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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三十三章(下) ...

  •   第三十三章未必易求无价宝下

      经历了方才那秦俑战阵以及身后的神仙池之行,杨李二人对此地早已提了十二分小心,眼前这乌金大门上别无他处可以留手,两人深恐有毒覆盖其上,因而推门之时,先以气劲阻隔,复又将那气劲流转,聚合于一处,继而撞向那乌金大门。
      但见那扇乌金大门咿呀作响,在两人合力推动之下缓缓向两侧分开,杨逍不自觉踏上半步,将李寻欢向后微微一挡,谁料与方才每每开门之时机关密布的境况不同,此门打开之后,竟是再无声息。
      李寻欢侧耳倾听,片刻后道:“此处已无机括转动之声,想来若无意外,应是没什么机关了。毕竟能从方才那独龙索桥上过来的,已可算得上高手,若在此处仍有机关,想必也是难不倒前来此处的人,就方才一路行来,足见这修造墓室之人,并非那一味以机关技巧卖弄之辈。”
      杨逍点点头,似是认可了他的说法,只是微一沉吟,复又道:“此处机关虽算不得凶险,却每每出其不意,多作留神,总不会错的。”
      两人目光一对,彼此心下所担忧之事都已明白,李寻欢下意识向杨逍那边靠了半步,复又成并肩之态。两人也不多话,径直向那乌金大门中走去,身后朱元璋微微垂头,急忙跟上。
      那乌金大门之后,出乎意料地竟也是一间墓室,只是这间比起之前众人所见,却要大得多了。李寻欢微微皱眉,停下了步子,杨逍对他的一举一动可谓时时留心,反应自是极快,见对方停步,当下也即站定,两人停步之后,李寻欢叹道:“杨兄,只怕你我所料之事,有了偏差了。”
      杨逍眉眼之中此刻也带了几分正色,叹道:“的确,看来你我虽自负智计,在先人面前,也是不止一提之物。”
      他二人之所以有此感叹,盖因他们面前的墓室之中,除去正对乌金大门的墙壁之前有一座一人高的青石高台之外,别无他物。
      见得面前如此景象,杨李二人心下自有判断,并不为所动,反倒是身后朱元璋猛然吸了口气,那抽气的声音虽是极低,然而李寻欢耳力甚好,仍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是眼下的境况由不得他多言,抬手一捻杨逍手心,转头向朱元璋道:“这位朱兄弟,可有什么高见么?”
      朱元璋听得李寻欢开口,忙抱拳道:“不敢,属下当不起李大侠兄弟的称呼,若蒙不弃,还请直接叫属下名字便可。”
      李寻欢笑道:“我非明教中人,岂敢妄自尊大,不过江湖一草莽罢了,这‘朱兄弟’三字,在下便觉得极好。”他话音未落杨逍已淡淡道:“朱副坛主,此处空无一物,你之前遣人查看之时,可曾到过这里?”
      朱元璋听得杨逍说话,“砰”的一声便已单膝落地跪了下来,大声道:“回禀杨左使,属下等人是在五日前寻到此处的,五行旗动作虽快,然而颜旗使吩咐不可惊扰他人,属下等人在这附近勘探许久,才打了个洞,自那进来处的甬道入内,因不明墓室中机关布置,属下等人走至耳室内,便已不知去路。”
      杨逍点点头:“不错,你们行事小心,并无过错。如你所言,耳室之中的箱子连同方才秦俑阵的箱子,都是秦代金币,而那金币眼下看来,倒八成只是个幌子罢了。”
      李寻欢一怔,朱元璋已躬身下拜道:“左使所言不差,我等在耳室中将所得钱物尽数搬出,却寥寥无几,属下等人以为此地或有他人前来取过财物,又或因只到耳室之故,所陪物事少了些也未可知。眼下看来,这些物事即便算上方才那兵俑战阵中的箱子,也决计不够这墓中应有之数。”
      杨逍颔首以示称许,转向李寻欢道:“飞刀,你如何看待?”
      李寻欢此刻已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以我之见,想来不如杨兄多矣。此处虽有些殉葬之物,显然不够这一座疑冢应陪葬的数目。始皇七十二疑冢,这里若当真是其中之一,可是够不上规格。若是单纯以此而论,想必在这墓冢之中,应是有些东西较之金银珠玉贵重多矣。不知杨兄以为如何?”
