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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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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曜被吓了一跳,脖子本能地缩了缩,齐端则没什么反应,回过头示意他过来,又往旁边蹭了蹭给他让了点地方。
程六蹲下身,他这才发现倒数第二行有一块砖上面的大白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掉了,一整块青砖突兀地露出来,但大概因为这里是死角的缘故,平常来来去去都看不太见。
茶馆开张之前,这些死角他们理应照顾到了才是。
因此,程六疑惑地拧了拧眉。
“给你看个更神奇的。”齐端朝方天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动手,然后自己悄悄往后面挪了挪。方天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了推倒数第二块青砖,只见左进右出,那块青砖轻轻松松就被卸了下来。
方天曜把青砖抽下来,咬牙切齿地说:“这是那群老鼠的通道之一,齐端说他往里面放了几块肉,上面涂满了老鼠药,可是现在肉没了,老鼠个数却没见少。”
程六大概是职业病犯了,他来来回回仔细观察了会儿,才沉声问:“你怎么知道老鼠一个都没死?”
方天曜举起拳,用大拇指指了指另一边:“齐端说的。”
程六看向右边的人,齐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茶馆的环境很重要,我想着万一有老鼠出没会影响我们茶馆的生意,我就对这方面多关注了一点。”
程六没见过齐端被吓到上房的怂样儿,但他听到这话,又隐约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对,所以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他并没有看到,在他身后的方天曜茫然地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问:真的吗?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齐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真诚了。
不知道程六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他没再问,只是问:“会不会是你买的药是假的?”
齐端锤拳:“不可能!”
程六垂垂眼,把青砖放回了原位。
“是不是假的,试一试就知道了。”
程六这个人,长得很锋利,不怒自威,不同于方天曜的坦荡耀眼,也不同于齐端的温润如玉,他身上,其实能看出一股稳重的飒气。举手投足,自有一种疑似装逼的感觉,而且装得不动声色,无比自然。
空气陷入了几秒到十几秒的寂静,程六不明所以,站起身,垂眸看着两人,疑惑地挑了下眉。
齐端眨眨眼,发出了一句灵魂质问。
“你有银子吗?”
“……”
三人罕见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伤自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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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开门之后,陆陆续续地有客人进来,齐端烹茶,程六有条不紊地招呼客人,这些天下来,他们做起这种事情来也越来越熟练了。
两个客人不咸不淡地喝了杯茶,待了一会儿,就结账走人了。看脸上的表情,有点百无聊赖的意思,朝云好言好语地把人送出了门,再回到账台时脸色就郁闷了不少。
了尘收拾完厨房,一进大堂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走过去,手臂接上账台,二灰就顺着他的手臂窜到了账台上,两只手托着一个桃子举到超云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朝云看得心都化了,接过桃子,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你。”
二灰见她笑了,开心得手舞足蹈的。
了尘收回手,垂眸看了眼摊着的账本:“最近生意不好吗?”
呵。
一听到这话,朝云脸上的笑脸都差点没了:“刚开张那天净利润是二十两,第二天就变成了十二三两,再往后就越来越少,这都一上午了,毛利润才四钱银子。”
朝云把账本翻得哗哗响:“再过两天都不赚钱了,连我的本钱还没还完呢,更别说回本了,这么下去咱们迟早喝西北风去。”
钱罐子的盖子没盖上,罐口边上停着一只苍蝇。
了尘伸手将苍蝇拂去:“喝东北风吧,最近喝西北风的人太多,抢不到。”
朝云:“……”
说这话的如果不是厨师,她肯定一账本呼死他。
了尘轻笑:“小僧知错了,望朝云施主饶命。”
呵。
朝云撇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看账本。
了尘问:“生意越来越不好,是因为没有说书先生吗?”
“嗯。”朝云没抬头,手指灵活地扒拉着算盘,“可能是,茶馆本来就是让人放松外加搜集八卦消息的地方,我们茶馆气氛上不行。”
啪!
