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司》向小园懵逼中

17、第十七章 雁传书

　　“这不是来看您了么。”
　　夷光语气非常温柔，低头看着在怀里假哭的月老，没有戳穿他，反而伸手拍打了一下月老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安慰老人。
　　月老或许不是个标准的长辈，却着实对她十分好，因此点点滴滴向夷光都铭记心中。
　　被一屁股挤远了的宋千鹤终于挤了回来，十分尽职地挡在了月老和向夷光中间，把月老给弄开了，伸开手臂警戒地保护着后边的月神娘娘。
　　然而夷光总觉得他的目的其实是公报私仇而已。
　　月老一看见宋千鹤的脸，表情立马就山路十八弯大转变了，突然冷漠严肃起来，这时候终于特别像一位真正的大神仙了，月老警告着宋千鹤：
　　“小伙子不要挡着我看孙女儿。”
　　手里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杖，明晃晃得准备用武力交涉了。

　　宋千鹤也不是个吃素的，尤其是如今的他有含光剑加持，看起来他只是抽出含光剑作为护卫工具，但夷光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兴奋的不行，因为终于可以过招了。
　　向夷光当然没有放任两个人这样打架，宋千鹤只挥舞了一下含光剑，就被她强行压制了，然后把人带到自己身后去，努力遮挡着月老的视线。
　　“年轻人，不懂事，爷爷别和他计较这些。”
　　向夷光感觉自己脸上表情都有些抽搐了，因为她许久都没有尽力笑得这么灿烂了。
　　然而月老神情仍然没有松动，眉目竟然紧锁起来，与刚刚出现时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显得非常地认真，他的眼睛正盯着宋千鹤手上的含光剑，
　　“这是含光剑？”
　　月老问道。
　　向夷光代替宋千鹤赶快回答：“是的。含光不露，经物而物不觉的神剑含光。”
　　月老这下突然收回了视线，转而看着向夷光的脸，语气疑惑但神色中又带着严肃认真：
　　“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向夷光突然明白他为何如此重视这把剑了，被问的愣住一下，随即点头，夷光顺着月老关切的目光和他对视回去，显得格外坚定。
　　月老见她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就叹了口气，脸上挤出些笑容来，缓和这气氛：
　　“这剑本来也是林君复他给你打造的，只是我没想到你还愿意收下。”

　　夷光则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神情轻松没什么感情在里面：
　　“这么好的剑为什么不用。”
　　“那为什么是这个小子拿着含光剑。”
　　月老虽然是笑着看着宋千鹤问出这问题，但宋千鹤总觉得在笑容背后有杀气，于是往向夷光身后又挪动了一下。
　　夷光也十分无奈，她其实也没有想明白，这把剑为何如此喜欢宋千鹤：
　　“因为这把剑有意识，只让宋千鹤使用它，哪怕是我也拿不动这剑。”
　　月老这下子觉得事情变得格外有趣了，他好奇心一起来就无法抑制，于是突然凑过来就想要抢宋千鹤的剑，然而与其他人的遭遇相同。
　　含光剑弹出的白色屏障重重的将他震开了。
　　“有趣，有趣。”
　　月老虽然被重重的弹开，狼狈地坐在地上。但神色却异常的兴奋，眉目里面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暴露了他的心理想法。
　　他搓搓手站起来，语速极快得向夷光求证着事情：
　　“所以只有这小子能用含光剑，你用的话剑不会伤害你但不能动，其他人都会被结界弹开对吗？”
　　夷光一条条的辨析信息，确认无误以后呆滞的点头回答。
　　月老眉飞色舞的，看着宋千鹤的目光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剑选择了你，因为她相信你能保护小兔兔。”
　　月老看着宋千鹤解释道，眼睛里也充满了信赖和喜爱。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宋千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不过这个问题的回答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简单的答案。
　　“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
　　夷光在听清楚的瞬间，立刻抬头看向宋千鹤，但是她这个方向看不到宋千鹤的眼睛，能看见的是他面上的表情，坚定又自信。
　　她没有去深究这句话的意义，也不愿意去多想。于是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心。

　　月老将两人安置好以后没多久就被底下的童子抓走了，据说白日里的红线任务全被他丢给童子了，说是要自己给自己放个假，月神第一次来，他月老作为东道主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夷光听清楚他的借口以后，善解人意的跟童子说明自己对于月老庙熟悉到不能更熟悉，完全不需要任何人带自己参观玩乐之类的。
　　于是月老就被恼怒的童子揪着胡子回去主殿办公了。
　　宋千鹤看着月老被拖走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
　　“怪不得人间姻缘十桩里有一半都是孽缘。”
　　向夷光瞥他一眼，这个小气鬼，一点亏都不肯吃，禁不住嘴角微微咧起。或许是人间景致太美，从到人界开始，其实她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好。
　　果然还是充满着活物气息的世界才会有生气，才会让人感觉到希望和明天的美丽。她待在冥界这些日子的确是越来越阴郁了。