      杨逍还未及说话,忽觉眼前一闪,似有一物袭来,登时大惊,探手便去拉李寻欢衣袖,想要将他扯至身后。谁料那袭来之物极快,杨逍手未及伸出便觉身体为人所制,自他艺成以来,便是连当日在武当山上,面对当今第一高手张三丰张真人,也绝不可能令自己一招之间,便为人所控。那制住杨逍的力量行动极快,杨逍只觉眼前景色蓦然一变,目下所及之处,瞬息之间已大有不同,却是被那力量不知拖来了何处。
      然而杨逍艺高人胆大,便算失了先机,也并不慌张,袍袖一挥,反掌拍出,想要将那制住他身体的奇怪力量推将出去。谁料方才动手,手腕已被人抓住,耳畔却有熟悉声音低声道:“杨兄。”
      以杨逍之力,怎可能被人一招制住,先前他猝然受袭为人所制,更被挟带而走,对他动手之人连面目也未看清,早已让杨逍提起了十二分戒备,然而此刻动手之人,却是李寻欢。这段时日以来,他与李寻欢每日同行共榻,闲来无事便拆招对练,彼此之间,已可谓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因此他纵然十二分戒备,李寻欢仍是轻巧便阻了他出手。
      杨逍虽不知身在何处,此刻手腕被李寻欢抓住,心下却是一松,以他二人之力,已是再无畏惧。当下微微一笑,向李寻欢道:“飞刀,你如何在此?”
      李寻欢眼眸微微一闪,低声道:“我也不知,只是方才我向杨兄说话,未及听到杨兄回话,便已被一股力量挟带而来,到此之时,正见到杨兄不知要往何方出手,未免意外,这才出手拦阻。”
      杨逍略松口气,四下打量,却发觉自己正立在一处极为宽阔的石室之中,脚下便是与那墓室极为相像的青石砖,可如今除了仍轻扣他手腕的李寻欢,并无第三人在此。杨逍眉头一皱:“飞刀,你可曾见到朱副坛主?”
      李寻欢摇摇头,一指石室:“杨兄,这石室之中地势开阔,只得你我二人,朱兄弟却不在此处。”
      杨逍一怔,他与李寻欢方才不知为何被一股奇怪力量制住,虽未曾有移动之感,李寻欢却说是被挟带而来,想来两人应是被同一力量所制,却不知为何感受却大为不同,而与他们同来的朱元璋不知为何,竟未曾被带至此处。这石室之中并无灯火,两人却偏偏都能将其中的物事看得清清楚楚。事出反常必有妖,杨逍沉默片刻,还未说话,就觉得手腕上一紧,李寻欢已在他耳边急声道:“杨兄留神,有人过来了。”
      杨逍方才思索之时,两人都是满身戒备,此时却自石室地板下传来一串脚步声,那声音颇为杂乱厚重,更有不知何物拖行之声,沙沙作响,速度虽不慢,却是沉重且杂乱,听起来让人心里不由得便生出不安来。李寻欢当下出声提醒,杨逍也知不好,略顿一顿,右手臂回转,已摆出个防御的姿势来。李寻欢微微后踏半步,却是将杨逍左侧空门挡住了。两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那脚步声来至近前。
      谁料世事往往不如人所愿,这厢两人还不知那脚步声会从何处来至,却感觉自己足下所立之处忽而猛烈震动了起来,便连那尺许厚的青石砖也在格拉作响,就好像有什么物事,要从他们所立之处钻出来一般。两人岂是那束手待毙之人,当下双双拔身而起,向后跃去。也是他们见机的早,就在他们人还尚且停滞半空之时,方才他二人所立之处的青石砖砰然粉碎,一个黑洞洞的巨大头颅,从那破碎之处钻了上来。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头颅吓了一跳,未及看清那是什么,李寻欢已抬肘在杨逍肋下一托,杨逍借他之力,自半空飞跃而下,竟是径直往石室一侧角落奔去,李寻欢则翻身落向另一侧角落,二人各据一角,这才有空抬头向那忽然冒出来的怪物看去。
      那巨大头颅并非单独,而是连在某个动物又或是怪物身上,李寻欢尚未开口,杨逍已沉声道:“飞刀留神,这东西如此诡异,又在此出现,说不得便是这座墓的守墓兽。”
      他二人皆是博学,李寻欢听得杨逍一说,登时明白,苦笑道:“这么说来,适才我二人打开那墓室大门之时,只怕已惊动了这守墓兽,那大门开启便是机关,将我二人带来此处,又将这守墓兽也放了出来。”
      杨逍道:“不错,我先前便在思索,那神仙池究竟是为何而设,盗墓之人若非武功不差,便是有自己的手段,这池子再宽阔也未必就过不来。眼下看来,若是为了关住这守墓兽,不教它逃逸出去肆意伤人,而是为己所用护住墓冢,便说得通了。”
      李寻欢苦笑道:“杨兄所言甚是,只是看那神仙池的大小,只怕这来的守墓兽,绝非寻常之物。”
      杨逍探手点向那处,淡淡道:“自然如此。”
      他二人说话间,那巨大头颅已撞碎了青石砖地,整个身体从那破碎处抽出来。只见那物通体漆黑,约有十五六丈长短,丈余粗细。通身自头至尾,一般形状,看情形,却是一条极大的巨蟒,杨逍抬眼望去,只见一双绿幽幽的巨大蛇眼,正向自己这边看来。
      杨逍微微一笑,并不慌张,只要是蛇类便有可解决之法,蛇有三寸之困,七寸之险,眼下虽有些棘手,他与飞刀联手,想必还是应付得来的。只是方才听到的拖拽之声,应是这条蛇发出来的,但那杂乱的脚步声,此刻却是听不见了。杨逍心下计量一番,扬声道:“飞刀,不若你我先将这长虫料理掉,你意下如何?”
