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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放飞到嘴鸭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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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顾炎很快发现了他的救命恩人司惑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呆在丧尸众多的地方,却一点都不害怕。比如,从不睡觉,盯着他看。比如,每天出门一次给他找吃的,回来的时候衣服上面连尘土都没有粘。
实在是有些诡异。
由于种种原因和顾虑,或者是某种猜测和不确定感,顾炎把这些疑问藏在心底,并没有直截了当问出来。
司惑每天进屋抽顾炎一针筒血,说是收留他的报酬。
为什么报酬要拿血来抵?
在这丧尸横行的荒野中,顾炎敏锐的感觉到十分的不对劲。
终于有一天,顾炎趁司惑出门找食物之际,爬下床,挣扎着爬到窗边,目送着司惑视若无物地从十几只丧尸身边安然走过,走到小区门口,一脚踢飞了一只嘶吼的舔食者!
下一刻,司惑冲着小区门口的那一群舔食者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尸吼!那一群舔食者被吓得落荒而逃。
司惑,是只丧尸!!是高阶丧尸!!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能想通了。
顾炎皱着眉,安静地坐到地上。
难怪他每天都要一针筒的血当做报酬,难怪他住在丧尸荒野,难怪舔食者不敢找过来 ,难怪他出去找吃的这么容易!
司惑竟然是产生了自我意识的高阶丧尸!这丧尸荒野中,丧尸具有自我意识,还能在外表上进化到与人类无异,还能克制住自己的食欲!人类,还有希望吗?!
司惑救他,又不吃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他有什么企图?或者想利用人类打到什么目的?
沈云禾哼着小曲回到家时,看到早上自己摆在窗台边的小花小草位置改变了,就知道小肥羊一定看到了什么,并且试图逃跑过……
如果他是一个坚强的丧尸,现在他该是蓝胡子和他的七个新娘里面那个蓝胡子的心情,该是开动餐刀的时刻了。
可是很不幸,他是一个软弱胆小的丧尸,看到小肥羊爬过的窗台,他脑海里面第一个想法是,小肥羊手里有没有藏什么凶器,想要开他的瓢……
呜呜呜呜……
一想到这里,沈云禾冒出并不存在的冷汗,呆呆的摸了摸自己宝贵的脑壳,顿时连门都不敢进了!
美人虽好,也要有命赏啊!
进不进去呢……
不进吧,好像太怂了,这可是他的家哎!小肥羊只是个外来者!
进吧,万一被割喉开瓢了怎么整,丧尸没有自愈能力的,割烂了皮长不好了!
哎,好丧尸难做啊……
沈云禾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把小肥羊带回家,带去酒店多好啊,也不会闹得现在这样。
想了半天,他还是进去了。
他去了小肥羊房间,看看他怎么样了,藏没藏什么东西。
一进小肥羊卧室,沈云禾就发现,桌上手术刀少了一把。
小肥羊躺在床上睡觉。肯定是装睡!
哎……
他过去肯定要被划烂脸皮,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但是他要是离开家吧,那群长舌妇肯定明早就把这小肥羊啃得渣不剩了。
哎,进退两难……
沈云禾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不举的男人,家里有一个娇妻,却不能摸不能睡,还得供着他,还得防着他家暴。
沈云禾心底叹了一口气,卑微的把找到的吃的喝的放地上,退出了房间,还把房门轻轻带上。
这样过了两天,小肥羊顾炎终于自己忍不住了。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他安静倚在房门上,凝视着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悠闲看书的沈云禾,片刻后,平静地问道:
“司惑,你是不是丧尸?”
