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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方斫是虔,华年一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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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
柔和秋光笼罩的实验室里,气氛却有些凝滞,满屋的教授学者,一脸错愕的注视着实验讲台上奋笔疾书的青年,飞扬的粉笔灰似银屑一般簌簌地落下,眷恋似的停驻在青年的面孔上,与琉璃色的瞳孔相互争彩。半低的面容在光影下不太真切,使人想要拨云见雾,一探究竟。不过一刻时间,满黑板都是生涩的定力公式,最后一个字符落下时,所有人的呼吸也随之一滞。
青年从容的转过身来,全场惊艳。浅栗色的碎发在阳光下折射着浅浅的金光,琉璃色的瞳仁里盛满了书里的光芒,淡樱色的唇却微笑着,细看之下,那淡淡的笑容却是未触及眼底。他身着一身素朴的白色衬衣,衣袖半撸,半截白玉的手臂牵动着骨节分明的手掌翻动着手下的厚书,动作轻柔的仿佛不忍心拂落书上的一粒尘埃。一节课如梦似幻的度过,铃声响起,青年轻轻将书合上,温和有礼的鞠了一躬后,便迈开修长的双腿大步向门口走去。
姚教授巍巍的拄着拐,迈着踉跄的步伐向青年追去,急声喊道:“小友,留步,留步啊!”诸多门生何时见过年近耄耋的老师如此失态,一时各种目光向青年扫射而去,有艳羡,有钦佩,亦有嫉恨…
青年微微停住了脚步看着这个瘦小且有些严厉之色的老人。恭敬行礼:“姚老,有什么事吗?”
姚老眼中的惊艳之色仍然尚未褪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稳了稳声音问道:“请问小友的名讳是?”
“我姓舜名华”青年从容答到。
“一瞬惊华,你配得上此名。”姚老,过奖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行一步了。”舜华淡淡答到。
姚老瞬间有些急眼了,忙问到:“不知舜先生是否能够在学术上指导老夫一二?老夫感激不尽!”
一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姚老的学生红了眼,学术泰斗何时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教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舜华愣了愣,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颇有些威望的老者会这样直接的像他求教。一时竟对这个看似迂腐的老者多了几分好感。便缓缓地说道:“您门前铺就的道路是否块块完好,并无缺漏,只有它们稳妥,且不断翻新,您才不会被绊倒。后会有期。”
随后舜华不顾老人的错愕神情,快步走出实验楼。“可真是张狂啊!”姚老的学生愤愤道。姚老确实一动不动,半晌之后面上狂喜,大叫:“你们都住口,舜先生是妙人啊,若不是他无心争利,否则这学界都得震三震,哦不,得震塌了吧!若是我能晚生那么几十年是否能够再靠他近点呢?”
所有的学生均震惊的无以复加,这舜华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让学术泰斗如此自折。
姚老不顾众人的错愕,迈着微微颤抖的步伐向办公室赶去,大喊道:“我懂了,我懂了,真正的问题不是找到一个新课题,而是去将旧课题新研究啊!”
另一边的舜华在校园里不断快步向前,最后干脆极速飞奔了起来,路人纷纷侧面,舜华没有丝毫停滞,快速奔至校门口,门卫早已经把侧边的小门打开了,一脸打趣的对舜华说:“舜老师,又要来不及啦!”舜华尴尬一笑:“谢谢小李啦!”随后一阵乱风,舜华便已经跑远了。
学校的女学生一脸好奇的向前打听:“那个,舜老师,着着急急的去哪啊?”小李也不隐瞒,这不是又到周五了嘛!每周五舜老师都要去见一个人。
女学生更加好奇了:“去见谁啊?”小李说:“一个即使世界毁灭也绝对不能爽的约!”女学生愕然。舜华虽然为人温和但总存着半分的疏离,何时见过如此失态的他,他要见的究竟是谁呢?
飞奔中的舜华不仅撇了撇嘴,若是不去见那家伙,不用等到世界毁灭,他能被撕了个粉碎!”
终于到了漆湖旁,它的湖水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如墨,倒是应了它的名字,舜华四顾之下无人,便一头扎入了湖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滞涩感不断笼罩而来,但舜华的嘴角却是不选向上攀升着,眼中尽是真实的欢欣,若接触过舜华的人看到他这幅神情时,绝对要惊讶的眼珠掉下来。在这恍惚的压迫感之下,舜华又忆及当年的第一次相见。
20年前,舜华六岁,却已是孑然一身,父母在有记忆开始便不知所踪,若不是有名字的羁绊,舜华都要认为他是天生地养的了,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嫉妒他的过人才智和完美容颜,总是欺负他。对此舜华总是不为所动,院里的孩子嘲讽他是石头变的,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天夜晚,舜华独自一个人坐在漆湖边,看着这潭平静却孤独的湖水,生出心心相惜之感,积蓄了许久的泪,终于还是无声的滑落。
忽然,湖面似被叩开了门扉,掀起圈圈涟漪,湖面单薄的孩子身影变了,一个佝偻的背影出现在舜华面前,舜华惊诧的连连后退,对面的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却强忍着恐惧,挺直了腰杆。半晌之后,舜华才鼓起胆子向前查看,那个佝偻的身影仍然在那里,舜华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老者错愕了一下;“你竟然敢直接问我的名讳,父母告诉我,这个国家没有人有权利问我的名讳!”舜华一脸奇怪的注视着这个老者,说到:“如果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你是谁,又有谁知道你存在过呢?”
老者天真的挠了挠头说到:“我叫方斫,你叫什么啊?”“我叫舜华。”““华年一瞬,真是个悲伤的名字。”舜华愣了愣,看着湖中老者,这个老者虽然皱褶满脸,但一双眸子比星光还亮,比白雪还要纯真。舜华不禁问出了内心的疑惑;“你几岁了啊?”方斫顿了顿,我不知道,但这是我出生的第六个年头!”一阵夜风吹过,鼓起千层涟漪,舜华确定眼前的人年纪以至耄耋,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