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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步怀珺如此愤怒的理由说起来也很简单。

      还留在扬州齐府时,穿越后的步怀珺为了在外祖母徐氏面前卖乖刷存在感,曾日日前去请安,而这个时代女性们聚在一起时消磨时间的手段也无非就那么几种。

      读书,打牌,做女红。

      对于步怀珺来说,读读诗书毫无压力,抹骨牌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但是唯有做女红,几乎成了步怀珺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个心理阴影。

      扬州城的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薄薄窗纱,一对慈孝的祖孙坐在舒适的软榻上绣花……如果忽略掉步怀珺不时因为扎到手而倒抽冷气的声音,这个场面还勉强能算和谐,然而……

      “珺儿,你绣的这个是什么花样子?”

      “回外祖母,是牡丹。”

      “……”面对着绣棚上看不出形状的一团艳粉,徐氏沉默了一会儿,吩咐了一旁正忍笑的大丫头几句,不到片刻,便从外院叫来了一个神情严肃的管事妈妈,那妈妈身着妥帖的蕉布长衫,一进门便对徐氏和步怀珺福身施礼。

      “这是总管针线房的宋妈妈,这几日你便和她好好学学,”徐氏一脸的一言难尽:“看你这般蹩脚的绣花,定然是你娘当初纵着你不习女红,这岂不是违背女子德行吗?”

      受了徐氏一顿排揎,平日里最多只会补个袜子的步怀珺只得蔫头耷脑地应了,接下来在那位宋妈妈的指导下,度过了穿越后颇为心累的一段时日。

      因着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的缘故,步怀珺很是心虚,总觉得是自己拉低了步家嫡女的品格,于是日日努力捧着绣花棚子,可惜收效甚微,临了也只勉强能将彩蝶绣得不那么像发胖的飞蛾。徐氏看后数次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看一旁垂头如同做错了事的步怀珺,只得长叹一声作罢。

      如今才搞明白技能保留这点的步怀珺很难受,原以为穿越到了大家闺秀中的学霸身上,却万万没想到原本的步怀珺居然偏科。

      步府嫡女步怀珺,琴技卓绝京城有名,但打小就不谙女红!

      这一日近黄昏时,翊王府的主人才策马回来。将马缰扔给守门的小厮,骆骓身上带着一股郁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书房,坐在那宽大的太师椅中深深叹了口气。

      “殿下?”

      骆骓抬头,对门口那个探头探脑的影子喝了一声:“进来。”

      那年轻男子笑嘻嘻进门一躬身。骆骓随意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人,精致的脸上有些无奈:“今日是你当值?”

      进来那男子名叫修棋,乃飞龙将军修毅的长子,也是骆骓自小的伴读,两人读书习武都在一块。长大后骆骓出宫开府,又领兵出边,修棋一直随在身边,如今骆骓回了京,便令修棋统领着王府里所有的护卫。

      “今儿太后娘娘赐的宴,可是不合殿下胃口?”因着两人的关系更似好友,修棋语气有些戏谑。

      “宴倒是好宴,只是宴后父皇将我叫到御书房,又将我敲打了一顿。随后母妃又遣人将我叫回宫,只说让我早些纳妃,说着竟拿出十几张京城各府小姐的画像让我过目,唬得我赶紧找了个由头出宫逃了回来。”

      忽视修棋艰难忍笑的表情,想起刚刚在宫中皇帝恨铁不成钢的一席话,骆骓有些头疼:“父皇说我回了京便到处闲逛,御史那边早有些非议,不如早些在五军都督府或京卫指挥使司领个差事。”

      五军都督府?修棋闻言并不出声,毕竟这是皇帝父子之间的事,身为臣子绝不可贸然置喙,可自打五军都督府名目成立以来,一直都是功勋宿将占着左右都督的位置,若是陡然进了一位亲王……

      骆骓好似也考虑到了这番似的,有些烦闷地摇摇头:“如今五军都督府中都是有战功的勋贵坐镇,我若是平白进去,恐怕府里上下行事都不便宜,罢了,我才不去凑这热闹。还是专心逛完这京郊八大景,再向父皇讨张圣旨回南海大营。听说松竹寺莲池乃是一绝,修棋,明日带上几个人,随本王去城外逛逛!”

      步宅的后院是坐北朝南的五间宽敞正房,步怀珺平日便在东边的暖阁里起居。这日当晚,步怀珺用了晚饭,便让人将管事妈妈孙氏请了来,待人进了屋子,萱草便知机地带着几个丫头到外面牢牢守住了院门。

      “小姐的意思是,当年那个太医大有问题?”

