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许下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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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替姐姐擦的眼泪。”江燕脑袋“嗡嗡”作响，耳边一直重复回响着这句冷漠却刺痛人心的话语。
她瞬间化作一道青色身影，朝自己的房间飞奔而去。当她站在与楚倾烟的房间内时，眼前呈现的景象让她心如刀绞。那个总是温柔淡然的妻子，此刻却披头散发地靠在床柱上，眼神空洞而悲凉，眼角还残留着血与泪的痕迹。
江燕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一种难以言喻的抽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呆愣地看着满地的酒缸，闻着满屋浓郁的酒气，心中涌起无尽的疑惑。
这时，楚思晴走到她的身旁，用冰冷的话语在她耳边说道：“江臣彦，不要惊讶你所看到的景象，这就是你亲手缔造的结果。”
江燕听若罔闻，只是蹒跚着脚步走向床前，紧紧抱住那白衣人影，浑身颤抖不已。她的声音嘶哑而微颤：“烟儿，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神空洞迷离的楚倾烟似乎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她僵硬的身躯终于有了反应。她匍匐在江燕的肩头上，哽咽着说道：“驸马，你不要丢下烟儿，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了。”那脆弱的请求声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江燕听着那脆弱的请求声，心底的刺痛如同万千虫蚁啃噬一般。虽然她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的脑海中却坚定了一个信念——她不能再丢下楚倾烟一人不管了。
她嘶哑着声音，带着哽咽说道：“我不会再离开烟儿，不会丢下烟儿不管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烟儿再伤心了。”
楚倾烟听着那温柔的宽慰声，渐渐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有在心爱的人的肩膀上依靠，才能获得片刻的安详和宁静。
江燕轻柔地将陷入睡意的楚倾烟扶到床铺上，小心翼翼地为她解衣盖被。看到她眼角残留的血泪，她的心里再次泛起浓浓的刺痛。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会伤她至此？
侍女们被唤了进来，她们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凌乱的房间。
江燕示意楚思晴跟随她出房间，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九公主，能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烟儿会如此大醉？”
楚思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情绪失控地惊呼：“江臣彦，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姐姐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你竟然还反过来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江燕依旧一脸茫然，她的脑海仿佛被彻底清空，记忆变得空白、清澈、茫然。她完全想不起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思晴看着她那无知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觉。她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是在气愤姐姐和上官浩还有纠缠。但姐姐那次是和我一起去求上官哥哥的，希望他能在父皇面前为你说些好话，恢复你的官职。哪知，你却误会了他们。姐姐并非不信你，她只是希望你能向她解释清楚事情的始末，但你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愿给。月儿告诉我，你那次和姐姐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我本以为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不便介入，以免让你们更加尴尬。所以，我想等你们双方都冷静下来，再各自规劝。然而，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无情，放任姐姐买醉，放任她为你伤心流泪。你知道吗，我刚才真的有冲动想要杀了你，因为你伤她太深，太深了。”
江燕被这番话语搅得思绪纷乱，胸口传来的剧痛仿佛蔓延至全身。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你说的这一切，我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
楚思晴听到她的轻喃，完全惊呆了，她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惊骇、诧异和呆滞。
“公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紫衣清秀的星儿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呼喊着。
“星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你急得。”楚思晴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烦躁。
星儿显然是急匆匆跑过来的，说话间还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道：“刚才……宫中接到了从济州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展龙元帅在两日前……因为重伤不治，病逝于济州城了。”