      他心思疏朗,李寻欢却惯于缜密,面前大蛇出现之时心下隐约直觉不对,却说不出有何不妥,杨逍提出之事,他心知已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正欲答话,岂料面前巨蟒猛然昂起头来,在它靠近七寸之处,竟生出了一双巨大肉足,将它整个头颈,完全支撑了起来。
      这一变故二人都吃了一惊,只见那大蛇来回扭动数下,腰腹并尾部中段,竟各自又有一对肉足生出,使得这条巨蟒看起来极为诡异,杨李二人还未及平静,只听呼的一声,那巨蟒背部,竟又张开两对血红色的肉翼,此刻再瞧这巨蟒便可知晓,这哪里还是巨蟒,分明是不知何物的怪物。
      杨李二人一向久经江湖,大小战阵经历了不知凡几,眼下却也勃然变色,便是因为这怪蛇,早已超出了他们所能知晓的一切物事。杨逍苦笑道:“飞刀,眼下你我可都托大不得,这守墓兽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我自认书读得也不算少,为何便对此怪,半点头绪也没有?”
      李寻欢脸色惨白,盯着那正虎视眈眈望着他二人的怪物,半晌才苦笑一声:“杨兄可曾听过《山海经》?”
      杨逍摇头道:“听说过,只是我又不似你考得文探花,书虽然读了几本,这些山野志怪,倒是真的没什么兴致。怎么,莫非飞刀你已经知道,这是何物了?”
      李寻欢叹道:“《山海经》中曾有一部《西山经》,其中有云,‘又西六十里,曰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杨兄,现在你我面前的,只怕便是一头那《西山经》中提到的,肥遗蛇,”
      话音落地,两人的脸色都不自觉的灰败下来,半晌,李寻欢低声道:“杨兄,适才你我曾言,这墓中陪葬之物,远不够疑冢规格,如今看来,却是太出乎你我预料之外了。”
      杨逍沉默不语,他二人此次前来,本是为了李寻欢和飞鹰门之间纠葛,并调查龙小云下落,不得不前来此处寻找线索,谁料动用了明教势力,极快的寻到了这里,本以为暗器机关乃至毒物密室都不在话下,谁能料到竟在最后的主墓室,遇到了守墓的肥遗。如今他二人便算武艺再高,在这完全陌生的墓室面对这上古遗留下来的庞然怪物,竟也只是个束手无策的局面。
      只是杨逍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当下昂首向李寻欢一笑道:“飞刀,此事乃你我之大不幸,又何尝不是你我之幸?得见上古之物,只怕世间都无几人能够遇到。更何况,如今看这肥遗情形,便是方才你我听到的脚步声了。既然所要防备的并无他物,我们只需将面前这麻烦解决了,到时再来说及其他,想必无妨。”
      李寻欢脸色淡淡,经了方才一事他也知眼前一战不可逃避,当下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便与肥遗相斗,为杨兄掩护一二,还请杨兄出手之时,多加小心。”说罢身形一晃,人已矫如黄鹤,扑身而起,一脚便向那肥遗头颈后七寸之处踏去。
      他身形实在太快,杨逍方才躲避之时与他并不同在一处,见他出手,已知阻止不得,何况眼下他二人除去李寻欢身上飞刀,并无一件兵刃在手,与那肥遗交手之时,实力自然要打个折扣,而以他二人功夫,李寻欢的轻身功夫明显更适于做诱敌之用,自己只能借李寻欢与那肥遗相斗之时,掌握好时机,力求一击便可重创那肥遗蛇,以免夜长梦多。当下杨逍也不迟疑,全身功力流转,细细观察那肥遗的一举一动。
