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思》云露未浓

13、第十三章

　　“这，这是巧合吧。帝君，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咽了咽，真也真是太过巧合了，话本子也没有这么敢写。
　　苍衡甚是严肃的看着我，“我没有开玩笑。也从来不会骗你。”
　　“那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可能你不太想记住吧，不过，你若是想记起来，那我就陪你去将记忆找回来，你若是不想记起来，我也不会强迫你。”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就是小豆包的亲爹爹，可是我怎么觉得有些瘆得慌。
　　“那，也就是说你就是那个混蛋男仙了？”
　　“也不算吧，毕竟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帝后。”
　　算啊，怎么不算，我一个人带着桃夕长大，受了多少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虽然他说的这些我挺感动的，但是他就是那个混蛋男仙，想进我耶婆摩境的门，还是再历练历练吧。
　　想到此，我觉得确实要好好让他尝尝苦头。于是便化成一缕轻烟，准备跑出去。

　　......

　　话说前几日，我在苍衡面前仓促逃走，今日再回头看来确实有失我的颜面，更何况从我来到孟奚仙泽君这日起，他就一直拿这事取笑我。
　　“我怎么觉得你自从遇见苍衡帝君之后，活的越来越回去了。”
　　孟奚实在忍不住了，放声笑了许久，才颤颤悠悠得到拿起面前的酒杯，摇摇晃晃的漏出几滴佳酿，瞬时飘香四溢。
　　对他的笑话我依然能做到面目改色，冷哼一声，拿起酒杯直灌了进去，嘴里的佳酿瞬间变得苦涩了。
　　我对着酒杯皱了皱眉，真是倒霉。
　　“你就不能少气我一点吗？我现在正生气呢。”
　　孟奚放下酒杯，兴致勃勃的走到我一旁坐下，甚是稀奇的上下打量着我，真叫人难受。
　　“当心你的眼珠子。”我出声喝道。
　　孟奚下意识的蒙住眼睛，又拨开几个手指头露出眼睛来，“那我可得瞧仔细了，难得见你生一回气。”
　　我厌烦的将他推到一边，早知今日当日就不该来这里，就应该去叨扰司羽两口子，就算他们向我讨份子礼我也认了。
　　我皱皱眉头，用手在面前挥了挥，“去去去，满身的酒气，臭死了。”
　　孟奚脸色一变，一向最爱干净的他最是忍不住别人说他不爱干净，也最讨厌身上不整洁。
　　他嗅了嗅衣袖，眼睛闭了闭，果然是一大股酒臭味，他的脸色又变了变，匆匆忙忙的起身，还不忘晃晃悠悠的向我行了个礼，“我先去沐浴焚香，你慢慢喝，我们三日后见。”
　　三日？我看着他歪歪扭扭的背影，顿时心生一股念头。作为朋友，我最是看不惯他这做作的派头，故意将酒洒在他身上，引得他边退边怒，又不敢上前与我动手，只得用手点点，匆匆跑去沐浴换衣。
　　我乐得前仰后翻，嘴都合不拢了，整个大殿上都回荡着我的笑声。
　　笑完之后，我又感慨起来，这人生真是无常呀。
　　看着杯中晶莹的玉液，不禁想到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可为什么我越喝越清醒呢？真是奇怪。”
　　我托腮仰头看着头顶上那用幻术变出的月亮，有些想家了，还想桃夕了。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桃夕过得好不好。”
　　“过得不好，桃夕过得一点也不好。”
　　我恐怕是出现了幻听，听见桃夕有委屈又难过得抱怨，我真是喝多了。
　　我用力的拍拍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居然想桃夕都想得出现幻觉了，有趣。”
　　“既然想，为何不回来？”
　　苍衡穿着一身灰衣，甚是单薄，牵着桃夕站在大殿门口，一袭月光衬的他们十分可怜。
　　我寻声望去，之间苍衡和桃夕一大一小站在远处，我揉了揉眼睛，“看来我是真的醉了。”
　　“阿娘！”桃夕大哭着疾疾跑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阿娘是不是不要桃夕了？”
　　“我......”我低头摸了摸眼前哭兮兮的小豆包，倒是不像在做梦，一定不是在做梦，他们真的来了，我吓得立刻收了手。
　　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苍衡和桃夕会在这时候来寻我，真是丢人，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若就顺着走下去。
　　我忙拍了拍桃夕的脸，果然还是肉乎乎的，“真好，阿娘喝醉了还能看见小豆包，嗯，已经很晚了，阿娘带你去休息，明日你还要上学堂呢。”
　　我自然的牵着桃夕走向寝殿，心思却一直留意着后面的动静，只要没动静就是好事，但是我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了。
　　正当我暗自窃喜的时候，苍衡悄无声息的挡在前面。一缕清辉洒在他高大的身躯，我才只有到他的肩膀处，我仰头看了看他。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觉得苍衡好像有些委屈。
　　我想既然已经装作醉酒了，倒不如继续装下去，索性直接装作不认识他。
　　我故意踮脚在他面前打了一个酒嗝，晃悠悠的说道：“小少年，你有点眼熟，是谁啊？”
　　苍衡笑了笑，“你夫君。”
　　“你......”
　　他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放过占便宜的机会，但又想到我现在已经喝醉了，醉酒的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譬如等孟奚一觉醒来是绝对记不住今晚的事。
　　我有力的点了点头，脑子更觉得发昏，我将他推到一旁，“哦，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苍衡却一把抓住我的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我，“看来你还没玩够，正好我很有空。”
　　说完，一把将我拉了过去，脚下一个不留神，直直栽进了他的怀里，一直被我牵着的桃夕在苍衡眼神示意下，不舍的松开小手。
　　“阿娘记得替我带个小妹妹回来。”桃夕乖乖的退到一旁，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苍衡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这里玩几日，改日来接你。”
　　“嗯。”桃夕十分乖巧的也点点头。
　　“哎，你......”

