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按头谈恋爱》墨笑酥

78、谢垣朗·前尘番

　　我与锦瑟的相逢，本是一场巧合。

　　父亲受新皇器重，在朝中愈发权势滔天，看着光鲜不已，可我同父亲都知道，盛极必衰。

　　新皇初登宝典之际，中原世家拒不臣服，多有阳奉阴违之人，元皇不敢大动干戈，只能扶持名门谢家，以示恩宠。

　　是拉拢，也是牵制。

　　如今，多年执政，元皇威望渐高，谢家的这枚棋子非但多余，还会成为他心中的隐患。

　　父亲早知，未来谢家必有一劫，故让我凭借回家祭祖之名，悄然去结识前朝宗室。

　　先皇的子嗣早就埋葬在当初的亡国大火之中，相关的皇室宗亲亦是死的死，残的残。

　　但好在，先皇有位弟弟，早年请命自贬，遗有一子，少有人知。

　　我去见了他。

　　才识不凡，颇有几分少年意气，虽是莽撞了些，但却有颗爱民之心，若是稍加教导，可堪为良君。

　　我同他，相谈甚欢。

　　后来，秦淮夜游，他为我引荐了一个人。

　　湘苑锦瑟，气质如兰，清浅一笑，堪称金陵绝色。

　　我对她，倒是颇有好感。

　　听说她身世坎坷，三岁被强盗袭村，父母均是死于刀下，她虽幸免，却被大火熏瞎了双眼。幸得湘苑的老板娘收留，如此才有了容身之所。

　　湘苑虽是听曲儿的地方，却也难免有你情我愿的风流韵事，她倒是独得老板娘的宠爱，除了每三日在帘后奏琴一曲，少显露人前。

　　姬苼同她相识，又颇多照拂，倒也没人敢来闹事。

　　同善音律的我，自是与她一见如故。

　　从开始的惺惺相惜，到后来的心生赞赏。

　　接连两月，我都会来湘苑见她。

　　锦瑟这人，温婉、大方、寡言却心细如发，恋慕上她并非难事。

　　父亲几次传信让我回去，我都以借口推脱。

　　她眉眼总带着忧愁，似有无数心事，她不肯说，我便派人去查。

　　原本只是想帮她，不想却知道了惊天的秘密。

　　我传信给父亲，问他，先皇的幼女何在？同时，匆忙筹备了礼单，直接登门拜访。

　　无论是真是假，我都等不了了。

　　人，我想护着。

　　心，可慢慢捂着。

　　她应下了我，将木簪插于发间，温顺而娇羞。

　　握着她的手，我第一次懂得，什么叫欣喜若狂。

　　我准备好聘礼，正准备请媒人之际，谢管家亲自从京城敢来了，身上还带着父亲的亲笔信。

　　诚如我查之结果，锦瑟是前朝帝姬，先皇幺女，先皇后与我母亲旧交，拜托谢家替她保下这个孩子。

　　只是朝野动荡，元皇又宛如嗜血煞神，护佑小公主的人早已护主身死，好在先皇后的亲信见情况不对，早做了安排。

　　谢家断了联系，又适逢新帝登基，只能明哲保身，私下探查。

　　等找到时，帝姬已然化身锦瑟。

　　父亲告诉我，皇帝有意与谢家联姻，我若真心待她，就该远离金陵城。

　　谢家已经如履薄冰，此时将她牵扯进来，只会害了她。

　　我知自己不宜留在金陵，在赐婚成为一纸诏书之前，我须得回京。

　　聘礼我为她留下，又将自己的私产通过姬苼的手，辗转给她。

　　最后留书一封，让她等我。

　　我原以为，她既然守在金陵多年，便是将那些家仇国恨都看淡了。

　　不想，皇宫的除夕宴上，我竟又看见她。

　　我惊怒、气愤、恼恨。

　　可看着她的笑颜，听到她低声软语的喊着自己“子晏”，我又忍不住心疼她。

　　我允诺会护着她，并留了人手私下照看她。

　　南方赈灾回来之际，姬苼亦被宣召入京。

　　那时，我便知，元皇应当是听到了些风声，想要为太子斩草除根。

　　我不得已加快了部署，姬苼更是将培养多年的美人送入皇宫，本是想要放手一搏，却不知为何，宣召侍寝的人成了她。

　　她外柔内刚，我心中清楚，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选择和仇人同归于尽。

　　不是答应了等我吗？

　　不是要做我的妻吗？

　　不是说好，待凡尘琐事终了，浮生相伴，静看花落吗？

　　我看着火光中的清丽佳人，惊惧的目眦欲裂。

　　我终是……没能护住她……

　　元皇意外身死，太子登基。

　　我曾做过太子三年伴读，知他虽有情义，却性情粗暴，对于中原百姓更是动辄打骂，视其如同奴隶。

　　他做事耿直，直接以谢家相挟，让我同元晴成婚。

　　我知元皇必然同他说了些什么，让他忌惮于我，但是碍于曾经的相伴之义，他还想给我一条生路。

　　我这次没有拒绝。

　　锦瑟都已经葬身火海，娶谁于我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有皇亲的身份，我同姬苼之间的筹谋反倒是方便了不少。

　　许是自小见过民生疾苦，姬苼宽厚待民，极有仁心，后来推翻异族的统治，他登临帝位，已是众人所望。

　　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我知元晴是最为无辜之人，只是感情的事情说不明白，我更是给不了她。

　　我同姬苼求情，让她以公主之尊随着她的阿姐回了草原，并留了她哥哥一命，让其后半生衣食无忧。

　　然后，我便回了金陵。

　　我种了满园的玉兰，春去又秋来，一个人静看花开花落。

　　我想，这当是她喜欢的生活。

　　数十年却是眨眼而过，站在忘川河畔，我看着三生石上的过往种种，竟是有些怔然。

　　有缘无份吗……

　　我问桥下的婆婆，“这命格怎么才可以改？”

　　那婆婆眯眼看我，随后就是一声绵长的轻叹。

　　她问我等不等的起。

　　我笑了，只是道，“我已等了四十年。”

　　后来，那婆婆同我说，只需用自己的魂魄滋养她的旧物，沉入忘川之中，静候百年，可化为独属我二人的姻缘笔，再以曼珠沙华的汁血为墨，便能更改这命定的情缘。

　　只是，忘川之水洗魂化骨，须得经历七七四十九日的撕魂裂魄之痛，以及百年孤寂，少有人能够承受的住。

　　可若是受住了，那这汤也不必喝了。

　　忘川之水都洗不尽的记忆，一碗孟婆汤又能如何呢？

　　后来婆婆亲手为我采来一朵曼珠沙华，颜色是纯洁无垢的白，搅碎稀出的花汁却是艳绝夺目的红。

　　那时我并不知，这花是她的鲜血所灌。

　　木簪化笔，我于三生石上刻下了两人的名字，看到那隐显在中间的红线，我喜极而泣。

　　泪痣，泪水凝结而成，哭的是前世爱恋，因前世有着未了的姻缘，以此为印记，作重逢之用。

　　姑苏的音乐馆初见，是我拾起了你的簪。

　　从此，梦中的前尘旧事，具如白驹过隙，倏然清晰明了起来。

　　金陵酒，秦淮河，一曲琵琶胭脂红；

　　香玉陨，韶华去，三生忘川待卿归。

　　哪怕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却还是想执你纤纤玉手，与你风雪吹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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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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