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重来了》三仙同

38、第三十八章

　　第三杯咖啡放到适宜可口的温度的时候，会客室的大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那扇单薄的屋门发出吱呀的一声，门口站着的身影就落入了比留间奏多的眼底。相比于小时候的样子，十五岁的太宰治已经褪去了小孩子脸边的婴儿肥，虽然模样看起来依旧还带着些许的青涩，但已经隐约有了大人成熟稳重的样子。

　　就是这一身甚至都缠到眼睛上的绷带……审美实在是让比留间奏多难以恭维。

　　太宰治走进会客室，把跟在他身后的中原中也关在了门外。
　　房门“啪”地一声被合上，差点没甩在中也高挺的鼻梁上。中原中也无语了一阵，敲了敲门，没得到任何回应。

　　得，看这样子太宰那家伙是不会给他任何看热闹的机会了。
　　想要吃瓜的中原中也无功而返，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在屋内的比留间奏多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也同样隐隐约约看到了中原中也的脸。那一闪而过的褚发，几乎一瞬间就让他想到了被太宰治关在门外的人的身份。
　　他若有所思，没想到未来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这么早就和太宰认识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比留间奏多对面的沙发上。

　　比留间奏多尴尬地抿了口手里的咖啡，把杯子放下，“嗯……好久不见……太宰。”
　　他不自在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你看起来，似乎对我还活着的这件事，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确实。”已经抽条长高的少年低声回道，“我本来就觉得你还一直活着。”
　　“当年在温泉旅馆里，所有人都没发现你的踪影，现场也没有任何血迹，甚至没有任何像是打斗过的场面……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只是不见了而已……抛下了我。”

　　太宰治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甚至语气上都没有起伏。
　　然而比留间奏多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之前被系统直接从十一年前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于他而言，这十一年前的时间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他先前见到五条悟的时候，对方和十一年前没什么两样的态度，更是让他对时间的概念一无所觉。

　　唯一能让他隐约意识到十一年，这漫长的时间和距离的，大概也就只有夏油杰的变化。
　　但那也只是隐隐约约的意识而已。

　　而如今在见到已经从那个幼小的奶团子长成少年的太宰治之后，对方坐在他的面前，语气平淡地讲述着十一年前他走之后的事情，比留间奏多也终于在陡然间意识到——
　　他的离开，对于身边认识的人，从朋友到老师再到眼前的太宰治，究竟意味着什么。

　　刨去最初认识太宰治的时候，对方对他的欺骗，实际上太宰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反倒是他自己，明明在对方小时候承诺过会一直陪着他，结果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走了。

　　比留间奏多心里嗡的一下。
　　就在眼前的少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脆弱神色中，被汹涌而来的愧疚淹没。

　　“……对不起。”他小声说道，“是我没有兑现承诺。”
　　“也没什么，我当时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嘛。”太宰治眼皮抬了抬，“谁又会把对一个小孩的承诺当真呢？”

　　比留间奏多更愧疚了：“太宰，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想说——”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太宰治不准备过犹不及，直接把话题转到了别处，“你是怎么知道，我现在在港口黑手党的，奏多……哥哥。”

　　“是悟告诉我的。”比留间奏多全盘托出，“我并不是故意抛下你，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自己能够掌控的。太宰，我向你保证，在回来之后的第一时间，我就向悟打听了你的事情，然后过来找你了。我想见见你。”

　　那些能够对五条悟、夜娥老师说出来的，什么中了特殊的咒术，什么沉睡了十一年的谎言，在面对太宰治的时候，比留间奏多一句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他没办法解释系统的事情，只能把一切隐去，告诉少年自己的难言之隐。

　　比留间奏多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法恐怕没什么可信度，只是心里不知道怎么，却还是期盼少年能够相信自己。他眼神期待地看着对面的太宰，却很快又在对方平静的神色中落寞下来。

　　蓦地，少年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相信你。”
　　比留间奏多的眼睛都亮了：“真、真的吗？”

　　太宰治点点头：“至少这十一年间我一直都找不到你是事实。起初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躲着我，后来我才意识到，哪怕你再怎么躲着，想要完全抹除自己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痕迹都是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步。”
　　“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了，你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据。相比于十一年前，你可以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了。”

　　“太宰，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想问问你，你还想不想和我一起回去。”比留间奏多偷偷握了握拳头，“我接受了悟的建议，准备继续留在高专。你如果想跟我一起走的话……”
　　“那还是算了。”太宰治笑了笑，“我现在在这里挺好的。咒术师这种工作，还是不怎么适合我。”

　　比留间奏多并不意外太宰的回答，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对方会拒绝他了。
　　毕竟根据五条悟说的太宰这些年的经历，离开了高专之后，太宰就生活在了横滨，不想离开也是正常的。他只是有些无力，系统所说的命运终究是没办法那么简单地逃避过去。

　　他抿了抿嘴，重振旗鼓道，“我知道了。”
　　既然太宰不想离开，他也只能再想些其他的办法了。

　　比如说，考虑考虑如何让五条悟那边接受他想要长期住在横滨的建议。

　　“时间也不早了。”太宰治突然站起来，“奏多，你吃过饭了吗？我请你吃顿饭吧。”

　　比留间奏多没有拒绝。
　　两人一起去了一家餐厅，据说是太宰经常去的。

　　严格说起来，这样认真地和太宰治坐在外面的餐厅一起吃饭的经历，比留间奏多总共也没有几次。
　　他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品，几乎全都照料到了他的口味，神色不免更加柔和起来。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太宰竟然依旧记得他的口味。
　　这更是让比留间奏多的心情在愧疚之余，多了几分的感动。

　　吃过饭之后，比留间奏多满怀心事地回到了高专。五条悟看到他回来，心情颇好地说道，“奏多，你回来得正好。你未来的几个同学都回来了，等会儿跟我去见见他们吧？”
　　“说起来，你要是真的开始上学了，以后可就要叫我老师了。怎么样，要不要先叫两声提前适应一下？”

　　五条悟想占便宜的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比留间奏多无语一阵，到底还是先说了正事，“悟，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他把自己想去横滨住下来的打算说了出来：“当然，这并不是想和你们断开联系的意思。我的实力你也清楚，当不当这个学生都没有这个必要了。所以我的想法是，学生的身份能不能继续挂着，我先在横滨住一段时间，有任务的话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你想住在横滨的理由，就是为了那个黑头发的小鬼？”
　　“……可以说是吧。”

　　“不行哦。”五条悟直接拒绝，“高专没有这个先例。”
　　“那就由我先开这个例子。”比留间奏多很坚决，“悟，我有必须要在横滨待着的理由。等我想做的事情结束了，到时候你想再把我叫回来也没问题。”

　　“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但我不能因为是奏多你，就给你开这个特殊的先例。”看着奏多露出的委屈表情，五条悟又接着说道，“不过……高专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学生好像也不少啊。”
　　“奏多，你记得吗？我们当时上学的时候可是经常性地两三个月不在学校里。”

　　比留间奏多的表情越来越生动起来：“悟，你的意思是说……”
　　“我可什么也没说。”白发男人打住他的话，“这样，你可以先跟你去见见你未来的同学了吗？珍惜机会，说不定你以后都见不了人家几次。”

　　他这话几乎把自己的意思摆在了明面上。
　　比留间奏多果然开心了不少：“悟，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