      且不说杨逍如何观察那蛇,且说李寻欢腾身跃往那肥遗之处,行动间早已定下了自身对策。那肥遗虽然是上古怪物,却也是蛇之一属变异而来,除非这山海经当真记载有误,否则那肥遗定然也如蛇类一般,身具七寸之厄,何况这肥遗身形如此巨大,在这石室之中腾挪仍是有些限制。李寻欢打定主意,也不多话,直扑那肥遗头颈之后。
      肥遗虽然体格庞大,动作却是极快,见它面前的渺小人类竟然先行动手,当下回头便向李寻欢背后咬去,它头颅足有马车大小,张开口来,足可将李寻欢一口吞入腹中,杨逍在下方看得清楚,手心一紧,正欲出手,却见李寻欢踏出的一脚并未真个攻向那肥遗七寸,反倒一个回转,倒踢而出,正踹在那肥遗后脑,人也借力腾跃而起,指尖光华连闪,数把飞刀已接连出手。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便是面对肥遗,也不例外,那几把飞刀所去之处,正是肥遗的肉翼,李寻欢眼光老辣,早已看出肥遗背上肉翼虽然巨大,却绝不足以支撑它身体飞起,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这肉翼是肥遗用以攻击的武器。既然看出,李寻欢又怎能放任它再给自己增添麻烦,因此便借攻击肥遗七寸为掩护,想要将那些肉翼一举破去。
      只是肥遗也非等闲之辈,还未等李寻欢飞刀沾身,早已四翼连拍,将飞刀尽数打了开去,李寻欢却不恼,唇角微勾,笑容未散,那肥遗已是一声尖啸,杨逍听得抬头看去,却是那肥遗的两只靠前些的肉翼根部,不知何时竟已钉了两把飞刀。那飞刀角度刁钻,正穿透了肥遗的身体,却无论如何都甩脱不掉,弄得那肉翼竟就此垂落下去,失了再战之力。
      李寻欢人在半空,被肥遗那一声尖啸震得耳中轰鸣,那声音极为尖利,竟似小儿夜惊,厉声哭啼。他脑中昏晕,身形一滞便要落将下来,早有一人腾身而起,一托他身形,两人再度跃起,避开了肥遗袭来的两翼。
      出手之人正是杨逍,他将李寻欢带下来,望向那肥遗,略一沉吟道:“飞刀,适才你出手之时,我在一旁看得清楚,此处虽不知是何处,却也容得这肥遗转身腾挪。只是不知是地方太小,还是其他缘故,我总觉得那肥遗动作间有些迟缓之意。方才它若动作足够,你那两把飞刀,却未必能打中它。”
      李寻欢苦笑一声,抬手微微按压额角,不等杨逍继续说下去,一把抓住他肩头纵身而起,身后砰然巨响,却是那肥遗已经一尾巴扫了过来。李寻欢拉着杨逍腾挪跳跃,躲开肥遗几下攻击,这才来得及回道:“杨兄,我如今有个想法,这肥遗被关在墓中应近千年,可它行动间却像是被什么压制着,若是守墓兽,不应如此压制力量,而更多以驯化控制为主,我倒是觉得,这肥遗应当是被这陵墓的建造者作为陪葬品之一关了进来,而非用以守墓。《山海经》说若见肥遗,天下大旱,始皇帝若是不愿自己在位之时大旱而致民不聊生,理应将这肥遗关了起来才是。”
      杨逍拧眉,眼见得两人又躲开了那肥遗的几次攻击,才向李寻欢道:“你是说,我们都想错了,这肥遗并不是守墓兽,而是……”
      李寻欢接口道:“但凡有人走过那神仙池,便会被墓穴真正的守墓兽送来此处,令其与肥遗厮杀,便如你我一般。”
      杨逍沉声道:“若是如此,为何始皇帝不直接将肥遗杀死,反而要多费如此多的心思?”
