼的人，他们怎么敢刺杀皇次子？如果是这样，那么想要刺杀自己的一定不是神武宗，那还会是谁？
　　再有一个，长着慧眼的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会有这种眼睛？

　　然而，唐云仙却给不了答案。

　　但是可以确信的是，赵飞语拥有一双慧眼，可以洞悉人间一切，也可以让人间一切化为乌有。

　　赵飞语见田阡陌心中有所疑虑的事都写在脸上，心中大概猜出七八分，她很同情这位皇子的遭遇，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很想也很怕知道，有多少江湖人士觊觎得到她。

　　这几日，唐云仙突然病倒了，他和赵飞语、田阡陌只能继续住在客栈。

　　赵飞语每日神情恍惚，来回踱步，并且总是低着头来回踱步。她的脚步越走越快，似乎都有些焦虑了。

　　田阡陌看着自己第一眼就爱上的人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很是着急。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对赵飞语说：“飞语，你知道，我对你，我，你现在这样，让我很着急。”

　　“殿下何必为一个宫女着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殿下，我不配得到您的爱，我再声明一遍，我只是一个宫女，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啊，小家碧玉啊什么的。”
　　“宫女又如何？”
　　“你真敢娶？”
　　“当然，我从来就没有不敢做的事。假如我真的得到父皇允许来娶你，你敢嫁吗？”

　　赵飞语心里美极了，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因为自从她看到田阡陌第一眼起，看见他那清新俊逸的容貌，看见他挺起的鼻梁，看见他的浓眉大眼，看见他高大帅气，就忘不了了。

　　但她转念一想，这能成真吗？

　　“皇上是不会答应的。”
　　“我有办法，让父皇同意。”
　　“那，我自然是想嫁。”
　　“我问的是敢不敢，不是想不想。”
　　“敢什么？”
　　“敢嫁给我啊！”

　　“二哥竟然在这里讲敢嫁什么的，一点也不知道羞耻。”
　　“哦，三弟，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把唐先生请来了，可是却把他弄病了，我来看看父皇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有多差！”
　　见容王田阡秋此次前来是特地奚落自己，自己也不愿和他计较。
　　“阡秋，你有些过分了。”
　　“二哥你就不过分吗？李夙园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拒绝她，现在却喜欢上一个宫女？”

　　“这是你的事。我没有理由喜欢她，我为何要喜欢她？”

　　“你们两个大男人，喜欢来喜欢去，不知道害臊么？况且你们是兄弟，飞语自知身份低贱，人微言轻，但是还是希望两位皇子殿下能够以和为贵。”言罢，赵飞语离开了，任凭他们两人继续争吵。

　　“行，我不跟你计较。老三，你也要注意脚底下，千万不要踩着我和大哥的血。”说完，田阡陌头也不回的去追赵飞语了。

　　“飞语，我觉得，之前刺杀我们的人可以通过闹的方式查明真凶。”

　　“怎么闹？你觉得还不够闹腾吗？”
　　“你如果不听我的，我就自己去闹。”说完，田阡陌又一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回，他是去神武宗的神庙里了，那里善男信女很多，他准备去那里闹一闹，看看神武宗和截杀自己的是不是同一拨人。

　　他买了一副棺材，让人抬到神庙里，然后大叫：“苍天呐，我怎么死得这么惨啊！”

　　接着朝棺材里一躺。

　　谁知他这一闹，神武宗的人还没到，善男信女就被激怒了，大家拿起手中硬的东西，把棺材钉死了。

　　这下，田阡陌没法出来了，急得他满棺材打滚，就是死活都出不来。

　　这时，神武宗的宗主听闻此事，赶紧来救人。

　　宗主下令，让手下四个人拿扳子撬，田阡陌一听有人来救，赶紧把头向上一撞，正好扳子撬开，直捣田阡陌。

　　这下田阡陌惨了，头被棺材盖撞伤不说，扳子把他的脸“毁容”了。

　　“这位老兄，多谢救命之恩。”
　　“先别说谢字。公子为何要把这丧葬之物弄到我这庙宇之中，又为何想不开要自杀？”

　　“我何时说要自杀了？”
　　“你的行为不就是在自杀吗？朝棺材里一躺，然后等着被盖棺。”