沈云禾看了看他手里,好像没有藏什么凶器,便放下心来,轻松地点了点头。
顾炎倚在门口。在他的眼中,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司惑,眸色平静,干干净净温温和和的沐浴在阳光下看书,就像一个睿智而冷静的学者。
他竟然是一只丧尸,他真的是一只丧尸!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沈云禾向他招了招手。
顾炎如梦初醒,有些戒备的看着他,最终,还是迟疑的走到阳台上,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
司惑从桌子底下端出来一个茶杯,推到顾炎面前。
顾炎看了司惑一眼,揭开那个茶杯的盖子。一个凉了的红糖荷包蛋躺在里面。
司惑递给他一个叉子,示意他快吃。
那双黑色带血丝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可以映出顾炎的影子。
顾炎心中五味杂陈。
他这辈子只有他妈为他煮过荷包蛋,然而他妈在一年前变成了丧尸,被他亲手敲了脑袋。再没人给他煮荷包蛋了。
但是谁能想到呢?再给他煮荷包蛋的是一只丧尸。
他竟然吃到了一只丧尸递给他的荷包蛋!
顾炎心情复杂地问道:“为什么不杀我?你留着我干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馋你的身子嘛!
一语双关,沈云禾得意极了。
逆光的顾炎,那五官让人心动到想犯罪,血又香甜到让人上天。如果这位小帅哥不是到现在还藏着一把手术刀,沈云禾认为自己应该会更喜欢他。
他现在变成小山羊了,会拱人,可近不得身。
唔要不要放一只长舌妇进来吓吓他……
还是算了吧……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沈云禾轻轻扬了扬下颌,要他快点吃。
隔壁的阿婆丧尸看到活人,激动得大喊大叫,沈云禾冲她骂了声:“滚!”
她就气得跑回屋了。
顾炎只听到司惑发出一声低声尸吼,他浑身一抖,下意识捏紧了裤管里面的手术刀。
沈云禾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胆战心惊,害怕地缓缓起身,把座位搬得离他远了些。
顾炎一看高阶丧尸司惑竟然好像怕吓到他一般,主动起身离他远了些,让他安心吃荷包蛋,顿时,心里有一些感动。
他低声说道:“谢谢。”
沈云禾用书遮住阳光,心里默念:
不用谢,你别开我瓢就好了,最好把手术刀还我,我有尖锐物体恐惧症尤其想到你可能会趁我不备捅我,我怕呜呜呜呜……
你在我家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嚣张……
顾炎一边吃,一边说道:“不过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如果你想通过我感染基地,是不可能的,你咬我,我会自杀。”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小肥羊在沈云禾这里,吃喝不愁,药品管够,年轻的流逝的生命力迅速补回来,肚子上的伤口也好得越来越快。
行动也越来越便捷了。
而沈云禾本尸越来越不想回家。
他怕!!
谁能想到,半个月以前,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脆弱而美味,轻颤眼睫予取予求的小肥羊,醒了之后这么棘手!感觉从小肥羊变成了冷静敏捷危险的猎豹,虽然他看起来情绪稳定,但是谁知道呢,沈云禾时时刻刻都防着被他藏起来的那一把手术刀。
而且随着小肥羊病情好转,很多之前没想过的问题开始困扰起沈云禾起来。
就很烦。
这些问题有些啥呢。
比如小肥羊的康复出院问题。
小肥羊作为一个人类,康复以后肯定是要走的,看他的态度,估计是回人类聚集的基地。那么问题就来了:他是不是一个白眼羊呢?
他会不会和基地头子反映:在某某市某某小区第某层楼,有一个看起还蛮聪明的丧尸,我带路,我们去把他切片研究造福人类吧!
要知道,良心这种东西,和五官不一样,也和心脏不一样,是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靠猜的东西。
万一小肥羊就没有良心呢?
沈云禾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是不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在小窝里呆了。
那个平静温馨安全无比的小窝,现在要暴露在人类视野之下,再也不是一个安乐窝了!
要不干脆把小肥羊干掉吧!
以绝后患!
可是他真的好可怕呜呜呜他还偷偷藏刀……
不敢……
哎!
哎!进退两难!
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哎!好气!!