      面前小杌子上坐着的孙妈妈悚然而惊,步怀珺慎重地点点头:“我记得当年父亲突然犯了咳症,母亲慌忙让下人拿着条子去太医院,请来的那位胡太医说父亲不过是风热犯肺,只需吃几副润肺清热的方子。那方子父亲前后吃了三日,夜里却突然咳血不止,还未过多久便身故了。”

      “老爷当年的确是突然发病,咳血昏迷后拖了不过一日便去了。”孙妈妈仔细地回忆着:“那胡太医虽说后来又开了药,可老爷已然昏迷不醒,药石自然是无用的了。”

      “所以请妈妈与福伯商量,派上两个精明人去太医院设法打听,看看当年那位胡太医如今是否还在院里,平日里常常去的都是哪家府上。”步怀珺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我始终觉得,父亲当年的病有些蹊跷。”

      孙妈妈打年轻时起便在步家当差,步彻当年还在世时,孙氏便已经是府里专管节礼往来的管事妈妈,在京城的权贵府中颇有一番人脉,如今虽然步府已然消没了,可仍然有着自己的手腕。

      将步怀珺的话一字一句地细细思索过,孙妈妈站起来深深地躬身下去:“奴婢遵命,定然将此人查得清清楚楚。”

      主仆二人说完了这般严肃的事情,又坐下说了几句闲话,孙妈妈忽然想起了一事,道:“小姐明日要去松竹寺烧香,奴婢安排了四个丫头和两个仆妇,外加四个家丁跟车,小姐觉得如何?”步怀珺无可无不可,只点点头应了。

      次日刚过辰正,步宅那辆马车便从东角门出来,不过一会儿便上了朝阳门大街。马车上坐着的四个丫头除萱草是打小伺候步怀珺,随着京城扬州府来回走了一番的,剩下三个都是这回从扬州府带来的丫头。

      几人都不过十二三的年纪,打到了京城平日里也甚少能够出门,如今乘着马车随小姐出门自是新奇,都不由觑了那车帘的缝隙往外瞧。

      一个叫落槿的丫头平日里做事勤快,日常也是在步怀珺面前伺候的,因此胆子大些,带着些兴奋问道:“小姐,咱们不是要去外城的松竹寺吗?可这车怎么往北城去了?”

      “咱们小姐最是孝顺,眼看着回了京城,去烧香怎能空手去?”坐在对面的萱草嘴快,抢着道:“老爷夫人平日里喜好的东西,那些都在北城才有卖。”

      “萱草。”淡淡地敲打了一句那口齿伶俐的丫头,步怀珺温言对那几个丫头道:“我娘平生最喜爱兰草,府中暖房中最多时不下数十盆,都是我爹到处搜罗来的,我娘还曾经在廊下亲手种下了几丛墨兰。听孙妈妈说,有一家花铺子在南居贤坊的胡同里,那家是京城里兰花最多的铺子。”

      南居贤坊是京城中颇为市井之所,这里居住的大多是普通的平民,因此进了这里,街上的叫卖声、来往的吆喝声便逐渐嘈杂了起来。

      车子又行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车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小姐恕罪,前面便是那银阑胡同了,这胡同甚窄马车不得进去,还请小姐下车。”

      几个丫头闻言忙掀了那帘子下去,又扶了一身素淡衣裳的步怀珺下车,几个丫头并两个仆妇簇拥着步怀珺向胡同口走去。那胡同入口狭窄,却偏生有人摆了个不大不小的摊子,摊位上铺着一张红纸,上面零零碎碎地放着些八卦、摇卦、龟壳等物,摊主倚着墙闭着眼打盹,身上是一件半旧不新的青色道袍,看起来像个靠算命糊口的中年道士。

      “真碍事。”萱草低声啐了一句,几个丫头小心地将步怀珺护在中间,可就在即将要掠过那摊子时,靠墙边坐着的那摊主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步怀珺身上:“呵,这位贵人可不一般,命中带煞,贵气灼人,小姐可要卜上一卦?富贵姻缘,包准!”

      步怀珺微微一笑,一旁的萱草已经急了眼:“放肆!我家小姐何曾命中带煞?你这昏道士连八字都未看,便在这里危言耸听,故意吓唬人!”

      “非也非也,就算不看八字,有些事情也瞒不过贫道去。”那道士的目光在步怀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几根山羊胡,慢声道:“这位小姐可是打南面来?可是此前家中变故,自己也遭过大病?贫道冷眼一看便知……”

      “罢了。”

      步怀珺从几个丫头间走出来,站在那摊子前,随手从袖子中摸出一个银角子丢在那道士面前:“萱草,将我的生辰八字写给他。你还算得出什么,不如一一说来听听。”

  • 作者有话要说:  布布突然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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