      李寻欢涩然道:“只怕是这肥遗的力量起初太过强大,无法一蹴而就,将它彻底杀死,只能困在此处。这千年来,只怕守墓神兽和肥遗不知相斗了多久,眼下既然将你我送来此处,想必它心下已有计较,若是我所料不错,我们大约不必将这肥遗杀死,只要能够压制一二,说不定便可过了眼下的难关。”
      杨逍望着石室中因为方才屡攻不中已近乎狂暴的肥遗,咬咬牙下了决心:“既然如此,便由我引开它注意,飞刀你看准机会,将它一对招子废了。”
      李寻欢摇摇头道:“杨兄,我飞刀出手虽快,这肥遗体型太大,若有一点误差,被它挡去,只怕再要找机会就难了,我与你一同动手,杨兄攻它后方,引它回头相斗,我伺机出手,但求一击便能奏效。”
      杨逍心知此刻犹豫不得,叹了口气道:“好。”说罢身形一展,径直向那肥遗尾部扑去。他不敢太过接近,只远远绕行,挥掌以内劲攻击。那肥遗果然中计,被杨逍打中数下后啸叫连连,拍动尚且能动的两只肉翼,不断攻击杨逍,尾部也翻滚拍打,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碎石无数,直逼得杨逍步步后退。然而杨逍以掌力攻击,又为扰敌之用,本就不必过多计较远近,因而虽然被步步逼退,却也仍是叫肥遗不堪其扰。
      李寻欢心知这是杨逍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当下也不多言,身形跃起,绕着肥遗头部腾挪不住,掌中两柄小小飞刀早已扣好,只待一击。只是肥遗虽然用尾部和肉翼攻击杨逍,头部却仍向着李寻欢扑咬不迭,加之它身下那六只肉足支撑身体调转,反而比寻常蛇类灵活得多,两人一蛇缠斗多时,李寻欢仍未寻到极好的机会,眼角余光却看到杨逍额上见汗,心下正欲一搏,却见杨逍忽而身形连闪,扑至肥遗身后,猛一探手,使了个极刁钻的掌势,一爪向那肥遗的尾尖抓去。
      那肥遗未曾料到杨逍竟如此不畏死地,竟就这般直直扑将上来,一把将自己尾巴抓住,登时狂暴起来,肉足蹬踏,回身便往杨逍身上咬去。杨逍心知不好,却不肯失了先机,硬生生一个鹞子翻身,抓着那尾尖,竟往肥遗腹下钻去。
      他这边方才钻入肥遗腹下,那边忽听得肥遗嘶声尖啸,身上已被一人扑住,然而紧跟着撞上胸口的重击让他忍不住呛咳,却听耳畔传来一声闷哼。
      杨逍嘴唇微微动了动,半晌蓦地低声吐出两个字:“飞刀。”
      他话音未落,却听得一旁有人恭敬道:“杨左使,您总算开口了。”

      饶是杨逍智计百出,乍然听得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这说话之人的声音他倒是熟悉得紧,当下闻言便转头看去,只见朱元璋正向这边看来,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杨逍还未想明白为何方才不在此处的朱元璋会在此出现,眼中已看到了眼下自己身处之地,而身侧已有自己挂心不已的那人低声回应道:“杨兄,在下无事,放开手罢。”
      杨逍微一垂眼,这才发觉自己的四周已并非方才与肥遗相斗的石室,而是一开始他们走进来时,那扇乌金大门后的所在,而自己一只手,此时正紧紧抓在李寻欢肩头。
      杨逍心下大惑不解,面上却未流露出半点不妥,见朱元璋开口,淡淡道:“怎么?”
      朱元璋眼中疑色未退,却也看不出杨逍神色不妥之处,加之杨逍抓着李寻欢背向自己而立,也自然是看不出异常,当下只躬身道:“禀左使,方才您和李大侠正说着话,忽然间却双双盯着那石台再不言语,属下不敢妄动,便在一旁守候,谁料足有盏茶功夫,您才忽而出声呼唤李大侠,属下以为有所不妥,这才擅自打算左使冥思,请左使恕罪。”
      杨逍虽不解朱元璋话中之意,却也明了方才他与李寻欢所遭遇之事,蹊跷之极,且面前此人,更是全然无知无晓,当下也不愿多做透露,只淡淡道:“此处墓室颇有古怪,看来并无异常之物,然而这石台存在,又是所为何来?”
      朱元璋点一点头,恭敬道:“属下也是这般以为,这墓室方才属下草草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只有那一空石台,却也找不到触发机关之物,莫非这墓室之后,仍有其他通路?”
      李寻欢此刻却忽而开口道:“杨兄,此处你我方才查看之时,只怕不够细致,不若就此再细细寻找一遍,杨兄以为如何?”
      虽然这石室之中的物事可谓一目了然,但眼下之计,也唯有将这石室再尽数查过一遍,再议其他了。三人正欲分头搜索,朱元璋却忽而出声道:“杨左使,李大侠,你们且来看!”
