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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自打能走动了,步怀珺几乎日日到徐氏房里请安,陪着说些家常闲话,或读些诗书,或抹骨牌消遣。一日祖孙二人正在屋子里用茶点,那红漆攒盒中盛着的雪片糕、酥皮绿豆小饼、玫瑰软糕和蜜饯果子皆是细制的上品。

      步怀珺原本就爱吃甜食,正用了两块,却听见听荷居院子里有人搬取重物的声音,一时持续不断。

      步怀珺随口问道:“外祖母是要规整后面屋子里的家具么?”徐氏笑道:“傻丫头,哪里是规整屋子,那是下人们在收拾你上京的行李。”

      收拾行李竟然收拾出这么大的动静?步怀珺大吃一惊,这是要搬一间院子去京城么?

      见步怀珺吃惊,徐氏放下茶杯笑道:“我让她们将东西都放在东西厢房,你自去看看,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赶紧让她们再去添置。”

      听荷居的院子两侧便是东西厢房各三间,如今正有不少下人抬了箱笼进去。站在院子里指挥的正是那日徐氏唤来的的管事妈妈,见步怀珺带着萱草出来,忙笑着迎上前:“小姐,如今收拾出了一个大概,细软表里这些精细东西奴婢让她们都放在了东厢房,至于那些花梨木紫檀木的硬木家具都放在西厢房,小姐不如亲自去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居然还有家具?步怀珺忙带了萱草进了西厢房一看,只见那地上堆着不少崭新的高几、八仙桌、玫瑰椅;精巧的软榻、屏风,更夸张的居然还有一张不小的紫檀木拔步床!

      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要想运到几千里外的京城,到底要花多少人力功夫?

      步怀珺扫了一眼,转头便进了院子那头的东厢房,只见东厢房里地上摆着的藤编箱笼少说也有几十个,有的盖着盖子,更多的则是敞着放在地上,跟在步怀珺身后的萱草只看了一眼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箱笼中盛着的绫罗绸缎五光十色,足足有上百匹,还有些箱子里放着一套套的铺盖枕头,四季衣裳,甚至还有两个半掩着的箱笼里放着不少金玉首饰,而拨开那些首饰,底下则摞着好几个黑漆带锁的木匣,打开里面盛着满满的金银锞子!

      终于见识到古代的土豪有多豪了……步怀珺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看这架势,挥金如土的描述只怕是写实风格。

      待出了西厢房,步怀珺冲着那管事妈妈点了点头,便自顾进了正房。两个正在清点一箱子精巧摆件的小丫头也咬起了耳朵:“要我说,老太太也太偏疼这珺小姐了,就是前两年府里长房二房的正牌嫡小姐出嫁,也没见老太太预备出这么多东西!”

      “你可别胡说,小心被管事妈妈听见掌你的嘴,”另一个小丫头看着谨慎些,却也道:“听外院那些嫂子们闲话,说珺小姐的娘还在府里未嫁的时候,是最得老太天疼爱的,后来嫁到了京城老太太记挂得很。如今珺小姐来了府里,在老太太心目里,可不比那正牌嫡小姐还亲近么。”

      “反正我就是觉得,这珺小姐住了这半年,吃穿用度处处都是头一等,临走还拿了这么多,可占了大便宜了……”

      已经进了徐氏房里的步怀珺自然听不见丫头们的说嘴,面对软榻上微笑着看过来的徐氏,步怀珺上前一步跪在软榻前的脚踏上低声道:“外祖母为珺儿准备得齐全,珺儿心下无量感念,只是这实在是太多了。”

      见徐氏面上似有不同意,步怀珺赶忙又道:“那些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料,可运到京城实在是太耗费人力,着实奢侈了些,还有那些绸缎金银。”想起刚刚那珠光宝气的一幕,步怀珺仍有些震惊:“珺儿妆匣里那些金玉首饰足够插戴了,再多几匣子也是空放着,绸缎也是无需那么多,外祖母预备的,珺儿怕一辈子都穿戴不完呢。”

      徐氏闻言摇了摇头,道:“那些家具摆设是我一早给你备下的,你爹虽官位不低,可家世平常,又两袖清风,定然未能给你攒出多少嫁妆,若是你这次回京遇得到如意郎君,有这些现成的嫁妆,亲事办起来也便宜。”

      “老太太怎么糊涂了?珺儿还剩好几个月的孝期呢,这些东西哪里就能轻易用上,何况若是出孝议亲,珺儿怎能自己做主,自然是要写信请外祖母主持的。”步怀珺坐到徐氏身边,挽着徐氏的胳膊做出个娇羞的样子道:“若是外祖母也觉得合适,到时候再将东西运去便罢了。”