　　.....
　　.
　　一觉醒来，脑子还有些晕沉沉的，我看着有些熟悉的房间，又想起昨夜的事情，不由得叹息，又回来了。
　　我侧过头一看，苍衡正坐在场边，单手枕着头，正在睡觉。我闻了闻身上一大股酒味，臭的很，趁他没醒先去收拾干净了，再说之前的事。
　　谁知我刚跳下床，就被他的定身术定住。
　　“想跑哪儿去？”他在后面问道。
　　“我，屋子里太热，我出去吹吹风。”我转了转眼睛，所谓以柔克刚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语气十分柔和的对他说道。
　　“阿姜，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十几万年，才等你化成沈沈回来，以前我放走了你两次，让你吃了许多苦，而现在我不可能再放你走。”
　　苍衡眼瞧着我不能动了，索性就站在我身后，即使是如此的情势下，他依然是平和的很。
　　“帝君，既然我们两世前缘已尽，何不桥归桥路归路呢？”我对他笑了笑，虽然他在我身后，可能没有看见，但是我的语气却是十分和蔼的。
　　“桥归桥？路归路？”苍衡喃喃的重复着我说的话。
　　“是啊，这姻缘之事，定是要有缘有分，可我们既是有缘无分，还是不要强求了。”
　　“这话以前有人对我说过，不过我将他打的现在都还出不了他的仙府。”
　　我立刻噤了声，不过倒是挺好奇那位胆子大的人究竟是谁。至于我，要不然就和他打一架吧，赢了我走，输了我就自认倒霉。
　　“不过对你，我下不去手。知道千里缘吗？”
　　“知道啊。”我回道。
　　那是一种只有在夫妻间才能施展的法术，此法术是用的两人的头发炼化成一条手链再用两人的鲜血涂抹在手链上，很快手链就会完全消失在两人体内。法术一旦生成，无论两人中间隔了多少世，都能在万世红尘中找到彼此。不过此术有些不大好的就是，这法术一旦成功，两人的形影不离八十一天，才能分开。
　　“所以呢，为了让你看住我。我主动请缨。”
　　话毕，他用手轻轻在我散披着的长发中，划出一缕头发，又从自己的头发中薅出一缕，用特殊的手法将两股头发编织成一根手链。还没等我看清楚编织的手法，这条手链已经绑好了。
　　“帝君，你可要想好了，万一你认错人了呢。”我心焦的说道。
　　我虽然从没有经历过情爱这东西，但是，人间的那些故事我也是听过的，也算是有些经验。万一这是误会一场，闹这么大个笑话，那岂不是让六界众生都笑话吗。
　　苍衡嗤笑一声，“小滑头，你觉得我这么大岁数，都是白活的吗？有些疼，你忍着些。”
　　他从后面用左手挽住我的右手，右手一划，他的左手手掌立刻出现一道口子，又将我的右手手掌中划出一条口子，将手链系在我和他的掌中。很快，我就感觉到他的血从手链中浸下来。
　　忽然从伤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感觉，倒是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道光闪过，那条手链就从伤口处飞了进去，术成。他打了个响指，将我身上的定身术解开。
　　我一的空，使劲扯着右手，只是他不动吧，我也走不了，我一走吧，他就跟着我，怎么也分不开。
　　我又试了试，两手中间像是有一个无形的链子一般，只是两人离不开，但是其他东西却可以从中间穿过。
　　“那，那我要沐浴怎么办？”我问道。
　　苍衡上下打量一番，空中丝丝的酒味，令我有些不好意思，“一起洗。”
　　“一起洗？不行！我与你又未成亲，怎么能一起。”话到最后，我说的越来越小声。
　　可再是小声，也没逃过苍衡的耳朵，他笑了笑，理了理我的长发，“看来阿姜迫不及待的想我与成亲了。”
　　“我.......”
　　实在是没办法了，最后只得在浴池中间隔了一道屏风，起码能暂时看不见他也是好的。

　　......

　　“真的没法子解开吗？”
　　先闲来无事，我又白费了一番劲之后，我苦兮兮的看着他。
　　“应该是没有的。看来你还的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了。”说罢，他便走到案几前，如今有了这千里缘，我纵使不想去，也不得不跟着他去，他坐下来，我也跟着坐下来。
　　他坐在一旁悠闲悠哉的喝着茶，看着他一脸平和的样子，我心里是又气又急，要是明日桃夕见到了，我该如何向他解释。
　　于是，我拿出所有的法器对着我和他手上空出的仅有的一小段缝隙，又是砸，又是砍的，生生是没破掉。倒是我被折腾的有些累了。
　　“累了吧，喝口茶。”
　　苍衡瞧着我一脸颓然，摸了摸我的头。
　　我将他递过的茶杯，一口喝了。
　　喝了一口茶，我觉得还是心中的郁闷仍是没有缓解，抱着茶壶，连倒了好几杯茶，喝下去之后才平缓了些。于是我愁眉苦脸的开口问道：“还要这样多久？”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手，说道：“八十一天。”
　　“非得这样形影不离的八十一天吗？”
　　“嗯。祖宗的规矩破不了。”苍衡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他的这无奈想想必然是装出来的。
　　“你才是我祖宗吧。”我放下茶杯，沿着杯壁轻轻的用手点点，低头小声的说道。
　　“算年龄的话，算是，算辈分的话，叫我声叔叔就好，若是现在吗，叫我夫君就好，王夫也不错。”想不到他耳朵如今是比较好，竟然将我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手中的茶杯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