      杨李二人,对视一眼,踏上数步,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石台之上,忽而出现了一只两尺见方,三寸余高的箱子,那箱子通体漆黑,连个开启之处也寻不得,两人一见之下,不禁大感意外。适才他二人轮番探视过这石台,的确是空无一物,然而不知何时,这里居然出现了这样一只箱子,登时便将两人的警惕之心,复又掀了出来。
      李寻欢踏上两步,方才站在他身前的朱元璋已退了开来,口中笑道:“杨左使,属下身份低微,这箱子不宜由属下沾手,属下为杨左使护法,请左使小心验看。”
      杨逍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有劳。”说罢当先走上前去,抬手便要将那箱子取过。
      孰料他手指尚未触到那箱子边缘,李寻欢已叫道:“小心!”话音未落,三把飞刀已径直向那箱子并杨逍射去,杨逍缩手回躲,那三把飞刀却去势不止,只听得叮叮连响,那三把飞刀两把射入箱子下方,反弹之力激得那箱子猛然一跳,向上跃起寸许,那把逼退杨逍的飞刀此刻正巧赶上,当的一声在那铁箱子上撞个正着,火星四溅,然而那箱子的材料不知是什么铁器,被这飞刀一击,竟连丝裂缝也无。可李寻欢出手,岂是寻常?那飞刀之力撞在那箱子上,逼得那箱子向后直飞,撞上石台后的青石砖壁,反射而回,杨逍身形一拧,袍袖一卷那箱子,人已跃回李寻欢身侧。
      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双,朱元璋只见眼前一花,杨李二人已走至石室另一侧盘膝坐下,将那箱子搁在中间空地上,似在参详,朱元璋不语,只退开数步,站在那乌金大门边,观察四周环境。
      杨李二人对他也似浑不在意,只盯着面前那个乌黑盒子,半晌,李寻欢拿起那盒子,两人一同起身走来,朱元璋连忙迎上去道:“杨左使,李大侠,可曾有了什么发现?”
      杨逍摇头道:“未曾,但这盒子既然在此出现,想必这墓中的贵重之物都应在此了,如今照明所用的火把所剩无几,我们不可一味在此耽搁,外面还有诸位兄弟,我们先将这墓中物事取出,退回墓外驻扎之地,再作计较。不可因一时好奇,枉自送了兄弟性命。”
      朱元璋微微垂首,沉声道:“属下省得。”
      三人便携了那盒子退出这石室,眼见得那小小石台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李寻欢却忽而觉得眼前一晃,却是不知为何,方才他竟觉得那石台上,隐约有两个模糊之影闪了数下,便消失不见。
      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何况先前不明不白的与肥遗蛇怪一场大战,虽然没什么受伤迹象,却也觉得极为疲惫,眼下又要护着其余人等退出墓去,李寻欢微微蹙眉,若有疑惑,还是等晚间再来与杨兄商议不迟。

      且说杨逍等人一路回了驻扎营地,早有留守之人埋锅造饭,将种种物事安排妥当,更有执事弟子向杨逍请示那十余个箱子如何处置,杨逍略想了片刻便道:“今日天色已晚,况且我同飞刀还有些物事没能破解出来,今晚诸位兄弟也辛苦了,索性便先各自休息,留守之人将箱子搬入帐中,轮流看守,我与飞刀今晚若无所获,明早再来安排其他。”
      明教上下规矩严整,听得杨逍吩咐,无有不从,当即由朱元璋分派人手,打理诸事,杨李二人用过晚饭,便回到为他们准备的帐篷中。李寻欢放下帐门,自桌上取过一盏油灯回至榻前,杨逍已从一旁将那个小箱子取了过来,看着李寻欢笑道:“如今,我倒要看看飞刀你的本事了。”
      李寻欢也不恼他,笑笑探手去接那盒子,杨逍却忽而道:“小心。”李寻欢瞥他一眼,低笑道:“如何?先前在那石室之中,朱坛主不早就提醒过你,要多加当心了么?”
      杨逍淡淡道:“飞刀,莫说笑话,这个朱元璋一路上都古怪得很,先前你我与那怪物相斗之时他分明不在现场,这也罢了,偏偏一路上他不是献殷勤便是说自己忠心耿耿,可这一路上,不过是些钱财,这人若当真按得住性子,自然也不会将这些看在眼里,只怕他真正想要的便是主墓室里这个箱子,可这箱子出现得太过突兀,以他的实力想必应付不了,这才假意出声引我二人注意到那箱子,自己则以身份为由退守一旁,甚至还叮嘱我小心行事。可他毕竟做得太急,终究是在我这里,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李寻欢修长手指正按压着那铁箱边缘,闻言轻声笑道:“越是让人捉摸不透,便越是容易让人起疑。事出反常必为妖,他自从要跟着我们去那神仙池后,我便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甚至心思算计,不输你我。”略顿一顿,他低声道,“杨兄,今后若与此人打交道,须得留一百二十个小心。”
      杨逍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李寻欢手臂道:“飞刀好意,我省得。”