“什么……”江燕和楚思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楚思晴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也开始摇晃。若不是江燕及时扶住她，她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崇武帝二十二年暮秋二十五日，楚国骠骑大将军展龙于济州病逝，享年四十七岁。自楚皇大寿算起，至今已过去二十二日，恰逢崇武帝登基的第二十二个年头。皇帝接到这一噩耗后，震惊之下昏厥于朝阳宫，政务遂由太子楚天与丞相严魁共同处理。
这一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北风凛冽，楚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江燕在朝堂上正式接到了陛下发给兵部的旨意，要求兵部征用各地城郡守备军及藩王的民团军。具体而言，兵部将亲自选拔四分之一的精锐部队，并负责相关的征调事宜。
江燕走出朝堂时，陆杭从后面叫住了她。陆杭一改往日纨绔子弟的形象，神情严肃地轻声说道：“没想到大将军死得那么不是时候。”
江燕微微点头，深知他话中的含义。展将军的突然离世对楚国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他不仅是楚国军队的灵魂人物，更代表着一股强大的实力。
近日来，楚皇因展将军的逝世而悲痛欲绝，病倒多日。太子一党情绪起伏不定，而那些原本观望的官员也纷纷浮出水面。
整个朝堂笼罩在悲痛与兴奋的诡异氛围中。
“展飞的情况如何？”江燕深感朝廷的风云变幻，但她更为关心另一位好友的境遇。
陆杭轻轻摇头，叹息道：“展飞得知父亲病逝后，终日闭门不出，据说已经数日不见客了。展将军临终前吩咐手下，要将遗体安葬于金陵。陛下已派人护送遗体回都，过几日便会抵达。”
“突然得知父亲离世的噩耗，即便是再坚毅的男子，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自我疗愈。我们能做的，就是劝他节哀顺变。”江燕的语气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展将军的丧事已由礼部筹办，听说还要举国哀悼三日。哎，才过了几天，原本喜庆的楚都又要笼罩在一片哀伤中。”陆杭有些遗憾地感叹道，言语中流露出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江燕鲜少听到向来油滑的陆杭有如此沉重的叹息，感到有些不习惯。她劝慰道：“好了，陆杭，别胡思乱想了。若是你有感于生命的脆弱，那就多关心你爹的身体，时常派人去探望。我现在要入宫了，烟儿还在等我接她回府呢。”
陆杭陷入了沉思，微微点头，望着江燕离去的背影，轻声喊道：“书生，谢谢你。”
江燕行走在空寂的高墙红瓦之间，内心却出奇地平静。自从那次从汐儿的燕翎庄归来，她感觉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浓郁悲伤仿佛被悄然抽离，这几日里，她不仅心情轻松愉悦，就连那些原本会触动她悲伤的事情，如今也能以更为通透的视角去看待。难道是自己变得冷漠了吗？江燕轻轻摇头，她感到自己的热情依旧鲜活而炙热，甚至比以往更为强烈。
她开始逐渐领悟到生命的可贵，也愈发珍视人间的欢乐。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虽然模糊，但却令人感到舒适，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纯净无暇的岁月。
在晴烟宫的长廊之上，一位雍容端庄、芳华绝美的妇人正挽着另一位与她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妇人，两人静静地坐在亭廊中，目光远投，凝视着池塘边嬉戏的三姐妹——小汐、小烟、小晴。
身着红衣的华贵妇人嫣然一笑，轻声道：“你看，小汐、小烟、小晴都已长大成人，而我们都老了。”
那位身着青底长衫的华服贵人，用充满母性的声音感慨：“姐姐，看到她们，我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我们——你、我，还有晴姐姐。那一年，我们三人也像这样嬉戏玩耍。”
然而，红衣华贵的妇人在听到“晴姐姐”这三个字时，眼底突然掠过一阵痛苦与黯然。她的声音变得苍凉而凄然：“是啊，自从晴儿离开后，我就像是置身于炼狱之中，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华服女子听到这里，心底涌起浓浓的愧疚，连忙道歉：“对不起，姐姐，都是清儿的错，我不该提到晴姐姐的。”她看着姐姐那呆滞空洞的目光，心疼之情弥漫整个心田。
“没事，清儿，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最懂我和你晴姐姐的人。”华服美妇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柔和、安静与理解的光芒。
这位绝美端庄的女子正是皇后，而那位青底长衫的美妇则是她的亲妹妹清夫人。
“我听说小烟的眼睛是她夫君治好的。姐姐，能否请你出面，让江驸马也为小汐诊治一番，宫中的御医大都敷衍了事，我实在不愿再让小汐受那些庸医的折磨了。”清夫人说到此处，原本淡雅柔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皇后从清夫人的眼神中读出了她沉静淡然外表下的爱憎分明，她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道：“我听小晴提起过，八驸马是药王的亲传弟子。妹妹放心，待会儿等彦儿来接小烟时，可以顺便让他为小汐看看。”
“江臣彦竟是舒斐的弟子？”清夫人闻言颇为诧异，眼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皇后似乎并未注意到那一抹稍纵即逝的诧异，只是幽幽地道：“彦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原本我以为他会与小晴结缘，没想到阴差阳错，他最终娶了小烟。那时我真的好担心，怕小晴和小烟会因为彦儿而心生间隙。但现在，我放心了。看她们两姐妹，依旧亲如往昔。”
清夫人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清雅脱俗，正在为一个蓝衣女子作画，而那绯衣绝美的少女则弯身凑近白衣女子，两人亲昵交谈，画面和谐温馨。
“小汐现在可有心仪之人，商儿曾多次向我提及，他对小汐颇有好感。妹妹觉得三皇子为人如何？”皇后握着妹妹的手，温柔地笑道。