　　“那是什么？”
　　宋千鹤先发问到，手指着天上。
　　向夷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天空中的鸟儿似乎格外的眼熟，这小东西无论飞哪里去肯定都是最为打眼的存在。
　　因为世上绝对没有第二只迷你鹦鹉，长着粉红色的羽毛。
　　向夷光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激动地向天上伸出手，示意鸟儿停在自己手臂上，眼睛笑得变成弯月牙，兴奋地呼唤着鸟儿：
　　“厌厌！厌厌！”
　　粉色鹦鹉见到向夷光显然也十分开心，先是在天上盘旋一圈，然后俯冲下来，一下子像是扑进向夷光手臂弯里一样，最后稳稳的停在了手臂上，得意洋洋的叫着：
　　“兔兔，兔兔。”
　　夷光这下笑容兜不住了，凝结在脸上，心里面暗暗骂月老一天天闲着没事情做，把自己的鹦鹉都教坏了。
　　宋千鹤看见这可爱的粉色鹦鹉，激动地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本来他就对于这些可爱的生物毫无抵抗力，就像向夷光，他之所以能让向夷光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己，完全是因为向夷光长得太可爱了。
　　这下镇定下来了，千鹤才凑上去想要仔细看看这只迷你鹦鹉的漂亮模样，然而他注意到了鹦鹉不是空脚而来的，她脚上绑着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
　　宋千鹤指着鹦鹉脚上的小纸条提醒向夷光。
　　夷光这才看到还有传讯，于是立即解下来看。厌厌如果要传讯的话，多半是小兮寄过来的。夷光想到这儿，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
　　信上只有一行字：

　　“病重，无多时日，望能再会一面。”
　　夷光手里一滑，纸条这就掉了下去，她面色变得煞白，视线不知道飘向何处，手荡在空中放不下去，隐隐的似乎在发抖。
　　宋千鹤看见向夷光这般反常，也就捡起来纸条看，这下也知道或许有熟人发生了一些大事，他伸手想要抚夷光的背，然而在半路还是停住了，握成拳头放了下来。
　　“你知道这人在什么地方么？”
　　宋千鹤低声问道，刻意将声音放得很温柔。
　　夷光迷茫间还是点点头，她记得最后告别前听她说过，要去京城，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地点。
　　宋千鹤看她这样子，眼睛里面明明滚动着泪珠，却总是落不下来，整个人迷迷糊糊地，似乎完全无法主导自己的脑子了，感觉有些心疼。
　　宋千鹤伸出手握住了夷光的手背，万般温柔地询问道：
　　“那我们这就去找她。”
　　夷光眼睛还是迷茫的，任由他牵着走，呆滞的点头同意。宋千鹤停下来，转身正对着向夷光，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揉着夷光的头发，安慰道：
　　“别害怕，一定来得及的。”
　　向夷光听见他的话，像是黑暗中的人突然见到阳光一样，眼睛里面终于有了神采。对啊，只是病重，至少人还活着不是吗？自己一定可以救回来的。
　　她反手握住宋千鹤的手，带着他御风而行，直截向京城飞去。

　　然而有时候希望的生成，就是为了破灭。
　　当两人到达京城时，发现城门以内尽是缟素。明明是阳春三月，却四处布满了雪一样的白色。
　　国丧。
　　夷光一进城门就感觉自己右眼皮一直在跳，不停的在挑衅她像是在说：“你来晚了。”
　　宋千鹤拦住了周边的行人，询问他全城缟素的原因。
　　“小哥，我想问这全城人都在戴孝，是哪位大人物去世了么？”
　　小哥鄙夷地看了宋千鹤一眼，似乎觉得这人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都没听说：
　　“年轻人，你是外地来的吧。”
　　“国母去世，自然举国丧。这只不过是京城人先戴孝罢了，皇上的意思是举国哀悼。”
　　说完也匆匆离开了，不想再跟他多解释这些事情。
　　宋千鹤从没看过这样的场景，于是四处张望着，这样的景象在春日里显得格外别扭。
　　春日本就繁花似锦漂亮极了，丧事又只能留下黑白两种颜色，免不了殃及许多刚刚盛开的花。他去好奇周围情况了，却没注意旁边的向夷光疯了一样的往告示牌跑过去。
　　圣旨昭告天下黎民百姓，旁边的画像让向夷光本就紧张的神经跳动不停。
　　她强烈的预感到了什么。
　　“皇后殷氏盼兮，仪容昭展，圣德耀耀……，享年三十有一，帝哀恸不已，追封圣德明昭皇后。”

　　记忆中的少女不过十五岁，面容还带着孩童时期的稚气，因为父亲的家书被召回京城，在路上与她抱怨自己的家事，两人把酒言欢。
　　少女言笑晏晏，左手举杯敬向夷光，右手揽着她的肩膀，自信满满的宣誓到：
　　“从此以后，向夷光就是我殷盼兮，最信任最喜爱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