      李寻欢也再不多言,手下摆弄几记,忽而对杨逍道:“杨兄请闪开。”杨逍依言起身,退开几步,李寻欢已将那箱子放下,不知按了那里的暗锁,只听“喀拉”一声清响,那箱子盖已打开了,旋即帐中一暗,只听得噗噗噗三声闷响,李寻欢晃亮火折子,杨逍这才发现,桌上另一支儿臂粗的牛油蜡烛上,插了三枚锋利铁片,几乎将那蜡烛切成三段,背上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帐外守着的人听得帐中异响,又见烛火摇晃,忙出声道:“杨左使,可有变故?”话音未落已听杨逍朗声笑道:“我与飞刀比试功夫,撞倒烛台罢了,不必忧心。”帐外人答允一声,便没了声息。
      杨李二人互看一眼,忍不住微微失笑,片刻杨逍先沉了脸色道:“朱元璋此人种种行止,眼下看来,的确是太过诡异,今后若此人不至总坛倒也罢了,若是来日他入了光明顶,总要让教主有些防备。”
      李寻欢点点头道:“以后之事,以后再作计较也未晚,杨兄且来看。”说罢将箱盖一掀,露出箱中物事来。
      那箱子原本便不算大,箱中却只得三样物事,最上端的是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羊皮纸,而羊皮纸下,却有一卷竹简,许是因为在那箱子中密封得极好,那卷竹简并无多少破损之处,杨逍从李寻欢手中接过那竹简,看了片刻,脸色凝重起来,转手将那竹简递给李寻欢道:“飞刀,你来看。”
      李寻欢接了那竹简,只见简上尽数都是小小篆字,他看得极为细致,似要将那字尽数记在脑中。杨逍也不去扰他,只是转身出去,又取了一盏油灯回来。
      足有一炷香时间,李寻欢才放下那竹简,轻吁了口气,见对面杨逍正望着自己,也不多话,只淡淡道:“杨兄,这册中内容,我已尽数读了,看来你我二人今日能得脱身,已是万幸。”
      杨逍“哦”了一声道:“怎么?”
      李寻欢一手轻扣榻沿,沉吟片刻道:“杨兄听过秦皇七十二疑冢,想必不用在下多言。可杨兄却未必知道,这七十二疑冢,也并非个个都如今日你我所见之墓。秦皇陵虽然占地极大,然而秦王扫六合一统天下,又怎么可能缺宝物殉葬?因此这七十二疑冢之中,大半都收藏了些世间异宝,这些宝物,又多是他寻求长生不老药时所得,为了避免这些宝物平白落入他人之手,秦皇便想了法子,将这些宝物拆散,分别埋在这七十二疑冢之中。”
      杨逍笑道:“都说做皇帝的富有四海,可眼下看来,越是富有的,却越是小气得很。”
      李寻欢点头,脸上神色也微微松快了几分:“杨兄说的是,秦皇可谓古往今来帝王中第一人,却仍旧是看不开。他将这些宝物分别葬在疑冢之中,一同埋下去的,还有能指示其他疑冢方位的藏宝图。可以我之见,未必每张藏宝图都能有所得,只怕更多墓葬中等着前去寻宝之人的,只有机关杀阵,教人有来无回罢了。然而我们的运气显然还算不错,这座疑冢之中,如今看来还真有一样好东西。”
      杨逍挑挑眉,眼中神色却是带了些戏谑味道,向李寻欢一笑:“飞刀莫再卖关子了,不若直接说个明白,也能解我心中疑惑。”
      李寻欢笑了笑,探手从箱子里,将那最后一件物事取了出来,托在手心:“杨兄可知,这是何物?”
      杨逍定睛看去,只见李寻欢手中是块巴掌大小的青玉,那玉颜色和普通青玉不同,浓青如墨,让人一眼望去,只觉深不可测,那玉上纵横交错,似有纹路暗隐雕刻,然而杨逍伸手摸去,却觉得那玉表面仍是光滑温润,却又有些诡异之处。
      李寻欢低声道:“杨兄,可还记得你我入那墓室之中时,曾被一股奇怪力量挟带,去往一个空旷石室,与那肥遗蛇怪相斗么?”
      杨逍蹙眉道:“险些送了性命,又累你受伤,我如何不记得?怎么,竟与这物事有关么?”
      李寻欢叹道:“不错,杨兄你可听说过,相传,上古伏羲氏时,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又有言,大禹时,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治理社会。后人流传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而你面前的这样物事,便是始皇帝集河图洛书于一身的宝物。”
      杨逍的脸色,终于变了。
      李寻欢却不管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华山古名太华山,因而曾有肥遗出现,乃至天下大旱,秦皇应是在此发现了肥遗,令人捕捉镇压,复又刻录河图洛书于青玉之上,以为镇压,并且将此处选为七十二疑冢之一。千余年来,这一正一邪两股力量互相消磨,只怕先前进入那石室中,我们并非被守墓兽之流做了手脚,而是河图洛书将你我二人送入关押肥遗的地方与之相斗,待你我重创肥遗,青玉有感,这才现身出来,否则我们即使不被肥遗杀死,也必定在那石室之中徒劳无功。”
      杨逍叹道:“如此说来,倒是你我运道极佳的缘故了。那么这竹简青玉,你我都已看过,那张羊皮纸,又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另一座墓的藏宝图不成?”