清夫人被皇后这么一问，眼眸中露出复杂的情绪，蹙眉淡淡道：“姐姐应知我意，我并不希望小汐嫁入皇室。我不愿让孩子们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皇后被妹妹的话语触动，神情略显落寞，歉意地道：“清儿，姐姐收回之前的话。一切都应依小汐的心意而定，她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清夫人轻咬下唇，蹙眉低声道：“若当初你和晴姐姐能一走了之，或许一切都会不同。你们的结局，也不会是如今这般。”
皇后的眼眸再次闪过一抹悲凉与痛苦，声音略显凄凉落寞：“清儿，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像你那样随心所欲地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自我爱上你晴姐姐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便注定是一段悲剧。”
清夫人脸色苍白，指尖微微颤抖，紧咬牙关道：“姐姐，若非顾及黎民百姓，若非看在你的份上，我和寒哥哥定会为晴姐姐的死，向楚皇讨回这笔血债。”
皇后心中一震，眼眶已有些湿润。回想当初，清儿与叶寒世子的相恋，还是自己与晴儿牵线搭桥的。那时，晴儿真心将叶寒世子视为亲弟弟，而叶寒也深知自己与晴儿之间那段不为世俗所容的情感。
正当皇后与清夫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回忆之中时，一阵惊雷声打破了这份沉静。
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如狂龙般怒吼着，卷起漫天飞沙，像是卷起汹涌浪潮一般。在凛冽的北风中，晴烟宫的宫女们惊慌失措，纷纷抱头逃窜。突然间，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宛如无数乱箭般猛烈地劈头而下。
这绝对是一场罕见的初冬雷风暴。
刚才还在池塘边专注作画的三位绝美女子，完全没有预料到初冬之际会遭遇如此猛烈的暴风雨。她们还未及反应，狂风骤雨已无情地浸透了她们的衣衫。
绯衣女子迅速拉着白衣女子轻盈地飞向了晴烟宫的廊檐下，而蓝衣佳人也想随着她们的身影，提气飞向廊檐。然而，就在半空中，狂风骤雨引发了她心脏的剧烈疼痛，脑海中一片黑暗，虚弱的身躯瞬间失去了控制，直直下坠。眼看即将落入池塘中央，一个白色身影如闪电般冲来，飞身接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众人站稳后，发出失声的惊呼。江燕已经抱着陷入昏迷的叶翎汐，稳稳地站在了她们的面前。楚思晴和楚倾烟呆滞地望着被江燕紧抱的叶翎汐，齐声惊呼：“汐姐姐，她怎么？”
江燕任由满脸雨水滴落，俊美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狰狞。她大声吼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她不能淋雨吗？”话未说完，便抱着怀中的女子冲进了晴烟宫中。
她的身影迅如闪电，快如疾风。
“轰隆！”又是一个雷声轰鸣，将众人从震惊中拉回现实。她们连忙跟随着江臣彦，奔进了宫殿内。
楚思晴和楚倾烟被江燕的怒吼声震得脑海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跟着清夫人和皇后冲进了宫殿。
江燕冲进大殿，疾步奔向通往房间的道路。她的眼眸已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抱着那冰冷的身躯时，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和紧张。
“砰！”一声巨响，江燕踹开了房门，冲进了房间。
江燕撞开门后，迅速将叶翎汐冰冷的身躯放在床上。她一边紧紧握住叶翎汐的右手，将自己的掌心与她的掌心贴合，将柔和的真气缓缓输入她的体内，守护住她的心脉；另一边则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瓶装有“紫菁玉荣”的浆液，颤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往叶翎汐苍白无色的嘴唇内灌送。此刻的她，浑身颤抖，早已不复往日的温文尔雅和沉着稳重。
就在江燕为叶翎汐进行紧急救治时，房间内已聚集了四位女子。清夫人瘫软在皇后身上，脸上写满了焦急。而楚家姐妹则双手紧握，脸上满是惊骇、紧张和担忧的神情。
江燕紧蹙眉头，按住叶翎汐莲藕般的臂上穴位，仔细诊治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她缓缓地舒了口气，僵硬的身躯才慢慢瘫软下来。额头上悬挂的雨水和汗水，因为面部神经的松弛，纷纷滴落。
皇后等人见江燕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也终于落地，纷纷上前询问。
“江大人，小汐……她怎么样了？”最先开口的是清夫人，她的声音中仍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几乎要哭出声来。
江燕依旧紧紧地抓着叶翎汐的手，仿佛生怕会失去她一般。她的双眸紧紧盯着叶翎汐惨白的容颜，全身像是虚脱了一般，缓缓说道：“没事了，她现在没事了。”
清夫人挣脱了皇后的手，奔到床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小汐，你醒醒，你不要吓娘了，小汐……”她的声音哽咽不已。
皇后、楚思晴和楚倾烟三人也围到了床沿周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衣衫湿透、昏迷不醒的叶翎汐。
江臣彦的双眼已有些朦胧。就在叶翎汐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随之停止了跳动。那种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撕裂痛楚让她感到强烈的恐惧。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因为刚才，她差点因为失去她而窒息。
心悸，也许只在一瞬间，而那个短暂的瞬间，却足以让人阴阳两隔。
叶翎汐患上的就是这种会瞬间爆发的顽疾，也许是在这一秒，也许是在下一秒。
“让我照顾她，请让我照顾她。”
水静风停，万籁无声，一时之间，房间内彷佛像是凝固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章 许下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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