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辞》谷雨白路

104、两虎争（1）

　　仙珠揉去笑出来的眼泪，“你刚刚的话让我想起了猪八戒吃人参果，也是囫囵吞下肚，什么味也没尝出来。”
　　“你——骂我是猪八戒？”
　　“没有。”仙珠扭头把点心碟子整个端到他面前，“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我没有，糖酥——管够！你不是说刚刚没尝出味来么，现在再吃一个。”
　　孙昂瞪她一眼，把手伸出来夹起一块，还没放到嘴里。就听到她道：“如果孙少侠肯教我射箭的话，不仅有糖酥管够，牛舌饼、紫云糕、马蹄糕、绿豆糕、荷花酥，想吃少侠什么应有尽有。”
　　孙昂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活像见了鬼，嘴里的糖酥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你、你怎么知道我姓孙？”
　　仙珠笑得更高兴，“我不仅知道你姓孙，还知道你是孙姑娘的哥哥。糖酥就是我的拜师礼，孙少侠吃了我的糖酥，往后就是我的师父。要教我射箭。”
　　孙昂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徒弟！嘟囔道：“哼，就一碟点心就想我做你的师父！做梦去吧！”
　　“哎呀，怎么是做梦呢？”仙珠讶异地说道，“一碟点心不够的话……两碟总够了吧？要不然，三碟，总不能再多了。”
　　“你——”
　　细园在一旁捂着嘴巴偷笑，心想：这滑头女贫嘴才是她的小姐啊。
　　孙昂纵身飞上屋顶，仙珠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孙少侠——”
　　“我的名字叫孙昂！还有你记着了——我不是孙茱的哥哥，是她的弟弟。”
　　“好咧！我记着了。”仙珠粲然一笑，“孙昂，你什么时候来教我射箭？”
　　“我才不教你哩！”
　　孙昂哼一声，把头一扭，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宇之间。
　　“小姐，你真的要拜他为师啊？”细园忐忑不安地问。
　　仙珠笑道：“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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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过完是新春，本应该万物复苏，大地回春。但从上元节后，京师接连发生十几起入室盗窃。如果是一般的入室盗窃也就没得什么惊异之处。奇的是这些强盗专盗豪富官绅之家。盗贼武功高强，来去无踪，被盗之家，损失惨重。如此一来，京师中的有钱人家顿时人心惶惶。皇上得知此事，速命京兆尹严查此案，务必要及早纠察出这伙强盗。
　　万万没想到，京兆尹刚接皇令，第二天出门就被一支穿云箭正中当胸而亡。那箭上还夹着一封书信，上面写满了京兆尹贪赃枉法、贪污受贿的罪证。
　　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过去这伙强盗还只是求财，如今居然还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朝廷大官。一时间街头巷尾流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这是匪患、有人说是魔头，有人这是忠勇军的残党，更有人悄悄说，这是侠肝义胆的绿林军杀到天子脚下了。
　　消息传开，天子震怒。皇城脚下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是谁所为，不管是出于何种用心。这桩事件本身就是公然践踏皇室威严，不把皇帝放在眼中。三位皇子与文武大臣们被急急召入宫中商量对策。
　　“大家说，这桩案子该怎么办？”
　　沈喻身为领尚书事，当仁不让，“臣以为一定要速速查清，绝不能姑息。”
　　“查、当然要查！朝廷重臣，天子门生，且是旁人能杀能夺的？”计锟踱着步子，望着宝座下站着的三位皇子，“你们三个，谁愿意出来领了这份差事！”
　　弘毅心忖，那京兆尹本身就是个死不足惜的贪墨，但这样的死法透着几分古怪。射杀他的穿云箭凌空而发，足以证明这不是一般的强盗，而是江湖侠客。但江湖人走南闯北，有江湖规矩，就是绝不参与公门之事。这种杀朝廷大员，还要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你的做法怎么也不符合江湖人的做派。
　　正在弘毅琢磨的时候，驰睿和昊麟已经跪下去，争着要去查这桩案，为皇上分忧。
　　计锟把目光转到弘毅身上，弘毅脸色微微发窘，跪下道：“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但到底是落于人后。
　　“好。都是朕的好儿子。”计锟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梭巡一番。摸腮捏须。最后看着驰睿道，“睿亲王，你是长兄。这件案子朕就交给你去办。”
　　“儿臣领旨！”
　　驰睿领了差事，高高兴兴，决定用这桩差事使皇上对他刮目相看。昊麟没有得到表现的机会，心里老大不痛快。走出养心斋时，突然走上来对驰睿唏嘘道：“大哥哥领的这差事不好办啊。”
　　驰睿防备地答道：“怎么不好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昊麟笑道：“我能知道什么？如果我真知道，第一个来告诉大哥哥。”说完，笑着往前走去。
　　比起驰睿和昊麟的有说有笑，弘毅无晴无阴。
　　回到端木宫，叶魁早已经在等候着他。
　　“殿下，有没有听说一件事。京兆尹——”
　　弘毅点点头，请他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说，“刚刚父皇就是为了这件事召见我们，如今父皇钦点了睿亲王督办这桩案子。”
　　叶魁道：“这个京兆尹如果不死，我也准备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根本就是一个狗官。可他就这么死了，毕竟是朝廷。凶手的胆子也太大了。”
　　弘毅笑道：“艺高人胆大嘛。”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他认识的人里面，这样的箭法大概只有——想到这里，他像噎住了一样，端着茶杯，又轻轻摇头。
　　叶魁一点没察觉，问：“皇上真让睿王督查此案？”
　　“睿王极力兜揽，父皇也就顺水推舟。”
　　弘毅看到叶魁欲言又止，放下茶杯，问：“怎么？是睿王有问题，还是这案子有隐情？”
　　“谈不上隐情，就是最近城中发生了一些怪事。”
　　“什么怪事？”
　　叶魁慎重地说道：“我最近也一直在私下里追查这伙江洋大盗。可恨他们武艺高强，组织严密，根本抓之不到。我更纳闷的是，这两个月，他们掠夺的财富有千金之巨，但这些时日，九城之门严防死守，根本没有运送黄白之物出城。城里的钱庄银号也没收过巨额的汇款汇票。难道这些钱凭空消失了么？”
　　弘毅想了想，“这盗贼恐怕是静待时机，准备风声过后，再把东西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