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簪缨》野蔼

1、第 1 章

　　盘古开天辟地，日月星辰各司其职，四海一统，其乐融融。不料天塌地陷，民不聊生，幸得女娲氏补天于高山之巅，救得万众生灵。
　　却说那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 块，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此石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才不得入选，遂自怨自愧，日夜悲哀......
　　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有个姑苏城，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姑苏城内有一户林姓人家，祖上曾袭过列侯，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人丁有限，没甚嫡支亲派的。
　　现如今林家当家老爷膝下仅有一子，名海，表字如海，年逾弱冠，已是举人老爷了，不久便要前往京城，准备参加明春闱。
　　这林老爷中年丧偶，后又纳了两房妾室，终是无所出，便歇了心思，平日里一心扑在对儿子的管教上。
　　“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如海见此茶汤色深色鲜亮，香馥味浓，细细品来只觉滋味醇厚，甘甜爽口，“真是好茶，谢父亲赏儿子这口好茶。”
　　林父笑道：“这是我前几日去你甄伯父家拜访时得来的，是上好的老君眉，我尝着不错，你喜欢待会我叫小厮往你院里送点。”
　　如海连忙作揖，“谢父亲关怀。”
　　林父捻着胡须道：“你我父子，无须多礼。你此次前往京城，路途遥远，可有想好让谁同行？”
　　“儿子本想约上士隐一同进京，只是他中举之后已无心功名，每日只以观花种竹、酌酒吟诗为乐，故儿子这次就带上重瑞、逐云二人进京。”
　　重瑞是如海奶娘刘嬷嬷的大儿子，逐云是打小就跟着如海的，有这两人服侍，自是妥帖。
　　“你安排的很是妥当，说起士隐，你甄伯父见他实在无心庶务，便也不再勉强，只说要给他选一位贤妻，如今正在相看呢，”林父话锋一转，“如海，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君子慎独，欲修其身，先正其心；治国平天下是我等读书人毕生所求，此次你上京赶考，无论结果如何，为父希望你能记住文正公‘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句话，身体力行，那就不枉费我这些年来对你的教诲了。“
　　“父亲所言，儿子莫不敢忘。”
　　“最后就是齐家，你与士隐同龄，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等你衣锦还乡，为父定给你挑个才貌双全的媳妇。”
　　“全凭父亲做主。”
　　十月十六，黄道吉日，一大早重瑞和逐云便吩咐小厮把行李搬上马车，运到城南码头，那边已有林家租好的客船在候着了。
　　“仔细点，这些都是大爷的书，磕坏了仔细你们的皮！”
　　“重瑞哥，您就放心好了！“
　　如海来到荣安堂，和父亲辞行。
　　“儿子不孝，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还望父亲多多保重身体。”
　　林父见如海身上穿着藏青直襟长袍，束着月白祥云纹宽腰带，因道：“是了，你坐船约莫年底才能到京城，应该备着几件厚实衣物。”
　　如海道：“儿子还备了两件大氅。”
　　“北方苦寒，不比南方，你那几件氅衣不中用。”林父便命道，“奚墨，把我那件狐狸毛的氅衣给他吧。”
　　奚墨是荣安堂的大丫头，不一会儿便取了东西出来，如海见这大氅虽不大新，但做工精良，价值不菲。
　　林父说道：“这是你爷爷给我的，我没穿过几回，一直收着呢，就给你罢。”
　　如海磕了一个头，便披在身上。
　　林父继续说道：“咱们家在京城西郊还有一处房产，虽然占地不大，倒还齐整，还是你爷爷在的时候置办的，我已经修书给那边的管家刘丰，你下船之后他会派人过来接应。今年春节你一个人在外，要好生照顾自己，也不要忘了温习书本。好了，你走吧，不要挂念家里。”
　　如海答应了，磕了头便出来了。
　　且说那日如海登船之后，每日只以读书吟诗为乐，暂且不提。
　　那林府也曾是钟鸣鼎食之家，起初只能降等袭爵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额外加恩，至林父又袭了一代，到了如海便要从科第出身了。
　　林祖父在世之时，思量世家大族若想长久绵延，子弟必定是要靠科举出仕，因此在京城置了房产并几百亩地，方便自家儿孙日后赴京赶考，能有落脚之地，即便落榜，也能靠着田产度日，努力温习功课，等待下次科考。
