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生存在七零》北港初晴

4、等着你

　　上车前，年福特意把顾林鼻子一圈包住，尽管如此，漫天臭气还是不断钻进鼻子里，让人几欲作呕。

　　年福就有点受不住，布帕捂着口鼻还是忍不住恶心，一时没注意到顾林在说什么。

　　见他神情严肃，只当他是介意这环境：“你再忍忍，我找了好久，只有这家答应送咱们去城里，这环境你肯定难受，等你好了，咱们回来做火车就方便。”

　　年福絮絮叨叨说着，打的主意是转移顾林注意力。

　　顾林越听心越涩，到最后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昨天牛娃说的话，他认真想了。

　　父母年纪会越来越大，新娶的小媳妇显然还没意识到他瘫掉半点身子是多严重的事情，慢慢他会成为整个家的负累。

　　——别怕，你伤好前，我保护你。

　　年福走后，顾林脑海中就一直回荡着这句话，最终听到一直轻声细语跟她说话的人，到外面跟得大嫂大声吵起来，他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死他一个负担，她还有机会改嫁，父母也不用那么累。

　　一头扎进河里时，入秋后冰冷的河水不断刺激着他，他到觉得心里安稳不少。

　　谁知道再睁开眼，就躺在医院里。

　　医生说，他的腰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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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摇摇晃晃的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进城。

　　司机收了钱，将他们丢在市医院门口，这才开着车离开。

　　从运猪车上下来，他们两个身上都沾一身猪粪味，路过的人闻到，纷纷皱起眉头，嫌弃的捂着嘴巴离开，好远才呼出一口气。

　　年福许久没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出现，社恐的她浑身不自在。

　　好在，先他们一步到的顾塘就在医院门口等着，远远瞧见俩人，立刻小跑着迎上来。

　　“我跟月英算着时间，你们也差不多这会到，月英在里面挂号排队呢，咱们直接过去。”顾塘弯腰蹲在顾林面前背起他。

　　顾林第一次主动攀在顾塘肩膀上，帮他缓解重量。

　　起身的顾塘愣了一下，扭头望着弟弟冷漠的脸，第一次察觉到他求生欲望，瞬间连他身上那刺鼻的臭味都不算啥。

　　年福拎着包裹，扶着顾林跟着顾塘朝里走。

　　一进医院，各处都是是消毒水的味道，突然传来的臭味，让人忍不住追究根源，倒是让顾塘畅行无阻。

　　排队的赵月英站在队伍里，立刻踮起脚：“这边这边！”

　　年福他们一靠近，排队的人中就有不少捏起鼻子：“这是啥味呀！”

　　“臭死了，臭死了。”

　　年福无奈：“对不起，我们县城来医院只能做运猪车，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你怎么来的跟我也没关系，赶紧让开别在这熏人！”

　　“过去过去，离我远点。”

　　顾林趴在顾塘背上，眼睁睁看着她四处跟人道歉，还要遭人白眼。

　　一个老太太看不下去：“大家都是来看病的，至于这么说？”

　　“说还说不得一句？他们把这空气都染臭了，难不成还怨我。”

　　老太太不理埋怨那人，扭头冲顾塘招手：“小伙子，来这坐，你们还差几号到？”

　　顾塘背着个人有点了累，年福主动解释：“谢谢，不过我丈夫他身上有伤，不能坐。”

　　“那得多累人。”老太太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前头护士报起名字：“下一位，李红丹，李红丹。”

　　老太太听到这声音，忽然伸手将手里边的号码牌递过去：“咱们换个号码，这会到我的号，你们先看。”

　　赵月英那边正跟嫌弃的人掰扯，难得见到这么好心的人，连忙摆手：“我们也到了，你先去吧。”

　　“哎呀！你们小年轻咋一点都不利索呢！”老太太攥着号码走到护士面前：“护士，我是李红丹，我把我的号让给他们，让他们先看。”

　　护士看了眼：“你自己愿意就行。”

　　李红丹立刻笑着回头招手：“你们快点的，背着个人不嫌累？早看完早点治好。”

　　四人不断感谢，护士见他们商量好，领着顾塘就朝诊断室走。

　　李红丹笑看着这群人，一拍大腿：“哎！丫头，号码，你们的号码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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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福捏着他们的号码，不断感谢眼前人。

　　李红丹没觉得有什么，拿着号码坐回原地。

　　年福重新回到诊断室时，顾林趴在病床上，医生正在他腰上检查着，看到这一幕，她忍不住提起心。

　　医生收回手，将顾林衣服放下来。

　　“怎么样？”年福紧张的揪着衣服，一个温热的手掌攥住她。

　　低头就看到顾林握住她的手，赶忙换上微笑：“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顾林见她紧张成这样还在安慰他，到嘴边的安慰又吞回去，轻嗯出声。

