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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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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机，年初看着电脑屏幕，只觉得那些字都在自有组合排列一样，心思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
宫萱说明朗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她不觉得。
明朗工作上的一切，事无巨细，自己都很清楚，两人也在同一屋檐下，可以说是朝夕相处，要是真有什么事情，自己肯定知道的，他能有什么事儿呢？
年初觉得，明朗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想到这里，又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不知为何，年初心里竟多跳了两拍，冥冥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阴影把她笼罩其中。
自从和宫萱联系过后，年初有试过跟踪明朗，可不知是自己真的多想了，还是被对方发现了，每次只要自己一跟上去，明朗的目的地一定是健身房，要么就是摄制组的培训基地。
而且这段时间，虽然明朗看年初的眼神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可细看之下，似乎跟以前又有点儿不同，带着点打量，带着点儿防备。
年初本就做贼心虚，偶然被他这么一看，更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可心头那点隐隐的不安又一直提醒着她，让她无法真正安心。
年初不想再玩儿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她是这的怕明朗会出什么事情！
有一天，明朗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她也背上包包，跟了上去。
玄关处，正在换鞋的明朗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要出门？”
年初点点头：“是啊，我今天跟你一起去吧，看看你最近训练得怎么样了。”
明朗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开口道：“我今天打算去看看我妈妈，回来后再去健身房，肯定要耽搁不少时间，要不下次吧。”
“没关系的，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年初是打定了注意要跟上去瞧瞧，固执的看着他。
拒绝的话，明朗不敢说得过于明了。他心里清楚，年初对自己的行踪本就开始怀疑，要是太过于明显，倒真显得做贼心虚了。
“好吧。”
他无奈点了点头，只能带着她一起出了门，只是在年初不经意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车子真的停在了医院门口，明朗下了车，往大门走去。
到了病房，医生护士都熟稔无比的跟明朗打着招呼，待他跟普通的家属没有什么区别，像是认识了许久的老友一样，不显得过分热情，也没有过分追捧，一切都刚刚好。
无菌室外，明朗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年初，顿了一秒后才开口道：“无菌病房只有直系亲属能进去，你只能在外面等了。”
“没关系的，我在外面等你就成了，快进去吧。”
明朗只能跨进门，在护士的帮助下，穿好无菌服，带好帽子口罩，穿好鞋套，一副全副武装的打扮，比他平时走机场包裹得还要严实。
他回头看了眼年初，年初笑着对他挥了挥手，门就关上了。
也许是难得看见明朗带人来探望病人，护士小姐贴心的拉开了无菌室的窗帘，透露出大约一人宽的可视区。
隔着玻璃，年初笑着对护士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护士也报以一笑，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通过透明的玻璃瞧去，就看到明朗正坐在一张病床旁，床头正对着她的方向，床上躺着一名非常消瘦的女子，戴着帽子，年初知道，帽子下没有头发。
她的脸颊白得几近透明，有些凹陷，以至于颧骨和眉骨都有些凸出。
即使精神状态不算太好，可通过眉眼，也能看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难得的美人。
似乎察觉到年初的目光，明媚往她所在的方向看去，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善意，对她微微一笑。
这一眼，年初总算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明朗眼里有光了，大概，是遗传吧！
明朗正说着话，见母亲不理会自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年初的身影。
明媚依旧看着窗外。
她被发现有白血病，已经快三年了，这三年来，从未见明朗带任何人来看望过自己。
明媚知道儿子的工作性质，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有些孤单，可也没说过什么，今天乍然之间，看到明朗带了个女孩儿来，心头有些诧异，问明朗道：“那姑娘，是你带来的？”
“恩，她是我助理。”
明媚打趣的看向自己的儿子：“我又没问你什么关系，你解释什么。”
明朗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喊道：“妈！”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社交介绍，怎么从自己母上大人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明媚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两眼放光的看向明朗，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揶揄道：“儿子，你耳朵红了。”
明朗连忙避开了她的眼神，满是不自在的开口道：“瞎说什么呢！”
“我可没瞎说！你知道的吧，你一紧张，耳朵就会红！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想法？”
明朗心头一跳，随即无奈笑了笑，强调道：“哪儿跟哪儿呢，她真是我助理。”
明媚只当他是害羞了，没有戳穿他的话，不过却在心头暗道：以前怎么没见你带助理来看我呢！
她打趣的看了明朗一眼，随即收回自己的目光，又看向窗外，见年初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感叹道：“是个好姑娘。”
明朗微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的开口道：“妈，你就隔着玻璃见了人家一面，怎么就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了？”
在儿子面前，明媚向来没什么架子，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垮，露出几分任性来：“我说她是，她就是。”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他能说什么，难道还能说不是吗？
这么宠溺的眼神，这么熟悉的口吻，多像那个人啊！
明媚看向明朗棱角分明的脸，恍然从他脸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就这么呆愣住了。
这样的眼神，明朗再清楚不过了，他知道，她又想起那个从未出现在他生命里，却和母子两人紧密相连的人来。
他皱着眉头，喊了声：“妈。”
明媚被他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看着明朗微皱的眉头，还有眼角隐隐浮现的细纹，心里头无限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都快三十年了，他，应该过得很幸福吧，现在是不是儿女成群，子孙环绕了？
窗外的梧桐树枝丫上，有一对鸟儿交颈而卧，在凛冽的寒冬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彼此，明媚看着看着，不由红了眼圈。
她连忙回神，可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连忙把那个令她痛彻心扉的人，那些蜜里带毒记忆压回脑海深处。
她抬头看向明朗，红着眼，却笑得一脸幸福。
虽然失去了一些，可老天爷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你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陪着你了。”
明朗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插科打诨道：“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放心，你儿子继承了你的花容月貌，不会找不到老婆的。”
明媚‘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一样，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你呀！懒得说你！”
明朗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我最近老是回忆起以前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儿子，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能看着你好好的，就好。可是我怕，我怕我有一天也只能变成你的回忆，到那个时候，你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明朗伸出手，将她骨瘦如柴的手握在手心，感受到那愈发孱弱的生命力，他忍不住微微收紧自己的手掌，好像这样就能把什么东西握进手里一样！
手上的力度传来，明媚忍不住微微一瑟缩，眉头皱了皱，脸色更是白了一分！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了！你舍得忍下我吗？”
“当然不舍得，可有时候，舍不舍得不是我们说得准的。”
明媚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慈爱，又莫名有几分怜悯，还有一闪而过的自责——她是知道的，自从生病以来，儿子的收入大多都投入到自己的疾病中，自己就是个拖累，血型又是难得一见的阴性血。
明朗倒是明朗继承了她的阴性血，可跟开玩笑一样，好巧不巧的，血型却继承了他父亲，骨髓根本没办法配型。
一想到这里，明媚眼中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找到骨髓那一天。
她有时候在想，为什么当初没能彻底解脱呢，要是那一次能彻底昏迷过去，再不醒来，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三年了，她等得够久了！
明朗见她神色有些倦怠了，知道她不想再说话，起身开口道：“妈，你好好休息，别多想，我会给你找到骨髓的。”
明媚点点头，仍旧闭着眼睛，直到听见明朗远去的脚步声，她才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