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求》青菱菩萨

69、第18章 功败垂成（四）

　　虽说是“赢了”，但向来宠辱不惊的秦小莲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沾沾自喜，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看到临走时范玉荷那个似乎已看破一切的眼神，对她的评价更上一层，却也让她要范玉荷再也不得翻身的决心更加彻底。
　　断岭幽域里出来的都不会是普通人，若是谁把他们当作常人对待，那么吃亏的总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她明白此时龚止戈心中难受，于是缓缓站了起来，可能是跪在地上的时间太长，一个趔趄，幸好龚止戈扶住了她。她软倒在龚止戈怀里，一眼看出后者正在神游天外，微微蹙眉，担忧道道：“老爷，不碍事的。只是……您不要太难过了，否则怎么让大夫人，还有夷儿妹妹她们在天上安心呢？更何况，如果栖枝知道了，他也会很不放心啊！”
　　“傻瓜，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龚止戈被她拉回了神，听完她的一番话语之后，这才轻声回应道。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秦小莲迷醉一笑，埋下首去依偎在龚止戈怀里，龚止戈大笑一声，似是吐尽心中所有郁闷，抱起秦小莲便往榻上走去。
　　重重纱幔落幕，屋内春光一片旖旎。

　　楚留香自是不会让乔乔看到下面屋里头二人的床上风光，他估摸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就要上演，赶紧先抱着乔乔走人。
　　乔乔刚要开口询问，楚留香就已将她带到她的屋子里，把她放下，在她之前开口道：“想好了吗？”
　　想好了吗？
　　她想，这个问题毋须再问，方才秦小莲的表现就证明了一切，甚至连楚留香都是站在她那一边。
　　乔乔没有问他为什么选择帮助只不过认识才没几天的女人，或许是他的博爱精神泛滥，也或许他有什么在瞒着她，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告诉她。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
　　再说，她的注意力也并未放在他和秦小莲的关系上面，现在她所关心的，应该是她关门徒弟今后的路她怎么替他铺。
　　楚留香就是看死了她嘴上不说，但对那个十岁不到的娃娃心存喜爱，所以才敢如此逼她。虽然有些不乐意自己的思想被别人抓在手里，但这个问题她却不得不考虑。
　　范玉荷，还是秦小莲？
　　龚止戈的身体其实并未有太大的好转，他毕竟征战多年，又年事已高，何时会凉了身体谁也不知道。
　　若是范玉荷持家，她今后会怎样对待龚栖枝？会自己做上龚家大主子，然后像对待秦小莲和龚七香那样把他赶出去？纵然她方才离开龚止戈房间时那最后一瞥让乔乔有些怅然，但若她再次掌管实权，野心会不会死灰复燃，还不得而知。
　　可秦小莲不同，她很聪明，虽然不像范玉荷那样有太多的持家经验，但以她的智慧，要想很快上手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一点，即使她也是将龚栖枝当作争宠夺权的工具，但无论如何，为了自己慈善的形象，要保护好龚栖枝却是她必然的职责。
　　答案呼之欲出，可乔乔却高兴不起来。
　　栖枝，如果他不能自己成长起来，永远只能活在他人的羽翼之下，还会沦落为他人往上攀爬的工具，甚至是绊脚石。
　　“这是你给我的两条路，我有别的选择吗？”她无奈笑了下，然后心中微微一惊，曾几何时一直没心没肺地笑的她，如今竟然学会苦笑了。
　　她，也是成长了吗？
　　这种成长，又是好是坏？
　　她不知道。
　　“有些事情，容不得你心软。”楚留香见她如此，心中忽然隐隐胀痛，不再看她，转身看向窗外。
　　“你也是这样？”听出些许弦外之音的乔乔脱口问道，忽而又张了张嘴，心中暗悔。她是不会体谅人，可现在，她在这个容不得她不长大的世界里，她不得不察言观色。楚留香神情黯然，若光是为了安慰她，绝不会是如此一副神态。
　　“是啊，两个美女，虽然都已经徐娘半老，但怎么说也是风韵犹存嘛！选哪个，真的让我很苦恼啊！”楚留香忽然回过头来一笑，面上表情滑稽，似是真的为了这件事在烦恼。
　　乔乔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那张忽然虚伪起来的脸皮。
　　“唉，”他叹了口气，扇子轻轻敲在她脑门上，“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闷骚啊，连配合一下都不肯哦？本帅很是伤心啊！”
　　乔乔轻哼了声，道：“是你没有自知之明，大半夜的你在我房里做什么？我在用眼神‘请’你，麻烦你滚出我房间好吗？”
　　楚留香愣了愣，接着咬着牙齿吐出四个字便飘身离开了。
　　“牙尖嘴利！”

　　乔乔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月色。本来以为被楚留香带出去一趟就会犯困，然后回来就可以直接睡着了，只是没想到他带她去看的竟是这一出，这下，她心思更加复杂了。
　　翻来覆去，她一直回想着刚才秦小莲和范玉荷二人言语中的夹枪带棒。她从来不知道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可以深奥到如此地步，范玉荷是光明正大的正面攻击，枪锋凌厉，而秦小莲则是暗中蛰伏，不发则已，一旦锁定目标，就会在看似不经意间就给对方吃下致命一击，可怜范玉荷到头来都还不知道龚止戈要跟她说的是情话，而不是呵责。
　　原本傅雾花跟她讲她和她姐姐傅镜月之间的爱恨情仇的时候，她还没多大放在心上，她听到的只是一个结果，三个人，最终谁都没有得到谁，一场惊天动地的感情在三方三败俱伤的局面下，许多年的执着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若不是今天她亲眼看到这两个女人明争暗夺的一幕，她永远不会知道当年她父母那一辈人为了他们心中的那一份执念付出了多少，算计了多少。直到现在，她对此也只是知道了其中的沧海一粟，便已是战战兢兢，慌乱不堪。她根本不敢去猜想当年他们是怎样爱得神恸鬼哭，恨得虽死不休。
　　傅雾花那张明艳而疯狂的脸庞她至今都忘不了，每每到了深夜，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张扭曲的面孔。
　　惊悚。她的恨延续了近二十年，却还不够。
　　那傅镜月呢？是否真如傅雾花所说的那样孱弱不堪？否则她又怎能与她疯狂的亲生妹妹争斗那么多年？她会不会也是一个像秦小莲一样的存在？
　　抱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大脑不堪重荷的乔乔终于沉沉入眠。
　　可就在第二天，在乔乔下了决心，却还没有准备动手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对秦小莲的印象更为深刻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