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骗子》雪脂蜂蜜

6、第6章

　　夜深了，闲逛的游客越来越少，不远处的酒吧街倒是越来越喧嚣了，夜色天堂提亚城开启了它的重头戏。
　　阿泰跟我说了几句话后又蜷缩在我身边的台阶上呼呼大睡，直到我开始收摊，他才睡眼惺忪地起身帮忙装车。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好，他抢在我前面一屁股坐到驾驶位置上，冲我扬扬眉：“上车，我来踩。”
　　他不会要跟着我回家吧？
　　我摇摇头：“我走路，两个人太重了，车轮受不了的。”
　　他扯着嘴角笑：“上车，不会压坏的。”
　　既然他愿意做苦工，我也不再客气，便坐到板车后面。
　　他用力一蹬脚踏：“走喽。”

　　脚踏车沿着铺着古老红砖的长街往前走，在精致的小骑楼中穿行。夜晚的风格外凉爽，吹开了每个毛细孔。阿泰在前面吭哧吭哧地埋头踩脚踏，我抬头看着稀疏的夜空，头一次觉得喧嚣的提亚城是如此安宁祥和。
　　很快到了巷道口，我喊阿泰：“停一下。”
　　他停住车，回头问：“怎么了？”
　　我跳下车：“我去买点吃的，你先把车蹬回去。”他帮我蹬车，总得给他买宵夜感谢他才是。
　　他看了看巷道，微微皱眉：“很晚了。”
　　“没事，我每天都走这条道的。”
　　“那我一会儿回来接你。”说完，他飞快地蹬着板车扎进了巷道。
　　我在巷口的小吃摊买了两碗米粉包好往家走。

　　我住的地方是提亚城第二大的贫民窟，进入巷口往里一转就是一条很多人最喜欢的，物美价廉的“休闲”酒吧街。夜晚，男男女女的掮客站在门口，用各国语言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
　　我住在附近，每天都和这些人打照面，见怪不怪，所以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们忙着揽客，也懒得搭理我。
　　走到最大的那家店门口时，传来一道猥琐沙哑的声音：“哎，画画的小妹妹。”
　　是这家店的一个掮客，四十来岁的大叔。高高瘦瘦的，两撇八字胡，一双小眼睛里全是贼光。每次他当值，我路过时他的手脚都不太干净。用眉苗的话说：我们塔朗女人最好欺负啦。
　　他不是大坏蛋，每次都是只是揩点油而已，就是招人烦。
　　我低头加快了脚步。
　　他一闪挡住了我的去路：“哎，小妹妹，想没想好啊，做不做啊，10000铢哦？”

　　我不搭话，低头往旁边绕过去。他嬉笑着伸手，在我脸上磨了一下，大叫：“皮肤真好哇，滑。”
　　忍一时风平浪静，反正他总是这样，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几十次了，都习惯了。我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忽然头顶“咚”的一下，撞到了一堵结实的胸膛。
　　抬头一看，阿泰站在阴影中，眼睛里全是冷冷的光，静静地盯着我。
　　窘迫感立刻直冲上脑门，奇怪，虽然我已经很习惯被人欺负，但我不想让阿泰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尽管我刚刚才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我很没出息地拎起手里的米粉，故意挤出无所谓的笑：“回家，请你吃米粉。”
　　他没接我的话，移开眼神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一见到他，掮客立刻招呼起来：“帅哥，要进去坐坐吗？黑白黄，斯拉夫的美酒，都有哦。”
　　阿泰大步走到他面前，左手一挥，反手扣住他的脖子往前一怼，将他怼到墙上。明明看上去很轻的动作，却发出“砰”的巨大声响。转瞬，就见掮客的鼻孔淅沥沥淌下了两条鼻血。
　　隔壁店的掮客见状，赶紧冲进酒吧喊人。
　　我急了，跑上前晃了晃阿泰的手臂：“他们喊人了，快跑。”
　　他没理我，只是专注地看着掮客越来越青的脸。
　　见掮客眼珠子血红，都快蹦出来了，我有点害怕，又拍了拍他的手臂：“放手，会出大事的，放手！”
　　他猛地扭头看着我，那眼神一半是愤怒，还有一半居然是隐隐的……兴奋……
　　绝色的脸庞此刻笼着一层暴戾之气，却不狰狞，反而浓墨重彩似的，透出一股子……欲……。
　　就像被捕猎的豹子盯上的小白兔，我脊背发凉，自保的本能让我朝后面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