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理想国》双面实习生

2、第2章

　　天晚了，地铁里，灯光很亮，人群懒散地排队等待着，黑暗的地铁通道里隐约出现了一个光点，随着光点渐渐变大变亮，风声也变大了，突然间，一个人影飞扑出了站台，他的身影瞬间被疾驰而来的车头淹没，一声巨大沉闷的碰撞声和随后而来的刺耳刹车声鸣笛声顷刻间充斥了地下的每一寸角落。

　　人群立即喧闹起来，人们大喊大叫，期间混杂着孩童的哭闹声。

　　死人了！

　　有人大叫着，所有人惊慌地拥挤着，开始熙熙攘攘地推挤着，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两个人负责组织疏散人群，有一个站在滚梯边，专心地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

　　陈钦站在另一侧的滚梯边，被来往人群挤来挤去，脑子中一片空白。

　　死者是个男人，事发时她正好从地铁的滚梯上往下走，因为站在高处，所以她看到了一些别人没有关注到的事情。

　　她回过神，努力逆着人流朝站在另一侧的那个在本子上记录的警察挤去。

　　这是个一头卷发的棕色皮肤中东警察，理想国里什么人种都有，这是田思哲的建议，他喜欢种族多样化的氛围。

　　这个警察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讯问她有什么事。

　　陈钦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地很快，她努力不去看斜前方站台下黄线内的那一团血肉模糊，集中注意力去看眼前这个大胡子警察。

　　“他是被推下去的。”

　　陈钦颤抖着，小声地说。

　　周围太吵，警察显然没听清，但还是友好地凑近陈钦，让她重复一下刚才的话。

　　这只是个该死的游戏，不要怕，不怕……陈钦安慰着自己。

　　陈钦提高一点音量重复道：
　　“他是被人推下去的，我亲眼看到的。”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右上方，凌晨2点出头。

　　大胡子警察本来想要亲自送陈钦回去，被她婉拒了，她不想耽误到别人的工作。

　　她吸了口冷气，把外套拉链拉到顶，然后抬头看了看夜空，云很多，看不到一颗星星。

　　路灯很亮，街道很干净，这里离她的住处不远，所以她打算慢慢走回去。

　　大胡子警察叫穆罕默德，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子，是个地道的中东人，刚才在办公室里，他温和地发问，表示希望她能够尽量详细描述当时的场景和那个嫌疑人的外貌，她告诉他自己只记得那是个小个子男人，头上戴着个白色的棒球帽，穿着一件贴身的粉红色毛衣，如果一定要描述一个特征的话，那就是他的鼻子很大。

　　他们留了她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录完口供就让她回去了。

　　地铁里竟然没有摄像头，回去一定要写码补上，陈钦想着。

　　不过想来也是，理想国的初衷是个道德水准很高的世界，谁会一开始就想到过需要摄像头呢，就连警察和司法机构都是简单的摆设机构，想起刚才她检举说有人恶意推了死者，警察厅值班的警察们听到都很吃惊。

　　陈钦回到公寓大门口的时候，正准备拉开门，就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陈钦不想这么说，可是包子打扮得确实有点骚气，他显然是正打算要出去。

　　“包子，这个点要出去吗？”陈钦问。

　　“嗯，有朋友在酒吧，叫我过去，要一起来吗？”包子语气欢快地答道，并发出了邀约。

　　由于刚才的事陈钦在理想国已经逗留了7个小时了，也该回现实世界了，陈钦习惯性地正想拒绝，却又想到理想国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同步的，即便现在回去也是该睡觉的时间了，可是因为刚才的事，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困。

　　包子看到她在犹豫，兴致高昂地主动拉住她的手臂邀请她一起去，并说要介绍自己很好的朋友给她。

　　陈钦被包子拉上了车，环顾四周，发现这小汽车被包子打扮装饰得很可爱，包子说这是自己攒了很久的钱才买的，车子里到处是玩偶和抱枕，窗户上还用吸盘挂了大头玩偶挂饰，他把车子里打扮得俨然像是他的第二个家，格外温馨。

　　包子是陈钦的邻居，就住在陈钦的隔壁房间，也是她在理想国认识的第一个人，陈钦在进入理想国以后出现在一个简单的出租房里，房间是男孩子的风格，可以想出是白展之前落脚的房间。