      见徐氏面上似有松动,步怀珺趁热打铁道:“何况这些东西到了京城,光是雇马车运送便要十数辆,到时候看着也太过乍眼,珺儿久不回京城了,没得让人在背后嚼舌头。”

      出发的日子定在四月初十,那日一早齐府里便热闹极了。待到在码头挥泪拜别了执意送来的徐氏,步怀珺带着萱草和徐氏赏的四房下人登了船,终于是离了扬州府。

      虽说运河早已开凿得宽敞顺畅,可毕竟路途遥远,从扬州府到离京城最近的通州码头,竟整整行了十日的船。当丫头们搀扶着晕船晕得七荤八素的步怀珺下船,随行的一位老总管福伯早已 派小厮去雇了两辆黑漆马车和几辆拉行李的牛车来。

      步怀珺上了马车,又喝了一杯码头茶馆里专供的凉茶,整个人才精神了一些,看着面前的萱草和另几个跟来的丫头,竟个个若无其事,萱草还颇为忧心地道:“之前去扬州府也是走的水路,小姐倒是还没什么大碍,怎么这次回京晕船这般厉害,难不成是身子还未大好?”

      步怀珺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心想你家小姐本来就不晕船,可架不住自己这个后来顶替的一坐船便头昏脑涨。

      从通州码头进京,要走左安门,再到崇文门入内城,一路行了快两个时辰,因着几个丫头在车上说说笑笑,步怀珺也未觉时间难熬。

      待到入了外城,因着前面等着入崇文门的人排成了长队,步怀珺一行的车马自然就慢了下来。大约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已经完全停住不动,而福伯则在外面同人说着什么。

      “……马车上是我家小姐,剩下的就是伺候的下人,并没什么特殊人物,几位官爷明察。”福伯一面陪着笑脸,一面将一个很是不小的银锭子塞到打头的那个守门税丁手中:“后面 牛车上也都是咱们小姐的行李,并不是江南来的货物。”

      那税丁头都不抬:“让马车上的人统统下车,所携箱笼都打开,咱们要一样一样查验。”福伯吃了这一个硬钉子,虽然面色不好看起来,却仍忍气吞声道:“开箱查验小的自是遵命,可马车上真真切切只有我家小姐和几个丫头,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官爷您看是否可以通融通融……”

      “叫你如何便如何了,这么多话作甚?”那守门吏眼睛一瞪,竟作势要去掀步怀珺乘着的那辆马车的车帘,“谁知道你们这车里藏没藏着什么逃犯?”

      步怀珺毕竟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小三十年,未婚女子不得抛头露面这样的规矩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在车里听了这半晌,早已按捺不住怒气想要下车同那仗势欺人的税丁分辩几句,只是萱草和几个丫头苦苦拦着,如今一听这话更是恼火,一把拨开萱草便想下车,却听到车外有马蹄声响,随即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响起。

      “姓庞的,这崇文门到底还让不让走?”

      那庞姓税丁闻言颇为恼怒地抬起头来,可见了那骑了一匹骏马,身着元青色直的年轻男子时仿佛囫囵吞了个鸡蛋似的,脸涨得通红:“三……三爷,怎么是您?都怪小的磨蹭,您且稍候片刻,这就好,这就好。”

      那税丁点头哈腰地对那年轻男子陪笑了几句,转头对福伯慌忙摆摆手:“算你们便宜,快走快走,别挡了后面三爷的路。”福伯忙冲着后面赶车的几个小厮一挥手,车队便顺顺当当地过了崇文门。车里几个丫头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步怀珺也早从恼怒变成了对那位三爷的好奇,待到马车进了城,后面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步怀珺着实按捺不住,轻轻撩起了右手边的窗帘往外望去。

      那一行五六人都是年轻男子,打头的那个看着大概十七八岁,一身青衫和头上的玉冠看起来贵气十足,好像是感受到了步怀珺的视线似地,竟也转头看了过来。

      那男子生得甚好,肤色白净得称得上面如冠玉,眉如墨眼似星,眼神中看着有几分懒懒的,与步怀珺视线撞上后仿佛觉得有趣似的,竟冲着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啪”地一声,步怀珺甩手摔了帘子。见萱草有些奇怪地看过来,步怀珺捂了捂砰砰跳的心脏,心中腹诽,古代人难道不是都很含蓄的吗?三爷三爷,大小也是个爷,怎么可以当街对女子笑得这么不矜持?

      “殿下,怎么了?”一个护卫模样的人策马上来低声问道,那男子又看了一眼已经放下帘子的马车,按捺下唇角边的笑意道:“无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步怀珺:有个为富一方的外婆我真的可以!
    骆骓:本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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