顾炎并不知道沈云禾心里的小九九。
在充裕的药物支撑和充足的食物补给下,他伤口恢复得越来越好。他肚子上留下了一块狰狞的伤疤,但他活下来了。
这么严重的伤,哪怕是回到基地,缺医少药,食物短缺,他也是十死无生。可是造化弄人,他竟然能在丧尸荒野带伤活下来,还恢复得这么好。
这一切都归功于司惑,那只神秘的智慧型高阶丧尸。
司惑最近并不经常在家,他一天回来一次,放下食物和水,检查了他的伤口,就离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这丧尸荒野,像他这样一个高阶丧尸在危机四伏的城市中穿梭,想必是如鱼得水,来去自如的。
他看起来似乎一直冷冷淡淡,没什么野心,也并不疯狂。和所有的丧尸都不一样,也和所有的人类不一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抬手便做到,都不值得焦虑。他身上,有一种旧时代上层社会精英的冷淡疏离,以及漫不经心。
他会放一个人类离开吗?
顾炎时常想。
他这么精心照料一个重伤人类,是有所图吗?
钥匙开锁的声音,司惑回来了。
顾炎从床上起身,安静地走到房门口,静静看着他。
司惑正在往地上放东西,他今天披了一件医生的白大褂,金丝边框眼镜下,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平和。
他招呼他去躺下。
司惑提了小白板,写了两个字:“拆线。”
顾炎便躺下了。
高阶丧尸战斗力极强,取人命就在顷刻之间,并不必费周折。司惑既然愿意照顾他,他当然愿意接受这一番好意。
况且顾炎总有一种司惑还保有人类记忆的错觉。
司惑浑身上下总有一种专业的精英气质,他像是旧时代专业的高端私人医院的医生,令人无来由的对他产生信任感。他冷静而又克制,具有高智商,可以沟通,彬彬有礼,完全不像被病毒控制了大脑,嗜血疯狂的丧尸,更像是具有理智的聪慧人类。
沈云禾检查了一下,顾炎好得七七八八,生命力旺盛,断腿的藏羚羊看起来又可以奔跑了。
沈云禾便戴了手套,给顾炎拆了线,再给他包扎了一下。
包扎完,手套上沾了点血,沈云禾便像之前给顾炎做手术时那样,极其自然的舔了一口,就像舔吃完蛋糕后手上粘上的奶油。
然后在小肥羊面前当场爽上了天!
而在顾炎眼里。
穿着医生大褂,戴着金丝边框眼镜,一向彬彬有礼的司惑,像魔怔了一般,将手缓缓凑到唇边,削薄而苍白的嘴唇轻启,探出猩红的舌尖,缓缓舔舐了一口手套上流淌的新鲜血液。下一刻,仿佛所有冷静克制都被撕裂,他那一向平静冷淡的眼眸里,是彻彻底底的快意和疯狂!
金丝边框眼镜的边缘闪着幽幽的光!他迷醉的眯起眼睛,嗜血而疯狂!
这一幕,给顾炎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瞬间打破了他所有的错觉和幻想!
他突然意识到,司惑是丧尸!丧尸被病毒操控,只要是丧尸,就会对人血人肉产生渴望!
他突然意识到他对于丧尸而言就是完全的食物!并不存在什么平等沟通,或者讨价还价。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藏在被单里的手术刀。
沈云禾爽完后,意识回笼,很是羞耻。
他看了看小肥羊,见小肥羊似乎一脸惊恐,顿感更羞耻了。
这种尴尬类似于自以为宿舍没人,在宿舍干香蕉,被舍友撞见。
或者夜深无人时疯狂的舔自己的脚,被老妈发现……
这是一种人伦脱轨的羞耻感。
当着小肥羊的面舔他的血,然后还露出爽上天的样子……他可是一只文明礼貌的好丧尸啊!
沈云禾没脸见人的默默把手套摘掉,在小白板上写道:“你伤好了,走吧。”
顾炎惊到了,他迟疑地问道:“你放我走?”
沈云禾沉默的点点头。
哎,发生了这么羞耻的事情真是无地自容,还是叫小肥羊快些走吧。
他又在小白板上写道:“我送你一程。”
他转身,把大门为顾炎打开。
自由的世界又重新展开在顾炎面前。