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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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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婪音。”在德风古道的弟子进去禀报之后,云忘归率先出现在了我面前,“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自上次一别你就失踪了好久,连封信都没有,我们都很担心你。”
“抱歉。”我诚恳道,“那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就想换个环境生活一段时间。”
“总之,你没事就好。”云忘归朝我露出灿烂的笑脸,佯装抱怨道,“下次别再玩失踪了,好歹传个消息,我们不是朋友吗?”
“当然是朋友。”我也笑了笑,然后轻声道,“我能看看他吗?”
虽然我没说名字,但他知道我说的人是谁。
“我带你去。”云忘归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只是,他可能不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了。”
“我知道。”我理了理鬓边垂下的发丝,“无论什么答案,我都能接受。”
“他就在里面。”单独的一间牢房外,云忘归看着我道,“我在这里等你,你有事就叫我。”
“好。”
我打开门走进去,一头暗红色长发的男子正站在桌前微微俯身写着什么,并未对我的到来有任何的反应。
这里虽说是牢房,但其内里布置却和他先前居住的房间没有太大差别,可见他虽失败被俘,却并未受到丝毫折辱。
“我该叫你什么?”我缓缓开口道,“夏承凛?还是灵霄烛幽?”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放下笔却没有转身,声音一如记忆中低沉而温和:“阿音喜欢叫我什么,就叫什么。”
我朝他走近了一步,他仍旧没有丝毫反应:“是吗,那我就继续叫你小夏了,你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
“……并非不敢。”他淡淡道,“只是不适合。”
“是吗。”我走到他身后,伸手缓缓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道,“小夏,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他的身体先是紧绷,随后又放松了下来。
“对不起。”他说,“只是我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夏承凛,还是灵霄烛幽,亦或者……二者皆是我。”
“这很重要吗?”我反问道。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他抬手盖住我的手背,温和道,“儒门容得下一无所知的夏承凛,但容不下罄竹难书的灵霄烛幽。”
“人总要为自己做下的错事付出代价。”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或许在最开始,这具躯体里确实共存着两个魂魄,一个是真正的夏承凛,一个是剑灵灵霄烛幽。
夏承凛在闭关期间被灵霄烛幽趁机附身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魂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被对方所镇压。虽然偶有清醒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始终没有成功。
而如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魂魄气息已然是真正的夏承凛,可灵霄烛幽的气息却也混杂其中,显然和他融合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是夏承凛吞噬了灵霄烛幽,还是灵霄烛幽自己选择了放弃。但显然如今的夏承凛拥有了灵霄烛幽的所有记忆,也知道他究竟用自己的身体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勾结问奈何盗出神儒玄章血洗武林,重重布计致使三教内乱不断,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灵霄烛幽是夏戡玄的佩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当初夏戡玄的理想,而他作为夏戡玄的后人,自认难辞其咎。
“既然如此,那我帮你。”我说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他打晕放到了床上。
我加速了他们之间的融合,然后一点一点覆盖掉了灵霄烛幽的气息。
“你自己不知该作何选择,我就替你做出选择。”我看着昏迷中还不禁微微蹙着眉的夏承凛,一边伸手替他抚平眉头,一边淡淡道,“你是夏承凛,始终都是夏承凛。”
“夏承凛可以替灵霄烛幽犯下的错赎罪,却也不必替他背负那些骂名。”
说罢我起身准备离开,余光却看到了桌上的画。
原来他刚才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画。
画中人一身鹅黄长裙,伸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皓腕,正从一旁的红衣男子手中接过一支精致的玉笛。
她看着玉笛,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与喜爱之色,而他嘴角含笑,神色温柔,低头看着她的眼中同样只有她一人而已。
那是过去的婪音和夏承凛。
我沉默片刻,拿过一旁的毛笔在画旁缓缓写道: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在和德风古道的众人叙过旧后,我便打算一寻静涛君。
然而静涛君还没找到,我就意外看到了风僧白云剑。
彼时他正昏迷着被一白衣剑者背在背后,一旁的金衣剑者同样背了个昏迷不醒的螺发僧人。四人被一个脚上钉着钉子,身披血色袈裟,且披着一头红白渐变长发的妖异僧人追杀。
这名僧人面容邪异俊美,眉心眼下带着黑色的魔纹,耳垂下更挂着两颗碧绿的琉璃宝珠。若非那一身僧衣和那一串血色念珠,他就和问奈何一样,完全看不出是个和尚。
五人速度极快,眨眼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哼。”妖异僧人冷笑一声,陡然加速,瞬间超过了那两名剑者,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孽说过,你们的终点已到。”他不疾不徐转过身,眼神带着压力落到了两名剑者的身上。
我下意识看向了他的脚。
他的脚上钉满了钉子,鲜红的血液早已浸透了鞋面,几乎一步一个血脚印。
这人病的不轻啊,年纪轻轻竟然自残?
“摩诃孽,想留下我们,你尽可一试。”白衣剑者面露不屑,明明被追杀的人就是他自己,但他的神情却好似对方才是被追杀的那个人一样。
“名剑绝世,口头上的便宜改变不了你们的结局。”摩诃孽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在他眼中,这两人不过负隅顽抗罢了。
这几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我,或许看见了,但并未在意,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
“结局就是你谁也杀不了。”名剑绝世嗤笑一声。
摩诃孽不再多言,抬手便朝着两人拍出一掌。
名剑绝世和那名金衣剑者为了护住身后之人,不得不分出部分力量保护他们,这也导致二人硬接那一掌后直接嘴角溢血。
同为先天,这两人却明显不是摩诃孽的对手。
看在风僧白云剑和我也算有交情的份上,既然被我看见了,那就还是管一管吧。
摩诃孽并未留手,他单手结印,手腕间的血禅珠散发出莹莹血光:“无间八孽·断死生。”
佛魔之力纠缠融合间迸发出巨大的可怖力量,随着他的动作攻向两人。
轰——
巨响过后,灰尘四散。我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挥了挥袖子,将飞舞的烟尘尽数挥开。
“嗯?”摩诃孽微微一愣,看着挡在几人身前的我不禁微微挑眉,语带玩味,“功夫不错,你是谁?”
“无名小卒,不值一提。”我说,“只是故人有难,不出手帮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皇剑孤臣多谢姑娘援手。”金衣剑者率先回过神,向我诚恳道谢。
“这位姑娘,你这么厉害怎么还在旁边看了我们半天笑话才出手?”名剑绝世忍不住道。
“啊。”我毫无诚意地说道,“抱歉抱歉,我以为你们打得过,毕竟你们可是有两个人呢。”
“要是打得过,我早就把他痛扁一顿了,还会被他追一路?”名剑绝世说着,扭头瞪了摩诃孽一眼。
“如此能为,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摩诃孽没有理会名剑绝世的挑衅,却也没再出手。
我回头看向他们:“还不快走?”
“这……”皇剑孤臣还在犹豫,就被名剑绝世一把扯住拉走了。
“等等!我们怎能抛下那位姑娘独自面对摩诃孽?”
“那位姑娘很强,面对摩诃孽就算不敌,自保总没问题,我们当务之急是先找人医治佛剑和风僧,不要浪费了她的一番好心。”
四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舍身归孽,无相轮回,末法、天藏。”摩诃孽没有追击,反倒对我微笑道,“我观姑娘与我佛有缘,何不就此入我末法血灵寺?”
我:“……”
这些和尚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来劝我出家。
难道我长了一张看破红尘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