　　“我跟你说不清。今天我来是为了见你们宗主。”

　　“我就是。”神武宗宗主林天莫说道。
　　“我皇家是杀过林少源，但你们为何要因此而想谋取天下？”

　　“可不敢这样乱说，这是要掉脑袋的。再说家父并非先帝所杀，而是死于他人之手。”

　　“他人？谁？”

　　“一个拥有慧眼的人。”
　　“谁有慧眼？”
　　“穆廷和的妻子，赵镶香，还有他的妻弟，赵兴盟。”

　　“那谁是凶手？”
　　“并非他二人。我只知道是一个蒙面的拥有慧眼的人。当时我怀疑是他二人之一，但后来再三确认，并不是他们。”

　　田阡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对神武宗宗主问道：“神武宗是否有什么独门秘籍？我想一定是净心宗为了夺秘籍，故意刺杀本王。”
　　“没有啊。尊驾是？”
　　“本王是皇次子，慕王田阡陌。”
　　“原来是慕王殿下。请恕小人不知之过。但慕王殿下何不想想，为什么这个凶手不去刺杀太子，不去刺杀容王，偏偏要刺杀你？而且还要冒充我神武宗？”
　　“这个，本王未曾细想。”
　　“如果小人没有猜错，这个江湖组织应该是近些年来刚刚创建，我们都不知道。而且他们的力量还不能延伸到皇宫，甚至是京城。”
　　“你怎么知道是刚刚创建？”
　　“小人只是猜测，他们的力量根本不能靠近京城，而太子和容王都从未远离京城。”

　　“这样看来，还得辛苦二殿下，把这次戏做足。明日，你再来大闹一场，因为明天将有一位朝廷高官要来，此人十分贪财吝啬，想必你也知道，他叫余喜。到时候还要麻烦二殿下再次想不开一下。”

　　至第二日，田阡陌带着赵飞语赴约。余喜这人爱好瓷器，因此每次上街必买一些贵重陶瓷器。
　　这次他前来神武宗神庙，是想跟神武宗买上好的红木桌子。神武宗虽然是江湖门派，但也经常经商。

　　只见神武宗宗主亲自押送红木桌子，来到余喜家中。
　　田阡陌跟踪上来，见余喜留宗主吃饭，就等估摸着他们的菜上齐了，然后再装作喝醉的样子闯了进来。

　　“余大人，你做这么一桌子的好菜，是不是给我吃的？”
　　“二殿下？您怎么来了？”
　　“那我就开始吃了啊。”说完端起他的金盘子，然后手一松，金盘子掉在地上。他又去喝酒，结果珐琅彩瓷的酒杯又掉在地上。

　　见到自己这么多宝贝坏了，余喜沉不住气了，见到田阡陌端起紫砂锅，要掉在地上赶紧扑上前接住了。但由于地上有菜和油，他滑倒了。

　　“小气！”田阡陌边说边踩到余喜的腿，又去看那宣德瓷花瓶，拿起来。
　　余喜不顾安危，撑着将自己在地上打个转前去抢救。
　　结果田阡陌故意等他扑上来之后再松手，然后又假装要去吃菜，但步态不稳把红木桌子撞翻了，正好散架并压断了余喜的腿。

　　“我的瓷器，我的金子，我的紫砂，还有我的红木啊……”余喜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田阡陌仍坐视不管的样子，说道：“谢余大人厚爱。告辞。不送。”又踩在余喜的身上。

　　余喜赶紧让人包扎了一下，把脚用绷带吊在肩膀之上，单脚跳出来说：“恭送二殿下！”

　　然后，余喜听到，田阡陌和神武宗宗主争吵做的过分的事，知道田阡陌是装醉，只能叫苦不迭的清算一下到底这回损失了多少钱。

　　且说田阡陌不知道宗主为何让他再闹一次。宗主却说：“京城的消息十分灵通。而这个神秘的江湖组织定然培养了很多探子，这样一闹，敌人就会被麻痹，接下来顺藤摸瓜就容易了。”