朝云一把把算盘扣在台面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面色阴沉:“还不都怪方天曜那个混蛋!除了开张那天招来点客人之后就什么作用都没有了,一天天不务正业,不是和大灰二灰满后院房顶地乱窜,就是跑到城东的假山上练功。”
“简直毫无用处。”
朝云怒下结论。
了尘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默不作声地后退两步。
阿弥陀佛,小僧信佛,不要误伤。
了尘最后一步刚触地,脚跟还没着地呢,朝云又冷不丁出声了:“哎对了,那个傻子又去哪儿了?一上午都没影了吧?”她来势汹汹的目光盯住了尘,“你看见他了吗?”
嗯?
了尘眼睛稍稍睁大了些,右脚保持着脚尖着地的姿势没敢动一下:“我……小僧并未见过。”
朝云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若是她现在绕到了尘身后,就会看到,这和尚后背处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洇湿了一小片:“你看起来有点心虚啊,和尚,你是不是知道他去哪儿了?”
了尘握着佛珠,犹豫着说:“我早上看见他跑出去了,他说要去西街一趟。”
西街是朔州城的专属集市,货物种类齐全,一般是买东西的最好去处。
朝云更加狐疑了,只不过这次是怀疑方天曜:“他去那儿做什么?买东西?他有钱吗?”
了尘额了一声,似是而非地说:“他好像说是要买点东西…”
那就是有钱了?
朝云拍桌:“怪不得我这两天查账的时候总少几两银子!原来是他干的!”
了尘不吱声了。
“不行!”朝云深呼吸好几下也平静不下来,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我今天要去堵他个措手不及,我要让他羞愧至死!”
“和尚你帮我看一会儿。”
了尘应了一声,等到朝云的脚步声离开茶馆之后,他才瞬间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
二灰在账台上学招财猫学得不亦乐乎,了尘擦了擦额角的汗,摸了摸袖口里藏着的银锭子,心想:果然在这种事情上,他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够强啊。
另一边,齐端在旁边泡着茶,程六将他刚刚泡好的一壶茶放到托盘上,边拿杯子边说:“你知道老鼠的窝一共通着多少个出口吗?”
齐端手上的动作不停:“大堂一个,厨房两个,地窖原本有两个,你的房间有一个,剩下大大小小的墙角死角,前前后后加一起起码十个左右,开张之前都堵上了,不过有的被打通了,有的没有。”
程六点点头:“那我晚上把我房间里那个通开。”
“……”
齐端倒茶的手抖了一下,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是,你有病啊?”
程六把最后一个杯子放好,端起托盘,冷漠脸:“区区一只老鼠而已,总不可能成了精咬死我。七公子多虑了。”
“……”
“我屮艸芔茻。”齐端差点气得把茶盏摔了,手刚抬起来,又想起这东西也不便宜,摔坏了还要他赔,就又把茶盏放回去了,可他还是很气,“那老鼠就是成精了啊!”
再说那是一只吗?那是一群!一群好吧?
别说咬死你了,趁你睡觉把你分尸了也是有可能的!
七公子就很气。
方天曜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茶馆里的客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坐下来,先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碗茶水,满头大汗,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齐端和程六不约而同地凑过来,一人坐在他一边。
“怎么样?”
“成功了吗?”
方天曜放下碗,咽下一大口水,然后掏出两块碎银子拍在桌子上:“四钱银子,这下应该够了吧?”
齐端一把抢过来咬了咬,脸上笑得开心:“肯定够了。”
程六有点看不过去:“四钱银子还要验验真假?”
齐端嬉笑着把银子放回去:“我这不是穷掼了吗?好久没摸过这么多银子了。”
那银子放着的位置离方天曜极近,明眼人一搭眼就能看出方天曜的所属权的那种。
方天曜又倒了一碗水,抬起来正要一鼓作气喝一碗呢,忽然感觉背后有点冷。
还没等他意识到什么呢,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朝云凉凉的声音。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