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之月》颜伶

26、离去

　　“月儿，你做什么？”齐云喊。
　　我在做什么？
　　我要阻止着什么……
　　我的手？
　　我的手已经搭上了剑身。
　　“月儿，你疯了！”
　　他急急地刹住，剑气消了。
　　“兰……阿姨……”我喃喃地开口。
　　“你是？”她疑问地看着我。
　　“红英的……娘……”我没有回答，还在继续说着。
　　`
　　啪地一声，她已经一掌打在我的胸口。
　　打得好重。
　　我望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我嘴里有咸咸的味道。
　　“你就是那个林贱人的女儿。”她恨恨地说着，带着笑：“早知道应该把你斩草除根的。”
　　`
　　斩草除根？
　　我笑了。
　　因为，结局了。
　　我一口鲜血喷在了她的脸上。
　　呵呵……
　　凡是说出这句话的人，下场都会很凄惨。
　　比我凄惨……
　　`
　　她捂着脸后退，叫声凄厉。
　　“怎么了？”齐云问。
　　“血咒……千足虫……”她大叫起来。
　　“你说什么？”齐云脸色变了。
　　“用毒之……人……必将……死于……毒……”我开始出声，步步进逼。
　　“不要！不要杀我！师姐。”
　　“你现在才知道求饶了？小师妹？”我喃喃地开口说着，说着我不知道的话，做着我无法控制的

　　事情。
　　“你不是月儿。”齐云口气肃然。
　　我的嘴还在说着，继续说着我不知道的话。
　　“阿苏……婆罗……耶……刹那……婆罗唆………………里耶罗……哩都摩那约…………”
　　…………
　　…………
　　`
　　当凄厉的叫声沉寂后，一切都平静下来。
　　兰阿姨坐在那里，歪着头，好像睡着了。
　　她的手垂下，脸上竟然连一点血都没有。
　　白净而红润。
　　象……红英……
　　呵呵……
　　红英，看到你娘开心吧？
　　你们，团聚了。
　　呵呵……
　　`
　　“兰……阿姨……”我喃喃的开口。
　　兰阿姨……
　　娘说……
　　我有一个亲人。
　　我不知道她住在那里……
　　只知道……
　　她叫……兰阿姨……
　　兰阿姨……
　　兰阿姨，你怎么了？
　　…………
　　`
　　“她怎么了？”皇甫敬问，甚至想凑到前面看下究竟。
　　“死了。”摩罗大师回答。
　　“你杀了他？”皇甫敬看着我。
　　“不是，是我娘。”我摇着头。
　　“你娘？”他大惊小怪起来。
　　“我只是，娘血咒的凭依。”我缓缓地说。
　　`
　　“你是？月儿？”爹的声音。
　　“爹……”我叫着，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是叫着。
　　“你就是阿梅的女儿？”他站起来，好像要上来抱住我。
　　我后退。
　　“为什么？你在怪爹吗？”他的身子僵住。
　　我点头。
　　兰阿姨死了，她付在爹身上的咒术也消失了。
　　`
　　“看来，你是不肯原谅爹了。”他又颓然地坐了回去。
　　我呆呆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抛弃林夫人？”齐云问。
　　“呵呵……哈哈哈哈……”他忽然笑起来，凄厉而苍凉。
　　“你问我为什么抛弃她？你问我为什么抛弃她？没有人能忍受。没有人能忍受他的女人整天和蜘

　　蛛毒蛇在一起。看见了我都感到冷。换了你，你能吗？你能吗？”他站起来，神情激动地说着，吼着

　　。
　　我愣住。
　　没有人能忍受……
　　那么，齐云也是吗？
　　……
　　“借口。”秦大夫在边上说着。他，也好了么？
　　“你走吧。”齐云忽然说。
　　“你肯放我走？”爹问，他的歇斯底里已经停了，一脸的疑惑。
　　“为了月儿，我可以不杀你。”齐云转头。
　　“哈哈，哈哈哈哈……”爹又笑起来，还是那种凄厉地笑。他笑着坐在他的椅子上，却没有和兰

　　阿姨在一起。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最后，听不到了。
　　“他自断经脉死了。”秦大夫上前去探了一下。
　　“哦。”我应着，没有表情。
　　“月儿……”齐云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娘看见他，一定很高兴。”我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就是说给自己听。
　　`
　　“都死了，该轮到我了。”说话的是岳掌门。
　　所有的人都望着他。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想求你。”他盯着我的眼。
　　“岳非凡？你还有脸求人？”谭掌门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风云山庄为什么那么卖命吗？”他笑，凄厉地笑。
　　“知道。”我回答。
　　“哦？你知道？”
　　“你们，都中了毒。”我说着。兰阿姨出自明月谷，她的毒我是看得出来的。
　　“你能……”他开口。
　　我点头。
　　“还有一件事。”他的声音变得低沉。
　　“什么？”
　　“我死以后，把我和红英葬到一起。”
　　`
　　“月儿，你要解他们身上的金蚕王蛊？”摩罗大师问。
　　“恩。”
　　“金蚕王蛊是苗疆最强的蛊毒，要杀死它，必须要比它更强的毒才可以。”摩罗大师摇头。
　　“难道没有东西比它强了？”皇甫敬问。
　　“有。”我开口。
　　“什么？”
　　“千。足。虫。”我一字一句地回答。
　　`
　　“你知道你身体里的是什么东西了？”齐云问。
　　我点头，笑着。
　　“你会解吗？”谭掌门问。
　　“开始吧。”
　　…………
　　…………
　　…………
　　`
　　好累。
　　我感觉到摇摇欲坠。
　　“月儿！”齐云扶住我。
　　“下一个……是谁……”
　　到哪里了？
　　我不知道。
　　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着什么。
　　“月儿，你休息下，明天再治。”
　　“明天……他们……会死的……”
　　…………
　　…………
　　…………
　　`
　　恩？
　　我醒了。
　　四周一望，我是在一张床上。
　　我准备坐起来，感觉有什么压在被子上。
　　齐云的胳膊？
　　他？
　　睡着了？
　　`
　　床前油灯的火焰微微地跳着，发着昏黄的光。
　　`
　　他，太累了么？
　　就这样趴在床沿睡着了。
　　傻子。
　　不是把我送人了吗？
　　还那么在意，做什么。
　　`
　　有什么东西堵在我的胸口。
　　送人了。
　　呵呵……
　　我这么丑，送人也没人要的吧。
　　想到皇甫敬当时的苦瓜脸，我笑了。
　　`
　　有人敲门。
　　深夜里。
　　“摩罗大师，进来吧。”我淡淡地说。
　　“你知道是老衲？”
　　“恩。”
　　“月儿姑娘……”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开了的口定在那里。
　　“我们走吧。”我抬头。
　　“你愿意？”
　　“恩。”
　　`
　　站起了身，看着仍然伏在那里的齐云。
　　要……离别了呢……
　　祝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