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临渊吃鱼不羡鱼

5、05

　　母亲死的那来，家里来了好多人，我都不以识。

　　破败的小院，稀稀落落地挂着白布，一个名为白严，自称是我爹爹的人带走了我，掩埋了母亲的尸首，我只能怯怯地跟随。

　　那个男人领我进了白府，府上好多人，围在旁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只能把头低得更低。他问我们名字，我颤抖着声音小声告诉他我叫木枝。他愣了一下，眼中弥漫着我看不懂的神情。他一一给我介绍了院子中的人，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不屑地看着我，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对，就是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哥哥，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好看。这年，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名白陌，我十三岁。

　　爹爹是一个商人，虽历经沧桑，但还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更重要的是他祖上是丞相，他不喜政权，更爱游历，而且富可敌国。那日恨我的女子乃是当朝丞相独女，姓许，单名一个蝶字。她嫁给一个商人，虽然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他的财势，但我看得出她也是深爱爹爹的。

　　因为，她恨我，恨我的容貌。

　　府上的日子并不好过，许蝶的百般习难，爹爹忙得无暇顾及，我常常饿肚子，丫鬟也欺负我，而我胆小怕事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流润，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到尽头。

　　有一天，终于忍不住，我偷跑到厨房，刚拿了一个馒头，就被抓到了。下人们拳脚相加，我那单薄的身子又怎受得了。不一会儿就昏迷了。

　　我是在一张精致的床上醒来的，一个少年坐在旁边，似是睡着了，呼吸均匀，脸上挂着孩童一样天真的笑容。我认得他，他是白陌，那个好看的大哥哥。

　　原来，我被下人们扔在屋外，正好他遇到，便救下我。在听了我的遭遇后，心地善良的他便处外护着我，甚至要求爹餐让我搬去他的院子住，方便照顾我。我的心里竟有一股暖流涌动，莫名的开心。这一年，我十五岁，他带我脱离了苦海，却陷入了另一深渊。

　　之后的自子他教我识字做诗，带我逛街游玩。我也不像刚见时那么胆小了，但我仍然害怕，怕他的母亲，许蝶。她反对白陌待我如此之好，不过，他不在意。

　　这几天，府里很忙，许蝶病了很严重。白陌也心不在焉。

　　大夫说是染了风寒，开了药，多休息几日就好了。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暗处的见不得人的秘密怕是会见到阳光了。

　　一夜之间，许氏倒了，皇上下令诛杀九族。许山，也就是许喋的爹，以通敌判国之罪斩首，头颅被高高地挂在城墙上，警醒世人。刚听到消息，许蝶哭得口吐鲜血昏死过去。自陌隐忍着，脸上满是泪痕，神色疲备。我打量着众人，不悲不喜，心里有点不安，还没结束吗？

　　好几天没见白陌，我只好过擅自闯了进去，他的样子狼狈极了，看见我后低低地唤了声“木枝”。我走过去理了理他的头发。他突然抱住我，痛哭起来，伤心的模样就像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我任由他抱着，他哭累了就睡着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吧，只不过回不到从前。该来的来了。

　　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江湖打扮的红衣女子。别人不认识，但我知道，她是我娘，木槿。是的，她没死。那一切都是她设下的局，从她死亡到我来到白府。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感情。我对白陌动了情，她挺高兴的，这不仅不影响她的计划，反而可以好好利用。

　　她恨许蝶，当年是许蝶给她下药，使她失了贞洁，便配不上白严，尽管白严深爱着她，可那又如？母亲那样刚烈的江湖女子，又岂会留下，可她走的也不安稳，许蝶多次派杀手取她性命，幸而有她师兄的保护才免死于许蝶之手。但是母亲的师兄死了。所以，母亲要报仇，我就是一把利剑。

　　许蝶的病是我下的毒，许家的罪名，是我仿字以敌国的身份送去，而且恰到好处的有人搜查。那么多的人命都是我害的，对啊，我并不怯懦也并不怕许蝶。

　　我怕的，从来有一人，他是白陌。

　　白陌死了，他是自杀的。死时的决绝，对我厌恶，直到现在我还记得。

　　收拾他的遗物时，我找到了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是我，有着绝美的容颜，善良的笑容。旁边题着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现在，我老了，孤独终老。我无法和任何一个不是他的人一起生活，可惜和他在一起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只有这么零星的片断。他的样子，我也快忘了。

　　一生，一世，一个人。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

　　君不在。

　　木枝：我用平淡的语气叙述一件往事，可能在看客眼中索然无味，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到那种悲伤，深入骨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蔓延。那个人我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悲伤的感觉依然很真实。回忆没有泪水也没有痛，大概只是悲伤还有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