　　管家刘丰收到林父来信后，得知如海即将赴京赶考，便忙吩咐下人将房间收拾出来，每日派人打扫；又想着如海长在南方，恐他不习惯这边的饮食，便想着请一个会做苏州菜的厨娘，只是他在这京城势力单薄，找了好几天也没结果。
　　这日，常在刘丰面前走动的佃户李旺得知他的烦恼后，便道：“这有何难，我们村里有个叫狗儿的，他们家就是从南方迁过来的，老爷你既花钱请人，他们家绝对是肯的。”
　　刘丰大喜道：“好小子，那你明天带人过来，我看看。”
　　傍晚时分，李旺见着那狗儿挑着一担粪从右边小路过来，连忙喊住道：“狗儿兄弟，是去育肥吗？”
　　狗儿放下担子，见是李旺，笑道：“原来是李大哥啊，我去施肥，这地肥一点，收成就能上来，一大家子也不至于挨饿。”
　　“我可和你说，你行大运了！”
　　“李大哥，我行啥大运了？”
　　李旺便把刘丰要请他家人去做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板儿，道：“此事若是成了，你可要谢我。”
　　狗儿只觉得自己捞到了个大馅饼，连忙道：“若是成了，兄弟我感激不尽。”说罢，便挑起扁担往家里赶，也不往田里去了。
　　话说这狗儿姓王，祖上和一大族连了宗，跟着从南边迁到京城，几代过后，家业萧条，便搬到城外村中来住。这狗儿娶妻刘氏，膝下仅一幼女，一家三口以务农为业，因素日农事繁忙，夫妻二人无力照看女儿，便把岳母刘姥姥接来，一起过活。
　　狗儿回家之后将刘丰要请厨娘的事情告诉家人，笑道：“这可是咱们家的大造化了，听李大哥说要服侍的是林家的举人老爷，若是得了好，他们家拔根汗毛，也比咱们家腰还壮呢。”
　　刘氏一听，要服侍的是举人老爷，心底犯怵，放下手上正在做的活计，说道：“你说的倒好，向你我这样的嘴脸，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怎么好到人家举人老爷门上去；何况大户人家人多口杂，我年纪轻轻的，也不好一人孤身进去啊。”
　　这刘姥姥是个久经世代的老寡妇，见女婿听了女儿的话后脸色不好，便说道：“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儿，人情事理不大懂，姑爷倒别气恼。要我说，还是舍着我这张老脸去碰碰，运气好选去了是我的造化，便是没选上，就当去开开眼。”
　　刘姥姥原本也是姑苏一带的人，因家里遭了难，丈夫早逝，便携了女儿上京投亲，后面与王家结了姻亲，因而她是会做苏州菜的。
　　狗儿听岳母如此说，心下便有些活动，笑道：“我竟忘了岳母，岳母的手艺确实比我媳妇好上不少，只是您老年纪大了，我怕您累着，倒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是了。”
　　刘姥姥道：“姑爷放心吧，我们姑娘做事手脚倒还没我麻利，再说庄户人家，不去做事，哪有的吃的，若是得了好，有了余钱，就攒着将来送小孙孙去学堂读几年书，别做那睁眼瞎，到时姑爷你可别阻我。”
　　板儿道：“请岳母大人放心。”当晚计议已定。
　　次日天末未明，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狗儿吩咐妻子刘氏收拾了一桌酒菜，请了李旺过来。
　　早饭用完，李旺便带着狗儿、刘姥姥来了林宅。
　　刘丰见刘姥姥穿的衣物陈旧，倒也干净整洁，站在一旁比他女婿看起来还要大方，心里便有了成算，便吩咐下人过来带刘姥姥去厨房，道：“您老做一荤一素过来，我尝尝味。”
　　刘姥姥跟着小厮去了厨房，随后便做了两道菜出来，一道黄焖栗子鸡，一道银杏菜心。
　　刘丰尝了了几口，笑道：“果真是色香味俱全，好好，您老腊月出头便来这边做事吧，咱家大爷也是那时候能到，月钱每月一吊，是比着咱们姑苏本家来的。”
　　刘姥姥、狗儿喜不自胜，要给刘管家磕头谢恩，刘丰忙扶起他们，说道：“我虽是这边的管事，但也是林家的下人，你们行如此大礼，倒折了我的寿。”
　　又吩咐自家媳妇拿了两套衣裳过来给刘姥姥，道：“您老莫嫌弃，这衣裳原本是给我媳妇做的，她嫌老气，没穿几回，给了您倒好。咱们家大爷是读书人，底下做事的体面，他也体面。”
　　刘姥姥见刘丰送她东西，还如此谦逊，忙笑道：“管家您说那里话这样好东西，我还弃嫌!我就有银子，没处买这样的去呢，只是我怪臊的，平白收了您的东西。”
　　刘丰道：“收下家去吧，我这边还要去查账。”
　　刘姥姥和狗儿千恩万谢辞了刘丰，便回了家，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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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最爱的红楼写篇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