　　陈钦当时一出门，就遇到了这个有点邋遢却很可爱的大男孩，他有一头洁净指数很低的自然卷发，和一张肉乎乎的脸蛋，他的嘴唇厚厚的，笑起来像个十足的卡通人。

　　见到陈钦，他很高兴地欢迎自己的新邻居，理想国的npc对于周遭人物的变化不会太敏感多疑，他只单纯地以为前面的租户搬走了，陈钦是他新来的租户，这也省的陈钦去解释自己了。

　　理想国里只有两类人，真实玩家和npc，npc是理想国的系统数据模拟的系统人物，具有一切真人的思维行为和外貌，但是内心善良单纯，可以见得，包子就是其中一个npc。

　　包子的车子很快停在了一条步行街的小店面外面，店里隐约传出来一种节奏欢快的乐器演奏声，陈钦连店名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兴奋的包子拉了进去。

　　陈钦是个非传统意义的宅女，从未有幸去过酒吧，但一进门就被柜台后面整齐排布了一整面墙的玻璃酒瓶震惊到了，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的暖黄灯光把一个个精致的玻璃瓶子照的光彩夺目，大大小小的瓶子中颜色绚丽的液体发出了迷离的光泽。

　　店里面实际上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包子熟门熟路地带着陈钦绕过前厅，走向右侧窗边的一张小圆桌，桌边已经坐了两个男人，一个长相阳光帅气的男人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运动裤下面露出一小截肌肉紧实的小腿，另一个男人长相和穿着都很斯文，上身穿着简单的白衬衣，戴着一副镜片偏厚的黑框眼镜。

　　包子分别为他们做了介绍，他们很友好地对陈钦微笑，陈钦看着他们的表情，努力找出一丝玩家的痕迹，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事实上，理想国在这方面做的很出色，她没有办法一眼就分辨出npc和玩家，就连包子都是她通过尬聊花了半个小时去试探，才终于确认他真的只是个npc。陈钦想，如果他们是包子的朋友，肯大半夜出来和包子一起喝酒聊天，多半也是稳npc了。

　　不过这也不好说，毕竟自己就是一个例外……

　　包子贴心地给陈钦拿了杯果味淡酒，那酒刚拿来的时候还冒着神秘的雾气，液体是漂亮的宝石蓝色，可惜陈钦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她不大能品尝出什么味道，为了不让包子失望，她慢吞吞地小口啜饮着。

　　他们仨可能是老同学，聊天内容很多都会提到以前上学时的一些趣事，期间陈钦也会分享些自己上学时发生的好笑的事，期间氛围一直很融洽，这让陈钦有点怀念理想国刚开发的那段时期团队一起奋斗一起玩笑的日日夜夜，很奇怪的是，明明一年前还是这样欢乐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画面却有点模糊了。

　　不经意间，陈钦感觉到远处柜台边有双眼睛在看她，她向那个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妆容浓艳的中年女人正在打量陈钦，她斜靠在柜台边，右手里慢慢摇着一只红酒杯，她穿着材质很好的连衣裙，上部分大胆的裸露着半个胸脯，比起略显平庸的外貌，陈钦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实在很好。

　　只不过那个女人看陈钦的眼神有点怪，让她不大舒服，陈钦正在琢磨着，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粉红色的身影朝那个女人靠近。

　　只一瞬间，陈钦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冰封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她迅速转回头，盯着自己的酒杯，眼睛却控制不住地朝她面前的窗户玻璃上看，此刻玻璃上正好反射出了那两个人的模糊人影。

　　那是个穿粉毛衣的矮个子男人，鼻子很大，他的白色棒球帽不见了，露出一头浓密的黑发。此时此刻，他正殷勤地朝那中年女人笑着说了些什么，那女人显然之前并不认识他，但很快就被他的风趣幽默给吸引了注意力，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那个男人大方地为女人买了单，他们相跟着朝门口走去，当他们即将消失在陈钦的视野时，陈钦看到那个男人的一只手悄悄搂上了女人的腰。陈钦明白自己来不及和包子他们解释什么，便匆匆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酒吧，远远地跟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