　　在一旁的赵飞语第一次在田阡陌面前捧腹大笑。看到赵飞语的笑容，田阡陌真的希望它能多停留一会儿，只多停留哪怕时光沙漏最后的一粒沙。

　　正在这时，唐云仙走了过来，他觉着自己错过了什么热闹，听闻他们商量的计策后，唐云仙责备田阡陌轻信于人。

　　“你怎么可以和神武宗联系到一起？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呀，年轻气盛，早晚得吃亏。”
　　“那也不是您老吃亏。”

　　看着唐云仙莫名其妙的针对神武宗，他越发感觉到父皇让他请唐云仙的目的绝非求贤那么简单。如果真是他，那么，他到底该信谁？

　　田阡陌绞尽脑汁想不通，只能找赵飞语商讨对策。

　　赵飞语倒是没有硬来强求他接受自己的观点，反而用了一些启发的方式。

　　“如果不是唐云仙，我们根本就不会知道神武宗与皇家之间的恩怨对不对？”
　　“如果不是唐云仙，我们根本就不会联系上神武宗宗主，也不会得知这么多有用的信息。”
　　总之，唐云仙在本案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说他谋划了这个案件，条件都是具备的，那么皇上请唐云仙来就绝不会那么简单。

　　于是他们决定带唐云仙见皇帝。

　　踏进宫门，四周有四个人推开，田阡陌好奇的问唐云仙，为什么不为这儿的宏伟感到惊奇。
　　唐云仙嘴角上扬，将视线移到天上道：“二十多年前我就来了，二十年前我离开了，现在，二十年后我又回来了，我会惊奇吗？”

　　顿时众人无语。

　　皇帝见到唐云仙后，兴奋无比，立刻上前嘘寒问暖，让人摸不着头脑。

　　田阡陌心里想，这唐云仙的话不可不听，但也不能全信，无论唐云仙是不是自己人，只要再次大闹神庙，一定能让真凶麻痹大意。

　　田阡陌便径直前往神武宗神庙。

　　当别人烧香拜佛时，他给人家把香拔了，烟顿时熏到面前善男信女的眼睛，就这样一根根的拔，终于，神武宗的人看不下去，竟然将田阡陌扔了出去。

　　田阡陌没有亮出身份，而是大喊：“你们充什么好汉，竟然这么瞧不起我这个文弱书生，把我狠心地摔到地上，天理何在？斯文何在？”一时间弄得其他人是啼笑皆非。

　　却说这些日子，朝中暗流涌动，原因就是太子被废。

　　自田阡陌离开京城之后，皇帝在朝堂之上提出废太子。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臣全部都说“太子德行不佳，流连风月”，就连太子妃王玙君的弟弟，权臣大将军王镇也同意，废太子之事在朝堂上没有任何异议。

　　不得已，皇帝叹了一口气，只得拟了诏书。

　　当宣旨的太监到来，浑身冷汗的太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监总管祁良宣读废太子诏书：

　　昭天下

　　太子田阡节，品行败恶，每自青楼买艳而归，不知省父，几有周幽王之风范。不孝太子，天理难容，今废其封号，居于别宫，永久圈禁。

　　接旨

　　太子听到这儿，晕倒了过去，众人看见太子的悲惨命运，也就都将他搀扶起来。

　　这时，田阡秋来到这儿，冷笑道：“你是被废了，接下来，只要二哥一死，这太子之位就是我的。”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朝中有名的大清官中书省刑部尚书苏德言在背后说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

　　“一切已经妥当。”

　　“这次二哥一死，你记头功。”

　　“谢陛下。”苏德言嘴角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然而之后，刺杀失败。田阡秋非常愤怒。
　　但是苏德言却说：“殿下，我们已经掌握了可靠消息，是一个长着慧眼的宫女杀死了我们派去的杀手，如果她能为我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又有另一拨不是我们的人，居然想劫走二殿下，唐云仙击退了他们，这些人自称是神武宗的人。
　　但是，探子告诉我，他们回去的地方并非神武宗的宗祠。也就是说，他们也不是神武宗的人。”

　　却说田阡陌回京之后，一直就琢磨，到底什么原因，让他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这时，田阡陌突然接到来信，说他的心爱之人赵飞语在他们的手上，要他速速去城外的邙山见面。田阡陌不知如何是好，急匆匆地跑到城郊。

　　一见面，田阡陌就觉得此人熟悉，但又想不出是谁。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