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的我，温柔的你》未闻斐然

7、山顶的风

　　敬泽早上那会儿没去赴和敬曦的约，晚上自然是会意料之中地来找敬曦，所以敬曦索性也就没关门。敬泽来的时候带了从饭店打包好的饭菜，进门就放在桌上去拿碗筷。敬曦听到动静便从房里出来，顺便去关上刚才敬泽进门时没关上的门。
　　敬泽：“哥，今早站你旁边那女孩儿是谁啊？”
　　果然，不出敬曦所料，一来第一句肯定是这个话题。
　　敬曦：“朋友。”
　　虽然怕被打，可是终究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敬泽挠了挠头，声音不大不小地来了一句，“女朋友？”
　　敬曦立马瞪了敬泽一眼，吓得敬泽赶紧收回了他的所有好奇，再问下去怕是真要被打了。这个敬泽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比亲哥还亲的敬曦，从小到大敬曦说一他不敢说二，算是体现了什么叫真正的“一物降一物”。
　　敬曦倒着饮料和敬泽聊着天，“你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是吧？”
　　敬泽：“嗯。”
　　敬曦：“毕业了要回来工作吗？”
　　敬泽：“肯定回啊，伯伯这么些年一直供我上学，伯母照顾我的生活，你和姐姐督促我的学业，我不回来建设会社报效祖国哪儿对得起你们哪？”
　　敬曦失笑，“别别别，你这话可说重了。”
　　“我是真心的，人是要会感恩的。我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所以我并不觉得回来是一件被迫的事。”敬泽的眼神突然变得真挚又真诚，仿佛在用心全身的力气去表达他的决心。
　　敬曦对于敬泽这样的反应有些吃惊，他知道敬泽心里对于他们的感激，但并没有想到这种感激已经在他心里化成了信念。
　　从敬泽被带到他们家的第一天起，他就收起了他所有的淘气和任性，再也不逃课，再也不和同学打架。刚开始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失去双亲的痛苦，可慢慢地他们发现他正是因为接受了所以才会变得懂事，变成了现在这幅品学兼优的模样。
　　“不过，哥你放心，你是我哥就永远是我哥。”敬泽看着敬曦的眼里有好多预喷薄而出的话。
　　敬曦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说，他不会觊觎敬家的财产，更不会觊觎将来敬父传给敬曦的位置。他想让敬曦放心，他会永远跟在敬曦的后面，不会有别的想法。
　　这些敬曦都知道，这么多年，敬曦早就知道了。敬曦也知道，他不说出来，是不想敬曦多心。毕竟有些话说出来反而是多余的，除了画蛇添足，什么作用也没有。真心，从来都是用心去感受的。
　　“行了，吃完饭就赶紧回家去吧！我这儿可没有给你睡的床。”敬曦岔开了话题，敬泽傻傻地笑了一下就继续吃饭了。
　　黎彧和敬曦要赶在日出之前上山，两人都摸黑就出门了，本来是约好在西山脚下碰面的，就在黎彧拿出手机准备打车之时却看见了一辆打着转向灯缓缓向她驶来的车。
　　黎彧看着车里的敬曦，“你怎么来了？”
　　“天有点凉，给你带了早饭。”敬曦没有回答黎彧，而是够着身子一边给黎彧开车门一边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黎彧坐进车里关上门敬曦就递来了早饭，一杯豆浆两块米糕。
　　时间还早，街上几乎没什么人，黎彧吃着敬曦给她买的早饭时不时看一眼敬曦，好几次欲言又止。敬曦只是在专心开着车，脸上带着那种专属于他的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来心情如何，但黎彧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怪怪的。
　　本来这个时候西山是不让进的，但昨天敬曦说完拍摄计划之后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今天到的时候保安竟然给他们开了门，还表现的和敬曦很熟的样子。
　　黎彧有些小小的吃惊。
　　入秋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在山顶的感觉越发明显。黎彧和敬曦都穿的厚厚，架好了机器，坐在一旁等着日出。
　　寒风吹过让人忍不住打哆嗦，黎彧不禁紧了紧她身上的衣服，抬眼看了看敬曦，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想问他的话，“你，有心事啊？昨天我就感觉你怪怪的。”
　　敬曦笑了笑，似乎是想说可又没想好怎么说，刚想开口却又叹了口气把话给咽了回去。黎彧见状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什么时候想说了自然会说的。
　　良久之后敬曦慢慢开口，“人生是不是都是由很多琐碎且复杂的事构成的？”黎彧早已做好了敬曦会说些奇怪的话的心理准备，对于他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对人生的感慨并没有多大意外。
　　“嗯，洗衣做饭的琐碎，生离死别的复杂。”黎彧目视前方静静搭着敬曦的话。
　　敬曦叹了口气，“博士快毕业了，也不知道要去干嘛？”
　　黎彧笑了笑，“能干嘛干嘛呗，反正先干着呗，人是会变的，今天想做的事指不定明天就不想做了呢！”她的态度倒是豁达。
　　敬曦：“那岂不是很被动？”
　　黎彧：“被动和主动是由自己掌握的，人活着本来就有很多意外。”
　　敬曦：“那你呢？现在是主动还是被动？”
　　“嗯……怎么说，不主动也不被动吧，我现在暂时没有什么想变动的想法，就好好工作，给我爸挣零花钱就好。”黎彧说着说着就笑了，每每提到黎建阳黎彧总是会发自内心地涌出一股幸福感。
　　敬曦笑着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女孩儿，突然感觉她身上有种倔强，一种说不出来从哪而来的倔强，而且他能从黎彧的言辞中感受到黎彧和父亲的关系很好，这是他没有的，“你和你爸爸的关系好像很好。”
　　敬曦说的是陈述句，并没有要继续从黎彧这里获取更多她和父亲相处细节的欲望。黎彧虽然感受到了敬曦这句话中的细微情感，但见敬曦没往下说也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人家不想说的心事干嘛要去问呢？
　　后来两人又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些其他的，等着摄像机录完整个日出的过程。曙光随着地平线慢慢洒到世间万物身上，有一种平静而神圣的美，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敬曦觉得黎彧身上就有这样的生命力。
　　黎彧抬头看了一眼敬曦，这一刻的他好朦胧，一如既往的温柔中又多了一份黎彧之前不曾察觉的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