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不才一只猫

51、第十一章

　　宋易习惯了黑暗。
　　因为灵师这个身份，她不得不行走在各式各样的黑夜中。
　　斩妖除魔，能力所在。
　　这是宋青玉对她说的话，自古以来，他们灵师的责任，就是荡平黑暗中的妖魔鬼怪，而宋易，就像一道光，即使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她也要用自己的力量，照出一条路来。
　　其实，宋易也害怕过，曾经还是幼童的她，就被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怪吓得一动不敢动，要不是当时有宋青玉在，她可能也成了众多冤魂中的一员。
　　但她最害怕的还不是那些可怕的鬼怪，而是害怕失去她所在意的人。
　　虽和宋青玉在山中隐居过一段时间，但宋青玉到底还是把她带到了烟火气更中的人群中，在这里她认识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她遇到贺知书之前的最后一个朋友。
　　因为灵师的身份，她总是和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打着交道，终有一天，修为不高的她，败了。
　　也就是那天，她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开始遇鬼杀鬼，遇妖斩妖，不再心软。
　　从那天开始，宋易不再结交新朋友，她不想再有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所以，在遇到贺知书后，她竭力想让她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虽然最后还是掉了马甲。
　　但她仍不想贺知书卷进这片本属于她的黑暗。
　　宋青玉在看到宋易带回来的东西后，一改往日不靠谱的调调，严肃的说：“小易，这次的麻烦可不小！”
　　“我知道。”
　　宋易面不改色的拔出扎进肩膀的镜子碎片，“可还不是要解决么！”
　　宋青玉看到宋易这样，心里难受极了，他知道，宋易从没跟他说过想做灵师，但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做灵师。
　　是他，将所有的责任能力不由分说，强加在她身上的，对此，宋青玉常常觉得自己愧对于宋易。
　　她本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上学读书，然后，成家立业，她该如一朵花生长在阳光下，而不是在黑暗中，独自行走，陪伴她的只有人世间污秽的一面。
　　“小易，抱歉！”
　　可能是年纪大了，宋青玉变得越来越感性。
　　而宋易则是用一种“你有病吧”的眼神看着他。
　　宋易知道，这老头的情绪又泛滥了，看他用一种可怜又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宋易就觉得肉麻。
　　怎么说呢，宋易从小就是个不怎么有心有肺的人，她知道自己是宋青玉捡回来的，她天生就有一种极强的适应力，生活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吧。
　　她不会和其他人对比，自己为什么不能过和他们一样的生活，偶尔疑惑一下，过后，便不再纠结。
　　她很感激宋青玉把自己养这么大，还倾囊相授，自己现在会的可比他厉害多了。
　　她很明白，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对立存在的，有病人就有医生，有坏人就有好人，有妖魔鬼怪，便有像她这样的卫道士。
　　所以，她很接受。
　　只要活着，做的事，总有意义的。
　　“我挺享受现在的生活的，尽管要和一些邪魔外道打交道，但做的事情却很纯粹，要么杀，要么收，就两个选择，不用去理会尘世中的酸甜苦辣，恩恩怨怨，这样的日子，挺不错的。”
　　宋易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不过也确实是她心里所想，没有要安慰宋青玉的意思，只是她想让他知道，她没有因为灵师这个身份感觉背负很多，她觉得，自己或许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吧。
　　宋易的这番话把宋青玉感动得不行，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此时眼含热泪的，他小心的替宋易包扎好伤口。
　　宋青玉本来还想和她温情一番，结果宋易接下来的话，就将他的眼泪给硬生生憋回去了。
　　看到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宋易开口说道：“那个，我把学校的镜子打碎了。”
　　“要赔吗。”
　　“当然。”
　　“贵…贵吗？”
　　“可能。”
　　宋青玉扯了扯嘴角，深吸了口气，每次说到钱，他都感到头大，不是他抠门，而是，房贷压力山大啊！
　　没错，宋青玉是个房奴，入世后，为了以后能安定，他给自己和宋易买了一套房，所以，他现在很穷。
　　宋易到没啥感觉，反正又不是自己要买的，而且自己也未成年，再怎么要钱，也要不到自己头上。所以她过得轻松自在。
　　“一提钱怎么就俗…俗了呢？！”
　　看到宋青书越来越黑的脸，宋易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赶紧拿起空书包，开溜。
　　“上学要迟到了！账单到时候给你啊！”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宋青书在原地吹鼻子瞪眼。
　　因为又折腾了一夜，回到教室的宋易，一如既往的趴在桌子上补觉。
　　今天的贺知书很奇怪，没有像往常那样一直盯着宋易，也没有找她说话，而是默默坐在一旁，认真上课。
　　午饭的时候，宋易终于睡醒了，而贺知书却已经走了。
　　看到“长期饭票”走了，宋易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晚点摊牌了，现在没饭吃咯。
　　宋易想了想，既然没得饭吃了，那就干正事吧。
　　她来到校长办公室，打算询问一下镜子的事，但没想到的是，有人比她早一步。
　　敲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后，里面除了宋易眼中的“长期饭票”，一个人也没有。
　　“校长？是你？”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宋易脱口问道。
　　贺知书觉得这人可能真的就是个智障。
　　“你觉得呢？”
　　不怪宋易会有这种错觉，而是贺知书竟明目张胆的坐在校长位置上，翘着二郎腿，那模样，简直比正牌还正牌。
　　“你来是因为昨晚的事？”
　　“嗯。校长去吃饭了，等会儿。”
　　“可我不是说了…”
　　“宋易，我现在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你，难道我不能因为要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去做我认为该做的事吗？还是说你有那个权利来替我做决定？”
　　不知想到了什么，贺知书的表情有些悲愤。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而且这件事很可能会危害到你的生命。”
　　“宋易，如果你是怕我连累你，大可不必这么想，我现在做的事都与你无关！”
　　看来，贺知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宋易知道自己劝不了她，于是，她也妥协了。
　　“这样吧，就当是我要帮你，若你真的不打算放弃调查这件事，就带上我吧。这样，可以吗？”
　　“好！”
　　“…”
　　没想到贺知书如答应的如此爽快，宋易一时有些懵，她怀疑贺知书刚才是不是在演苦肉计。
　　“不过，在危急的时刻，得听我的！”
　　“凭什么？”
　　“我更强！”宋易一本正经的说着不要脸的话。
　　“…”
　　贺知书被噎了一下，不过，确实，宋易比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