　　医生决断已经出来：“如今情况不乐观，我开单子，你们先去拍个片子，见到具体情况后咱们再说。”

　　年福点头，刚拿过付费单，就被顾塘抢过去。

　　“你陪小林子，我跟月英去，一会好了来叫你们。”

　　医生见他们这种情况，叫护士推来轮椅：“交了押金，在医院期间借你们用着。”

　　年福连忙感谢。

　　医生看了眼顾林：“你媳妇对你倒是好。”

　　从进来就没出声的顾林难得主动跟医生说句谢谢。

　　检查、拍片、定手术、安排住院。

　　等到顾林躺在病床上后，一天的忙碌总算结束。

　　因为伤口耽误的时间太久，手术时间定在后天。

　　医院晚上只允许一个人看护，顾塘跟赵月英已经在医院边上的招待所住下。

　　年福花一分钱买瓶热水，兑上凉水简答的在给顾林擦脸擦身，换上干净衣裳，借着这水，年福躲在厕所给自己也擦了擦，坐车沾染的味道才算消失。

　　病房里很挤，六张病床隔着摆开，空隙也就够站个人。

　　收拾好的年福坐在床边，轻手轻脚的将被子掖好。

　　见顾林还没睡，年福凑近压低声音说：“赶紧睡，这两天养好精神，听说手术可累人了。”

　　隔壁床的人已经睡下，她不敢大声说话。

　　“你睡哪？”顾林许久不曾进食，嗓子干到不行。

　　“我？”年福笑着拍了拍他身边：“我睡这边上，我先看着你睡。”

　　病床是一米二的，顾林躺在上面，占据大半。

　　听到年福这么说，撑着胳膊要往边行挪。

　　“别动！”年福被吓一跳：“医生下午说过，你现在伤口不能再恶化，别乱动。”

　　“睡不下。”

　　年福见骗不到他，只好解释：“好吧，我说实话，我今天就在外头椅子上对付一夜，你千万别乱动，不然咱们手术时间还要往后推，你难道想我再多睡几天医院椅子？”

　　顾林进病房时，见到过外面摆的木头板凳，根本没法睡人。

　　年福重新将被子掖好：“好了，你早点睡，我也早点睡。”

　　不等顾林再开口，年福率先起身出病房，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透过窗口看进去，见他没再乱动，才松下一口气。

　　一扭头，靠墙壁两边的板凳上坐满人，正仰头背靠着墙壁睡的正熟。

　　年福四处看看，最终靠着病房门边的墙壁，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累了一天，一直担心着顾林的伤，如今得到准确答案，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年福很快就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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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时间转眼就到。

　　这两天，顾林前所未有的配合。

　　终于到上手术台的时候，临被推进手术室前，顾林一把抓住年福的手。

　　“我……”

　　“医生说手术有很大把握。”年福以为他在害怕。

　　顾林摇摇头：“如果手术失败，你就改嫁吧。”

　　“说什么呢！”年福有点生气他这么自馁。

　　护士听到也没忍住：“不相信我们医生可不行，手术台上你可是把命交给他，该进去了。”

　　顾林攥着的手被分开，缓缓推进手术室。

　　年福虽然生气，可望着他一个人进去，还是留给他一个笑容。

　　“我在外面等你。”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年福整个人丢一口气，背靠着墙壁蹲下来。

　　一边站着的赵月英这才凑上来：“蹲着歇歇，手术要很久呢。”

　　这几天顾塘两夫妻跟着忙前忙后，根本没怎么休息。

　　“三嫂，手术的钱是哪里来的？”

　　他们来之前筹备的钱，基本全部都用在检查上，手术的钱是赵月英临时凑的。

　　“现在是担心钱的时候吗？你该担心小四。”赵月英不说。

　　年福抬头想问顾塘，就瞧见顾塘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一边。

　　赵月英也瞧见：“他担心小四，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去看看他。”

　　年福总觉得哪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三哥三嫂两人离开去说悄悄话，只留下她自己在原地。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焦急的。

　　头顶亮着的红灯久久不灭，年福的心情越来越焦躁。

　　没一会，顾塘红着眼回来。

　　见年福还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询问：“手术还没结束？”

　　“还没，哥，你怎么了？”

　　那声音一出就能听出来，刚刚哭过。

　　顾塘揉了揉眼睛：“没事，我就是担心小四。”

　　年福没看到赵月英。

　　“三嫂呢？”

　　手术室的门在这时被打开，医生从里面缓步走来，摘下口罩后，露出微笑。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一个月配合医院的康复过程好好养着就行。”

　　“一个月？”年福惊呼：“可我们打算手术结束就回家。”

　　“回家？”护士疑惑：“你们已经交完一个月的住院费，这费用可是不退的。”

　　年福第一时间看向顾塘，一米八的大汉眼睛红的厉害。

　　顾塘：“住吧，交都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