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求》青菱菩萨

76、第20章 一样的人（三）

　　傅禅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心思，仍然面带微笑地将她带至一个不大，但是很精致的房间，吩咐了丫鬟几句便飘然离开了。
　　乔乔想问他是不是打算长久地将她软禁在这里，可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待他走了之后，看了眼有些小心翼翼的小丫鬟，她不禁很奇怪地想起了远在念齐山庄的环翠，然后叹了口气，在小丫鬟微微疑惑的视线中走入了房间。
　　房里的布置很清雅，一尘不染的桌椅，平铺整齐的床被，新摆放上的花草，无一不彰显着这别庄主人的脾性。
　　乔乔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发现小丫鬟还站在原处，奇怪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事么？”
　　她原本是想问她：你还站那儿做什么？
　　可转念一想，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也就作罢，换了个温和的方式来问。
　　“奴婢贱名皎皎，是公子派来服侍小姐的，公子说小姐淋了雨，下人们正在为小姐准备热水汤浴，还请小姐随皎皎来。”皎皎的声音很细嫩，柔弱得让人生不出任何驳她的念头，乔乔感觉她虽不像环翠那样偶尔看上去咄咄逼人，却也看得出她是个精明伶俐的主儿。
　　“好。”她还能说什么，人在屋檐下，而且她现在心里还是一片乱麻，就随这丫头折腾去了，反正她总不会光明正大得伤害她。
　　汤浴的地方是个正在冒着热气的小池子，隔着屏风，里外互相看不到。那里有一群的侍女恭立在侧，乔乔看到此景后微微皱了皱眉。皎皎眼明心锐，看到乔乔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便在后面悄悄挥了挥手，侍女们立即身体微倾着向侧旁退去。
　　有了之前在念齐山庄的经验，乔乔略微有些明白过来，她是别人家的“客人”，别人总不会用一个烧柴丫头来服侍自己，估摸着这皎皎年龄虽小，但在众丫鬟间的地位还是蛮高的。
　　乔乔松了口气，她刚要褪下衣服，转头时看见皎皎还站在那里，又急忙把衣服拉了上来道：“皎皎，你怎么……”
　　“总要有个人侍候小姐啊。”皎皎稚嫩的面容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笑容，上前几步帮着乔乔褪下了身上不多的衣物，再挽着她的手走到池边，“小姐，请。”
　　乔乔一看到皎皎面上的那个笑容，不知怎的心中一阵不寒而栗。也不奇怪，任凭谁看到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露出如此深谙事故的笑容，总是会引起人的念想的，而乔乔，就在她露出那个笑容后，暗自在心里给对方的脑门贴上了张“危险物品”的条子。
　　她没有反抗，进了池子里以后就任由皎皎搓洗，让她意外的是，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她在感受到皎皎的按摩技术后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瘫软在池子边上。几种名贵香料燃出的烟在空气中弥漫，融合着后背的舒适感让她昏昏欲睡。
　　眼前的情景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先是十二岁的时候，她养了两年的一只白毛狐狸死了，不管她给它喂什么药都不见效，老头也不肯救它，每日依然是醉醺醺的模样，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离别之痛，让她不管不顾得讨厌起爹爹来。
　　身体继续缩小，那是她七岁的时候，过着多年封闭的日子，爹爹又不怎么跟她讲话，她只能与书为伍，才七岁的她，就已经差不多能背下书柜上一半的书籍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都懂一些，可这些都不是她所爱。
　　还没适应过来，她又回到了跌跌撞撞的时候。乔乔很晚才学会走路，人家孩子一岁两岁就会走路了，可她一直到三四岁的时候才能站起来，不过相对地，她学会说话却是极早。四岁的乔乔，正磕磕绊绊得向前走着，忽然看到一道转过身去的背影，那人比她大约高出一个多头，穿着简朴的麻衣，同样娇弱的身躯在她看来却是如此坚毅。那人没有转过头，她却知道她是对着她说话：“乔乔，我要离开这里了，你代我好好照顾爹爹。”
　　那时候正值盛秋，四季如春的翠竹谷依然盎然碧绿，可外围的枫林却早已染上了半边赤红，她遥遥望着那人被血红色覆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没有流泪，心中却是空空的。
　　从此以后她再没有见过那人。
　　于是她不再承认她是她的姐姐，一直想着她是如何跟她争夺父亲的爱的，她走了最好，到后来干脆连想一下她的功夫都没有。
　　四岁的孩子，把她姐姐的音容笑貌逐渐淡忘，只是那个决绝的背影，却被深埋在了心底。
　　她明明只比她大两岁，却为何敢做她连做梦都没想到过的事？她只比她小了两岁而已，却是到了十六岁才敢步出家门一步，而且还是被爹爹和一个陌生男人给硬逼的。往日以为自己多么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她不过是个连家门都不敢迈出一步的胆小鬼！
　　姐姐……

　　大约是发现乔乔状态不佳，察言观色能力极强的皎皎忽然将手伸到她面前直掐人中，乔乔身子轻，她用另一只手环过她的前胸一把把她拎出水，坐在了池边。
　　好嘛，这破小孩还是个练家子。只是她就不能温柔点吗？
　　皎皎的反映让乔乔略感熟悉，似乎有什么正从她心底苏醒。

　　“洗澡要好好洗，别傻不愣登的，这么大孩子了连路都不会走，摔倒在盆里我可不管你！”
　　“话说地挺溜，这两条腿咋就直不起来呢？爹爹也真是的，都不给看看。”
　　“别整天光顾着看书了，爹爹是醉鬼，你还想咱寿家出个书呆子？”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曾发现姐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