      李寻欢探手取过那羊皮纸展开,神色微微一凛:“杨兄,被你一语言中。”说罢将那羊皮纸翻转过来,一张再清晰不过的地形图跃然其上。两人对视一眼,杨逍咬咬牙,低声道:“飞刀,此事事关重大,以我之见,不若明日只将这藏宝图对各位兄弟交代了,这青玉,你我先行留下,待弄清楚其中关联,再说其他。飞刀你意下如何?”
      李寻欢点一点头道:“也只得先如此了。只是杨兄,门外有值守的明教兄弟,你我方才交谈,只怕瞒不过罢。”
      杨逍笑道:“这个无妨,飞刀你莫不是身上伤势加重,连这都听不出来么?方才我去取灯之时,已叫他们先行休息去了,方才并无他人靠近,除非此人修为,远在你我之上。”
      李寻欢闻言松了口气,笑道:“先前在墓中你已问过,我早说并无大碍,眼下看来,你我与肥遗相斗的,只怕仅是神魂而非肉身,因此纵然有所损伤,也是极细微的,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教朱副坛主未曾发觉你我异状。”
      杨逍点点头道:“也罢,时候不早,你我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将此处事务尽早处理了,我们也好早日回去,打探小云下落。”说罢取过那竹简,竟是就着灯火烧了。
      李寻欢见他动作也不阻拦,脑中却另想起一件事来。当年龙小云也曾拿不知何处得来的始皇金币捉弄上官金虹,那么这藏宝图之事,只怕他也清楚得很,何况其父龙啸云年轻时也未少做发丘摸金的行当,若有什么东西留下来,也只可能落在小云手里。如今这般推算起来,这一次,只怕小云也并非无端被卷入祸端。心念及此,李寻欢轻叹一声,便是小云步步皆错,看在诗音份上,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也要保护照看于他,那么这件事,自己便管定了。
      杨逍望着李寻欢沉思的面孔,心下却也觉纷乱,自从重返元朝以来,一路遭遇之事都颇为奇怪,若想平稳度过,只怕要殚精竭虑步步为营,方可得保无虞。
      两人各怀心事,却都未多言,草草清洗过后便双双安置了。

      这厢杨李二人于华山脚下的明教营地正商讨着墓中所得之异宝,却不知在那百年之后的明朝,始皇帝疑冢密道的尽头,那一身皮袍腰挂长刀的男子,望着漫长通道尽头那空空如也的石室,几乎咬碎了牙关。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李寻欢在帐中打点二人行装,杨逍便将明教众人召集一处,将那铁箱子并藏宝图取了出来,示之众人。明教众人对杨逍敬服已久,如今教众并无重大损伤便平白得了这一张新的藏宝图,心下对杨逍更是佩服。
      朱元璋站在一旁,此刻上前半步道:“禀左使,眼下此处事眼见已了,不知左使可要根据这藏宝图再做寻找?若有此意,兄弟们不妨就此跟随左使,一同行动。”
      杨逍摇头一笑:“朱副坛主心意,杨某心领了,只是昨夜我与飞刀研究这藏宝图许久,并无主意,想来这图纸极为复杂,并非朝夕可解,眼下各地义军行动如火如荼,怎能叫各位兄弟不为大业,反倒陪着我们四处奔走?我欲就此携图纸回归总坛,等待教主、范右使并护教法王、五散人等归来共同商议,再做道理。”
      朱元璋眼中神色变换,片刻便躬身道:“谨遵左使谕令。”
      杨逍笑道:“如今行程既定,这墓中起出的几箱黄白之物,便由朱副坛主带领兄弟们变卖之后,筹措军费,送往各处义军前线,以为抗击鞑子所用。军情如火,不可耽搁,待用过饭后,便即刻起行,不得有误。”
      朱元璋双眉一挑,望向杨逍臂间所抱箱子,旋即抱拳应诺。
      正安排间,却有外围警戒的弟子匆匆而来,在杨逍面前翻身跪倒,急声道:“禀左使,范右使到了。”
      杨逍一怔抬头,却见一个面目全毁的瘦高头陀,正立在山崖不远处向这边望来,心下登时大喜,双臂一展便向那人跃去。
      两人相距不远,杨逍身法又快,几乎瞬息间已将范遥双臂抓住,在他肩头拍了拍道:“兄弟,你怎么来了?教主可好?”
      他本是寒暄一问,抬头却见范遥脸色沉郁,不禁一怔道:“怎么,莫非还有变故不成?”
      范遥被他一问,终是忍不住苦笑,叹了口气道:“大哥,不瞒你,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教主他,月前带了小昭出海,至今未曾归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三十三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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