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重来了》三仙同

4、第四章

　　太宰治一手撑着侧脸，表情漫不经心地听着部下一板一眼的报告，一看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开会这件事上。

　　不对劲。
　　他垂眸沉思，而且是很不对劲。

　　他记得，同样的报告在同样的早晨他应该已经听过了一遍，甚至他都还能复述出接下来依次向他汇报的人的人名和顺序。

　　这是怎么一回事？
　　做了个醒不过来的噩梦吗？

　　太宰治瞳孔地震。
　　难道这是个无限循环的世界？难道他接下来还要继续听这个毫无内容，无聊到要死的每周例会无数次吗？

　　这可了不得！

　　懒懒散散的年轻首领立马坐直了身体，表情流露出几分严肃。
　　正在他对面报告上周组织支出和收入情况的财务部门负责人，注意到了太宰治的表情，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不自信。

　　什、什么情况？
　　这位负责人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颤，难道是他报告里有哪个地方算错了吗？

　　到最后，负责人被吓得干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会议室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坐在太宰治左手边的中原中也频频地看向自己的老搭档，蹙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太宰这家伙什么时候开会变得这么认真了？

　　而此刻走了个神回来的太宰突然听见对面的部下没声音了，还以为是已经讲完了，于是一挥手，“嗯，好，你下去吧。”

　　？！！
　　财务的负责人腿都软了。
　　所以这是连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要让他离开组织吗？至少也要让他知道他到底是错在哪里了吧！

　　男人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中原中也。

　　向来对下属极温和的褚发青年接收到信号，咳了一声，开口道，“太宰。”

　　“嗯？”太宰治还在思考怎么脱离这个可怕的循环例会。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铃木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啊。”太宰治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是都说了吗？挺好的，可以下去了。换下一个人继续吧。”

　　什么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铃木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就刚刚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后面的例会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太宰治继续走神。
　　港.黑各部门的负责人早就习惯了他们这位首领的行事风格，每周的例会他们说是来汇报，其实也就是过来走个过场罢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随便敷衍，或是小瞧那位看上去病弱又无害的黑发青年。

　　谁都知道得罪了太宰治的下场，昨天晚上的佐佐木就是一个例子。

　　等到所有的汇报都结束了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太宰治眼神恍惚地看着中原中也做完了总结，心知肚明接下来就是昨晚的事情，实在忍不住地打了个无聊的哈欠。
　　然而他这个哈欠还没打完，中原中也就已经让所有人都离开了。

　　太宰治：……？
　　等会儿，后面的报告呢？

　　“中也，昨天晚上……”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你问佐佐木的事情吗？”中原中也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人我已经带回刑讯室了，他背后那个不安分的小势力也调查清楚，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去解决了。”

　　“啊，不是。我是想问，你昨天晚上在追捕佐佐木的时候就没遇到——”
　　太宰治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了。

　　少了一个人。

　　和他记忆里枯燥的例会不同，那个原本应该让中原中也在会上单独提出来的，知晓他身份的奇怪少年没了。

　　太宰治不会认为这是中也工作上的失误，那家伙不可能忘记这种事。那么就剩下了一种可能性，中原中也在昨天晚上……根本没遇到那个少年？

　　指尖在桌面上轻点，良久，太宰治勾起了唇角。

　　有意思。
　　本来以为是他一不小心中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异能，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了。

　　所以他这是，回到了一个和他记忆冲突的过去了？

　　＊

　　比留间奏多来到了奶茶店。

　　算上上一次读档在港口黑手党被关起来的两天，明明满打满算他也就三天没在店里工作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却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一份蛋包饭，再来一杯苏打水。”

　　把客人的要求写在点菜单上，然后贴在了后厨的窗口。比留间奏多一边思考，一边熟悉地做着这些工作。

　　看着餐厅里熟悉的装潢，陌生的同事，他轻轻一笑。这倒也是，都换了个世界了，也难免他会觉得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最忙碌的中午时段过去之后，几个同事坐在一起吃着迟来的午餐。
　　说起来，比留间奏多其实和以前的餐厅同事也没多熟悉。大家只不过是恰巧在同一个地方打工，最多也就是在路上碰见了，能互相打个招呼罢了。

　　至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一律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比留间奏多单独坐在一桌，默默吃着自己的猪排饭。本来这应该是个和往常一样，很平常的午餐时间，却因为两个人坐在了他的对面而变得不太一样了。

　　“就坐这儿吧，雪兔。”容貌俊美的男人端着两个餐盘坐了下来，额前棕色的刘海微长，挡住了青年过于锋利的视线，柔和了他脸上部分的神色。

　　“桃矢……”男人叫做雪兔的朋友同样也是个容貌极为出色的，无奈地跟了过来。他们两人甫一坐下就将餐厅大部分在吃饭员工吸引了过来。

　　“木之本和月城还是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啊！”有几个人关系好的女同事在小声交流着。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真好，好像每天都是同进同出的吧？”
　　“每每看到他们两个，我都觉得自己能多吃两碗饭！”
　　“相反的，我们餐厅其他的男孩子，就未免有点……”
　　“啊我懂你的意思，不管谁和这两个人坐在一起，都会黯然失色的吧！”

　　几个女生把视线挪到了对面的比留间奏多身上。

　　这一挪，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把眼神挪开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
　　“嗯……”
　　“以前怎么都没发现，比留间他，可真好看啊！”

　　比留间奏多皱了皱眉头。
　　倒不是因为别人的瞩目，而是看到了隐藏在男人眼里几分陌生的打量。

　　就好像……他察觉出了什么一样。

　　月城雪兔友好地冲他一笑：“抱歉，我们打扰到了你了吗？”
　　“没有。”直觉让比留间奏多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不像是普通人。他快速解决了自己的午饭，随后起身，“你们随意，我吃好了。”

　　看着少年离开，月城雪兔捅了捅旁边的男人，“桃矢，你今天怎么回事？突然就坐到比留间的对面，那孩子不是一直都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吗？你这样做也太失礼了。”

　　“是吗？”木之本桃矢收回视线，“你记忆里的他，是这样的吗？”
　　“那当然了。”月城雪兔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他还记得去年年底对方刚来餐厅的样子，因为年龄还小，餐厅里的大家都还比较照顾这个还没成年的少年。

　　平时有事没事就拉着对方，只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比留间奏多不爱和他们交谈，更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事实。渐渐的，他们也就不怎么和少年接触了。

　　月城雪兔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餐厅里有个同事发现比留间奏多要过十七岁的生日，就发动大家准备了惊喜，结果却……咦，结果发生了什么来着？

　　“你也想不起来，对吧？”木之本桃矢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发现，“我也一样，或者说餐厅里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一些和那家伙大概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可一旦具体到某个事件，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太可疑了。
　　可疑到，他开始怀疑他们的记忆是不是被什么人动过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